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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孙爱走到冒襄面前,故意把出门的路给堵住了,伸出一只手说:“冒公子,你诬陷大臣强抢民女这可是重罪,如果你不赔钱的话,咱们可要到衙门里去讲理了,听说你最近正在想方设法的搭救自己的父亲,如果锒铛入狱的话,令尊只怕是危险了,到时候,你不但人财两空,还要落个不孝的罪名,所以我劝你还是把钱拿出来吧。我们钱家也不是缺这点钱,只是你这么一闹,我们很没面子,在大家面前总要有个交代才是。“
冒襄知道这一刀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于是强打着精神说:“可是,可是,可是我没有这么多钱,你说怎么办吧!”
“那你身上有多少银子?!”钱孙爱背着手说。
“最多五百两!”
侯方域说:“我身上有八百里!”
黄宗羲叹了口气说:“我也有七百里!”
钱孙爱接过他们拿出来的两千两银票,摇了摇头说:“太少,太少,距离十万两的数字实在差太多,你们不是想这样走了吧,拿我们钱家开玩笑嘛?”
“剩下的我已后会,会送来。”冒襄嗫嚅着说。
钱孙爱拍了拍手,“既然冒公子这么说,我钱孙爱也不是没度量的人,不过这空口无凭,应该留个字据,以后大家都好说话。各位以为如何!”
宴席上倒是有一半人都跟着点头。
“字据我想就不用了吧,咱们复社里的人,各个都是正人君子,说话一言九鼎,说了给你就会给你,何必还要那劳什子东西。”侯方域的鹰钩鼻子翘了翘,冷着脸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这毕竟也是十万两银子的生意,怎么可能这么草率呢!还是写清楚了比较好,莫非冒公子想要赖账,把我们钱家当成三岁小孩子了。”钱孙爱不依不饶。然后给钱三使了个眼色。
没过一会儿,只见钱三哈着腰从里面拿出了笔墨纸砚,捧到了冒襄的面前,说:“冒公子,请吧。”
冒襄看了看侯方域又看了看黄宗羲,后者装没看见,他就知道自己完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心想,不如先从这里脱身再从长计议,总之十万两银子是万万不能给他的,拿本少爷当白痴了嘛。
于是他冷哼了一声,装作豪气十足地拿起笔把纸扑在了桌子上,写了一行字:“今欠钱府钱孙爱公子纹银九万八千两,冒襄。”然后交给了钱孙爱。
钱孙爱看了看,吹干了上面的墨迹,把它放进袖子里,冲着冒襄说:“好了,事情暂时也就这样了,冒公子坐下来喝杯酒观礼也可,回家去筹银子也可,随便吧。我还要忙着拜堂,失陪了。”
冒襄气的脸红脖子粗,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狠狠的咬了咬牙,冲着侯方域说:“走,咱们走。”
侯方域心里苦笑了一下,暗想,不走还能怎么样,难道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嘛!今天真是什么面子都没了,回到复社也是个笑柄,悲催,太悲催了。
看到冒襄、侯方域、黄宗羲灰溜溜的走了,钱孙爱回头看了看钱谦益。钱谦益正捻着胡须微笑呢,眼神里全都是赞赏的光彩,看来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钱孙爱总算放心了。
钱谦益站起来冲着大家拱了拱手:“各位,各位,刚才让大家见笑了,现在事情解决了,权当是玩笑一场。现在继续行礼吧。”
下面很多马屁精都站起来,冲着钱谦益还礼,说什么:“钱老爷胸怀宽广,我等佩服佩服等等这些话。”
钱谦益哈哈一笑,音乐声又起来了。跟着在“夫妻对拜”的声音中,两位新人完成了婚礼奔着洞房去了。
钱孙爱把董小宛放在了洞房里之后,想要说几句话,钱三就在外面喊:“少爷,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外面的客人都在等着你敬酒呢,老爷特意嘱咐我来请你,你可不要误事儿啊。”
钱孙爱看了看床上婀娜多姿想起喷喷的董小宛暗想,早晚也是我的人,何必这么着急,先去喝酒去也!
正当他要出门的时候,却听董小宛柔声说:“少喝点,伤身体!”
钱孙爱心中一喜,差点被门槛绊倒,狼狈的说道:“是是是,我会少喝,不会耽误了正事儿,嘿,放心!”
“贫嘴!”
钱孙爱美滋滋的来到了前面,只见大家都已经开吃了,他刚刚走出来,立即就有很多人凑过来敬酒。
钱谦益说道:“今天这些人全都是为父的朋友、子侄、同僚,你可要照顾好,千万不可失了礼数。”
钱孙爱明白他的意思,害怕自己酒乱,这场合可千万不能露怯,要不然的话,钱家可真是丢了面皮了。于是点了点头。
大约二更时分,宴席才散场,钱孙爱喝的醉醺醺的,两只眼睛都发花了,一进来就扑倒在床上了。只觉得身边有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推了自己一把,于是扬起了头。
他看到董小宛还顶着盖头呢,顿时明白了,原来人家正在等着自己掀盖头呢。毕竟谁也不愿意两眼一码黑呀。
可是钱孙爱这货偏偏就想恶作剧,董小宛越是等得焦心,他就越是不动弹,到最后董小宛坐不住了,在床上来回的扭,又不时的用手指去拉他一下,因为动作不大,钱孙爱只在那里装傻充愣。
过了一会儿钱孙爱发觉董小宛没动作了,身体在微微发抖,好像是哭了。钱孙爱这货这才爬起来,果然听到董小宛低低的饮泣声。
秦淮八艳也是人嘛,看来我们小宛姐姐受刺激了。应该是时候给一点安慰了,男人征服女人最要紧的就是能收能放,把感情的主动权抓在手里。
钱孙爱搓了搓手,舔了舔舌头,嬉笑了一声:“娘子,你为什么哭啊,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不高兴的嘛!”
