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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精忠连忙闭眼睛,他害怕看到钱孙爱满脸是血的样子。可是没想到却听到一大片的惨叫声和铿锵声,等到他大着胆子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地上多了一大片的尸体,而且死相凄惨,血流满地。有的甚至从中间一分为二,东边西边各一半。可见劈开的时候力道有多大。
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难道钱孙爱有无数分身,亦或是有什么三头六臂,这真是让人无法捉摸了。
“这是我新近炼成的‘千手煞星掌’,如果有什么不精纯的地方还要请各位多多的指教了。”钱孙爱居中站立,不紧不慢地说道。
“钱孙爱,你敢在我的军营里面杀人?”耿仲明厉声喝道。
“岂止。”钱孙爱自己找了把没人的椅子坐下,淡淡的掸着衣角说道:“如果不是看在耿精忠的份上刚才连你也一道杀了。就是现在动手也还来得及,你的士兵们才来不及冲进来。”
“你,你,你,气煞我也。”耿仲明看到所有的将领都不自觉地往后倒退,尽量的都向离开钱孙爱远一些。而他则是避无可避,顿时胆怯了三分,气呼呼的坐在了椅子上。
“现在咱们可以谈谈了吧,你的淫威也发够了。”钱孙爱笑道:“不管怎么说,你耿王说的也是汉语而不是满洲话,跟我还算是有些共同语言,总不至于连谈一下的机会也不给吧。”
马博洋震惊之余,赶忙说道:“王爷,既然钱将军不计前嫌,咱们也不能太过于小气了,不然平白的别人轻视。”耿仲明本也是无可奈何,就好像是渑池会盟的秦昭王,生怕钱孙爱跟他拼命,他又万万不是敌手,于是闷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钱孙爱于是说道:“其实我并不是来劝降的,只是来请你们——回家的。”钱孙爱叹道:“你们在关外的这些日子一定不好过吧,每天提心吊胆不说,还要思念家乡。我相信,满人入关之初,你们之所以身先士卒浴血奋战,不过是想要灭掉李自成为大明先帝报仇雪恨,只这一件功劳,大明朝就永远不会忘记你们。再者,我也知道你们想回家看看,所以只能浴血奋战,这些我都是可以理解的。大家说回不回吧?”
“你还是劝降。”耿仲明说道:“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老耿也表个态,我说,我耿仲明生是大清朝的鬼,死是大清朝的人,这下子尼克应该满意了吧。”
“啊,是满意了。不过就算你想要做大清朝的忠臣,也要看看大清朝的皇帝愿意不愿意呀。若是大清朝不要你了,你可怎么办?你可以背叛大明,难道还能背叛自己的祖宗,你能把刮骨还父,削肉还母吗?你这个耿仲明愿意不愿意改为‘钮祜禄仲明’呢?”
“钱孙爱,你不要欺人太甚。”
钱孙爱说道:“王爷误会了,并不是我钱孙爱欺人太甚,只是你太糊涂了。耿仲明永远都是明朝人,永远当不了清朝人,就算是清朝人真的夺取了江山,历史书上也会记载,‘耿仲明中原辽东人,出生于大明三十二年。’你说,对不对呀?”
耿仲明暗想,我本来也没想摘掉这一顶汉奸的帽子,当汉奸就当汉奸吧。可是钱孙爱随后说道:“我也知道耿王是怎么想的,你是否觉得汉奸并不可怕,历史会有一个公平的评价。其实你错了,历史是胜利者写的,你觉得现在的胜利者会是谁?”
“你总不能歪曲事实吧。”耿仲明红着脸说。
“我怎么会歪曲事实,我说的全都是可以考证的实话。就比如前几天,你为了筹措军粮,协同满洲八旗的大军学习京畿三县,杀害百姓十数万,我没有冤枉你吧。”
“你——”耿仲明本来想告诉钱孙爱这不是他做的,忽然觉得说了也是没用,因为普天下的人都或多或少的认为是他干的。只要历史书上记载了,大家就肯定会相信,没跑。
钱孙爱接着说道:“我知道你这辈子想要当大明朝的忠臣,被袁崇焕搅黄了。现在你又想当大清朝的忠臣,我告诉你,你照样当不成,这里面有个道理,你好好想想,各位将军们也想想。”
“因为以我大明天兵的实力你们输定了,这样一来,你们的耿王要为鞑子当忠臣,也就意味着要用你们的血肉之躯去染红他的青史之名。你们大家能愿意吗?”
