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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因为李十娘的事情,看来自己的风流韵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钱孙爱心里一阵郁闷,却故作惊讶的说:“娘子是怎么知道的?!”
董小宛顿时从床上跳下来,呜咽的说:“你不是说喜欢我爱我嘛,那为什么又要去旧院找李十娘,若是你喜欢她,为什么不纳了她,反而要我,公子爷倒是给回个话,现在,现在,现在还来得及。”
“我没有啊!”钱孙爱很无赖的说!
“满城皆知,你还抵赖,刚才小影子不是抓了个正着!”董小宛跺着脚娇嗔。
“呃,娘子误会了,我和李十娘的事情其实都是坊间谣传,至于今天我跑到旧院去,实在是有要紧事儿,而且这件事情与你有关哩!”钱孙爱突然很奇怪的冷笑了一下,董小宛感觉莫名其妙。
“一派胡言!”
“ 哼,我一派胡言,你既然答应了要和我成亲,为什么又在外面勾搭别人,这是何道理,莫非你是想要骗我们家的钱!”钱孙爱倒打一耙,厉声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我董小宛怎么回事儿那种人,我,我既然许了你,自然就一心一意的跟你,你不要玷污我的名声。”董小宛气的全身发抖。
“你自己看吧。”钱孙爱随手就甩出一封信来。这封信已经被他改造过了,他从小就有临摹的天赋,冒襄的字被他看过一遍就能写。
董小宛不明所以,从地上捡起信件打开来看,只看了几眼顿时脸色大变,嘴里呢喃着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无耻,好无耻!”
钱孙爱喊道:“那上面说,你和冒襄早有婚约,两情相悦,而且还有五个私生子,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最大的都十岁了,你说你这不是骗婚又是什么,这都是冒襄自己写的,你还不承认啊?!”
“无耻!”董小宛的泪水扑朔朔的掉下来,急忙解释:“不是,没这回事儿,我,我没,我冰清玉洁,我……”
“冒襄还说是你主动勾引的他,为了嫁给她,你还给了他十万两白银,天天跑到他家门口下跪,他还说也是可怜你才答应和你在一起的,哎,真是冤孽,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我瞎了眼了,我要去告诉我爹。”钱孙爱很委屈的说!
“不要!”董小宛恨得牙痒痒,就想撕了那封信,钱孙爱手快一下子夺了过来,高高的举起他的战利品跳开去,“你想销毁证据嘛!”
“冒襄无耻,我,我跟他根本没什么,你,你不要告诉老爷!”董小宛也是急于从良,虽然和钱孙爱这样的纨绔公子没什么共同语言吧!但钱家上下这几天对她总还不错,再加上这是个富贵人家,她也不想错过了。
“可是,你是个骗子。我就要告诉我爹!”
“我怎么是骗子啦?”
“你都有小孩了!”钱孙爱翻了个白眼说!
“我没有!”
“可是冒襄都说了!”
“他是个伪君子,他污蔑,我要,我要找他算账!”董小宛见过冒襄两次,也认得他的笔记,本来对他印象还行,这一下全都化为泡影了。况且这个时候钱家因为这样的事情退婚,虽然他是风尘女子,恐怕以后也没法混了,怎么能不着急呢!
这封信直接导致冒襄形象毁了,而且还和董小宛结了仇。
“这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不信!”
董小宛急的全身发抖:“那你要怎么才信我!”
“嘿,除非你叫我一句亲老公,嘿嘿!”
“你,你欺负我!”董小宛趴在床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哼,看来冒襄说的都是真的,我这就告诉我爹去,你去跟你的孩子他爹团聚吧。孩子们也该吃了!”
“你胡说,我哪有奶给孩子吃!”董小宛猛地坐了起来,忽然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妥,顿时红透了耳根!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娘说女人都有奶喂孩子的,你为什么没有!”
“你傻瓜,不是所有女人都有!”董小宛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急的连连跺脚,整张脸都红了。
“那好,你叫不叫亲老公!”
“我,我,我……”
“我还是去告诉我爹吧。”钱孙爱很惋惜的叹了口气,好像已经对董小宛彻底放弃了!
“亲,老公!”董小宛羞得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
钱孙爱这个纨绔分子顿时笑了,很下流的转过头来,挑着眼眉说:“这才乖嘛,还不够,你叫我亲亲老公!”
“你……”董小宛已经火冒三丈了,可是钱孙爱晃了晃手里的信笺她顿时又屈服了,暗想早晚也是他的人怕什么,于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忍者浑身的鸡皮疙瘩,瞅着地皮低声说:“亲亲老公!”
“嘿,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不过这件事儿还有待于调查,万一你和冒襄不清不白,我就把你休了,哼!”说完之后,神气活现的走了出去。只听屋子里一阵跺脚和哭泣的声音传了出来。
钱孙爱心想:冒襄你小子算是完了,晚上等着看好戏吧!