董小宛不说话,但是哭声不止。
钱孙爱自以为抓住了主要矛盾,对于弄哭了美丽柔弱的新娘,心里美滋滋的,连忙伸出手去帮董小宛揭掉了盖头,可是没想到董小宛并不领情,而是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委屈的瞪着他。
钱孙爱嘻嘻一笑:“娘子,我刚才喝多了,忘了给你想盖头了,真是太该死了。”
董小宛没说话,而是慢慢地擦干了眼泪,然后顺势就倒在了大红的锦缎被子上,扭动了几下就钻了进去,然后闭上眼睛睡觉了。钱孙爱还在自鸣得意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快睡着了,他想往被子里面钻,可是董小宛并没有给他留一点缝隙。
这时候他才明白,董小宛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这样做是在给他脸色看,是一种无声的抗议,他的恶作剧酿成了很坏的结果——不能入洞房。
面对这么一个大美人,却不能碰,钱孙爱的心里无比的郁闷。可是良好的气氛是自己破坏的又能怪得了谁,叹了口气之后,只能坐在椅子上凑合了一宿。
第二天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娇呼把他惊醒了,一看原来是红情在门口探头探脑,小脸红的什么似地。
钱孙爱赶忙站起来给自己的窝囊行为解释,嘿嘿一笑说:“那个我半夜起来喝酒了,喝着喝着就睡着了,你看,在椅子上就睡着了,嘿,真是的,你赶紧伺候少奶奶洗漱吧,应该去拜见爹娘。”
董小宛翻了个身直接就起来了,身上穿的衣服纹丝没动。幸亏红情根本不懂得男女之间的事情,倒也没有太在意,赶紧领着几个小丫鬟和老妈子服侍钱孙爱和董小宛洗漱,小心翼翼的帮董小宛把睡乱了的发髻散开,小心翼翼的把瀑布般倾泻下来的丰厚长发捧在怀里,然后捡起一把象牙大梳,梳理起来。
她生怕把女主人扯疼了,梳子下的很轻,很慢,一边梳,一边笑着说:“不是奴婢谄媚,少夫人的头发,真是太漂亮了,又黑又密,梳子下去之后,跟到了水里似的,痛快得很,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头发,还有少夫人也是极美的。”
董小宛半眯着眼睛笑了一下仍然不说话。钱孙爱突然说:“红情,其实你的头发也是极美的,还有你的身段也特别好,回头少爷给你做几件漂亮衣服,你就是钱府第一大美人了,嘿嘿。”
“真的嘛!”红情不知道钱孙爱想要气董小宛,小脸一红,吐了吐舌头:“少爷,你就是喜欢哄我,我才没有这么美呢。”
“有的有的,少爷从来都不撒谎,少爷就是觉得我们红情是个小美人,少爷不是喜欢哄你,而是喜欢你。”
“多谢少爷!”小红情心里高兴,手里握着董小宛的头发,半蹲下来给钱孙爱道了一个万福。董小宛娇躯震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我看你能坚持多久,今天晚上一定入洞房。
钱孙爱心里这样想着,就一直和红情开暧昧玩笑,逗的红情一个劲儿的吃吃发笑,都有点不懂规矩了。
过了一会儿,梳妆终于完毕了,董小宛就站起来对钱孙爱说:“相公,应该去拜见爹娘了,别误了时辰。”
钱孙爱心想,终于还是屈服了吧。一路上董小宛也不说话,但是对钱孙爱的问题她也回答,过了一会钱孙爱就感觉到,她其实还在生气,刻意的跟自己保持距离呢!看来战斗才刚刚开始。
从钱谦益那里回来之后,钱孙爱决定跟董小宛斗到底,于是他就故意的大尺度的当着董小宛的面跟红情搞暧昧,希望她有所触动。可是她好像永远都是那么优雅,那么沉得住气,偏偏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吃完了中饭,钱孙爱没辙了,就站起来狠狠的说:“红情,走,跟少爷逛街去,少爷给你买衣服买首饰,少爷喜欢你,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红情扁了扁小嘴,这会儿她终于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劲儿了,于是侧着头看了看董小宛,没敢吭声。
董小宛却淡淡的说:“去吧,把少爷伺候好,我也乏了想休息一下。告诉下人不要吵了我!”
“是,少夫人。”红情说道。
钱孙爱心里有气,一把拉住红情的手,就走了出来。等到了院子里,正好看到钱三,就说:“走,跟我去逛街,散散心。”
钱三赶忙弓着腰从后面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