“还有——”钱孙爱阻止了耿仲明讲话,跟着说道:“更加困难的是,我怕你耿王明日就有不测之祸!”
“什么意思,威胁本王?”耿仲明梗着脖子说。
“非也,并非威胁而是好心提醒。”钱孙爱笑着拱手:“不好意思,来的时候给您下了点药,我们大张旗鼓的前来,我已经派细作通知了赵布泰他们那些人,现在他们正在密切的监视你呢。你想啊,我再营门口和你的人动武,我故意手下留情,而你还客客气气的请我进入营寨,这情形落在别人的眼睛里耳朵里会怎么想啊?哈哈。”
“卑鄙!”
“别生气。”钱孙爱连忙说:“我还劝你一句,待会儿我出去的时候,你最好是客客气气的送我出去。如果你喊打喊杀人家就又要联想,看吧看吧,他们两个狼狈为奸正在演戏哩!”
耿仲明被这个小无赖就快要气死了,血压升高,连呼哧带喘,差点就晕倒在地。还是耿精忠吩咐人倒了一碗茶水,才缓和下来:“钱孙爱,我,本王中了你的诡计,中了你的诡计呀,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想要怎么样啊?”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耿精忠嬉皮笑脸的说:“父王,我家王爷的意思就是让咱们回归大明。这样,您还是可以继续当大明朝的忠臣,至于袁崇焕嘛,他已经遗臭万年了,王爷可以再踹一脚,嘿嘿,您懂得我的意思吧。”
“我呸,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无耻的畜生来呀。”耿仲明一口唾沫往耿精忠的脸上吐了过去。
耿精忠闪的快,躲过去了,耿仲明更气的要死了。暗恨自己宝刀已老,这么近的射程也能失手。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钱孙爱说道:“耿王,如果你投降大明,我让你去讨伐辽东,收复故土,这样的话,你就可以青史留名了。袁崇焕再怎么厉害,也比不过你的这个功劳啊,你说如何?”
马博洋说道:“那个,王爷,其实钱将军说的也不无道理,总起来说咱们毕竟是明朝人,世世代代的明朝人——”
“老马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想要投降吗?你想要投降明朝,我们身为大清朝的将领怎么能够做如此受人唾弃的事情?我看你一定是昏了头了吧。”耿仲明不敢置信的说道。
此时李勤领着十几个将领跪倒在地上,齐声说道:“王爷,我等都认为钱孙爱将军言之有理,是真的体恤我等,招抚我等,还请王爷三思三思再三思。”耿仲明愕然道:“反了反了,你们全都造反了,本王平时是如何教导你们的,你们说,良心被狗给吃了吗?”
“你还说他们?”钱孙爱大摇其头:“耿精忠,你奶奶你爷爷是怎么教导自己儿子的,他有没有照着做?”
耿精忠哪敢接茬,羞臊的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却没料想,耿仲明受辱不过,拔剑而起:“钱孙爱,就算全军将士有一半要投降,也休想撼动我,本王誓与你周旋到底。”
“耿精忠何在!”
耿精忠赶忙冲着父亲作揖:“父王父王,我这可都是为了您老人家好,您老人家可不要错怪了好人。”
说完之后,他就对着其他人说道:“各位叔叔伯伯将军们,大家都知道我是耿王的世子,早晚都要继承王位。钱将军已经答应我,让我提前袭爵,那么我就是你们的新王了,你们还不来参拜我,跟我一起回归大明,回归家乡,家乡的亲人都在盼着你们呢。”
场内静了一会儿,忽然李勤第一个移动了,只见他膝行向前快步的走到耿精忠的面前,屈膝跪倒,“末将李勤参见新王,愿王爷率领我们回归大明,回归家乡,对抗鞑子,青史留名。切莫让我等沉沦苦海,遗臭万年。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勤——”
耿仲明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五分之四的将领全都面对耿精忠贵倒在了地上:“参见新王。请新王率领我们。”耿精忠盎然的说:“既然如此大家请起,从今天开始,咱们又是大明朝的将帅了,再也不必受满人的鸟气,让鞑子们全都见鬼去吧。”
马博洋说道:“王爷,我和你是一生的朋友,但是为了大义我也不得不站在新王一边了。请王爷擅自珍重吧。”说着就冲着耿精忠弯腰鞠躬,耿精忠赶忙扶起来。
耿仲明身边剩下的都是他的亲兵卫队的将领,而这些人也惧怕钱孙爱神鬼难测的武功,根本不敢动弹。耿仲明见此情景,知道钱孙爱策反成功,自己大势已去,气的晕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