晚上的时候,整个钱府灯火璀璨鼓乐齐鸣,荷花池畔偌大的广场上座无虚席,地位高一点的则登堂入室坐在大厅里,等候着两位新人来拜堂。钱孙爱让钱三到前面看过,冒襄果然来了,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坐在旁边,此外就是黄宗羲。钱孙爱心中暗喜,来了最好,就怕你不来。
等时辰到了,董小宛在一顶大轿中从侧门进入了钱府。
这是规矩,只有明媒正娶的大老婆才能走正门。此外,董小宛盖着盖头下来的时候,钱孙爱看到她穿的嫁衣是一身粉红,这一点他也大概了解,小妾是不能穿大红的嫁衣的。
钱孙爱自己更搞笑,也不知道钱谦益在那里借来的九品官的官服给他穿在身上了。这也是规矩,但不能随便穿,只能成亲的时候穿那么一次,除非你是真的当官了。
开始行礼的时候,钱孙爱隐约看到红色的盖头里面露出董小宛害羞带怯的俏脸,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顿时心安了不少。他也害怕自己弄巧成拙,让冒襄得逞了,钱谦益非要气死不可。
可是正当婚礼进行到一半,夫妻对拜的时候,事情还是发生了。冒襄愤然离开了座位,大声喊道:“等一下!”
顿时,在场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目光迅速的向这边集中了过来,大家都不知道冒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人家正在举行婚礼,他为什么要喊停呢!
兵部尚书熊明遇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家,腆着个大肚子站起来,不满地说:“冒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冒襄躬身一礼说道:“熊世伯,小侄今天鲁莽了,实在是有些情不得已的事情不得不说,请世伯原谅则个。”
钱谦益也是认识冒襄的,冷哼了一声说道:“贤侄,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今天是犬子的大喜日子,你有什么话不能等到以后再说?”
其实现在在场的人大多也都看出来冒襄想要闹事儿,至于什么原因就不清楚。
话说大家心想,钱谦益可不是好惹的,在场的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他的这个举动实在是太轻率太突兀,太不给钱老爷面子了。
“是呀!”这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你这个年轻后生未免也有点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跑到喜宴上来大呼小叫,难道不知道王法嘛!”
冒襄一看这个人,长着一张又白又大的脸,相貌还算可以,就是浓眉大眼显得有些粗俗和他的满身绫罗绸缎有些不相配,下巴上还挂着一部络腮胡子,看上去就想刚从沙场上回来的武将。
顿时心里一笑,你也来凑热闹,他认识这个人,不就是中山王徐达的后代世袭魏国公徐青君嘛,听说他家的女儿正在比武招亲呢!果然是世家子弟,一派武将风范。不过这厮只是徒有其表,其实是个巨贪,名声差的连皇上都有所耳闻,复社早就想找他的麻烦了。
“魏国公,不是我冒襄不给面子,实在是钱老爷这一次做得太过分,太欺负人了,我是来讨公道的。”
“钱老爷欺负你了?!”徐青君有些不屑,看冒襄虽然富贵但没有穿官服,而且自己也不认识,料定不是太了不起的人物。
“谁敢欺负我们‘复社’的人啊!”这时候站在冒襄旁边那个高高瘦瘦的公子哥傲气十足的喊了一句。
徐青君顿时全身一震!
别看复社只是以文会友的一个社团,它们的成员也都是一些没有考取功名的读书人。但它们的背后可是有一群主张言论自由的政治官僚来撑腰的,近些年甚至被人称为‘野外的东林党’,而且他们社内的人,都是才华横溢,近十年来很多人混入了机关单位,在朝廷和地方已经暗暗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讽刺朝政,褒贬人物,对社会舆论影响非常大,就好像二十一世纪的报社网络,要想搞臭一个人那也是分分钟的事儿!所以虽然徐青君位高权重,但还是有点发憷,顿时不说话了。
不过徐青君还是要找机会下台阶,换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说:“原来是复社的相公,有什么事儿好商量,何必要在喜宴上疾言厉色呢!若是钱老爷真的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咱们大家自有公论。”
事情闹到了这个份上,钱谦益这个东林党领袖,自然也必须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了,他故作镇定的咳嗽了一下,说道:“冒公子,到底老夫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复社,你和侯方域公子要跑来闹事儿。”
此时,钱孙爱才知道,原来那个高高瘦瘦,长着鹰钩鼻子,一脸傲气的年轻人是《桃花扇》的主角侯方域,秦淮八艳李香君的相好,听说这厮不好对付啊!一想到李香君,钱孙爱顿时又动心了。
冒襄冲着大家说道:“钱老爷和钱公子强抢民女,国法不容,天理不容,大家说,我们复社是不是应该站出来主持公道!”
“轰!”无论是里面的还是外面的客人顿时炸了锅,所有的目光全都向钱谦益父子集中了过来。很多人都在下面窃窃私语,说钱大少是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干出这种事情来,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胡说!”钱谦益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了。
“老爹老爹,你息怒,让我来问问这位冒公子!”钱孙爱带着一脸的邪笑站了出来,摸着下巴说:“姓冒的,你这么说话有什么证据吗?要是没有证据就是污蔑,咱们钱府可不是好欺负的,我要把你送到官府,嘿,法办!”
钱孙爱一说话,冒襄这才注意到他,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你,你,你,你不是那个要饭的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