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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能奇一路气呼呼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当时已经是晚上了。他发现有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门口,心里冷笑了一下,不用问肯定是刘文秀来了。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家里从来没停过档次这么低的马车。
果然刘文秀放下茶杯跑了出来:“老四,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快要急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大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艾能奇咳嗽道:“不着急不着急,你总要等我喘口气,上吊还要喘口气呢,最起码让我喝口茶水润润喉。”
“你快点啊。”刘文秀说道。
艾能奇进屋,喝了一口茶水喷出来,丫鬟们赶紧擦地,被他一脚踢出去老远:“滚滚滚,都给我滚出去。”丫鬟受了委屈也不敢说,赶忙跑开了。刘文秀连忙说:“老四,你这是怎么啦,我可是听说了,你一向都是厚待下人,怎么这次一反常态了呢。莫非老大给你气受了,我刚才都差点带兵去营救你呢。”
艾能奇心里恶心,暗想,这厮莫非还真的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其实他可巴不得我早点死掉呢。
“可不是受气了,老大这个家伙满嘴的谎言,把责任都推到了你的身上,还说父皇遇刺是你下的手,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应该生气,应该生气,实在是应该生气。”刘文秀不生气,刘文秀知道老大肯定要这么说,他唏嘘道:“你们就没说点别的。”
“当然说了,他说让我立即拥护他做皇帝。还说父皇就算是醒了也是个残废人,恐怕再也不能主持朝政,现在也只有他才能救国救民。还有——”
“还有什么?”刘文秀冷笑道:“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他还说我是开封城内的祸害,如果他不快点即位,我就会跳出来闹事,对不对?”艾能奇竖起拇指赞道:“三哥果然是有帝王之才,一猜就中。”
“那你是怎么说的?”
艾能奇舔了舔舌头说:“我还能怎么说,他的府邸甲胄云集,足有几千人保护,我说错一个字恐怕都不能活着回来,当然是点头称是。而且他还让我来劝你赶快表态,拥护他当皇帝,我当即答应,所以才能脱身。”
刘文秀顿时陷入了沉思。
艾能奇说道:“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不如就拥护他当皇帝算了,最起码咱俩也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啊。三哥你说对不对?”刘文秀顿时火了:“四弟,我说你怎么会是个这样的人呢,去了一趟阎王殿,回来就变成小鬼了是吧?”
“我也是没有办法——”艾能奇说道:“我可是亲眼看到了他的兵强马壮,我心里的确是有点害怕了。”
刘文秀气道:“你可真是个胆小鬼,好,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实力,一会儿我再来找你,你在家等着就是了。”
眼看把刘文秀给气跑了,艾能奇赶忙跑到后院去找伍次友等人。他们也在焦急的等待着消息呢。于是艾能奇赶忙把刚才的事情都叙述了一遍。
“伍先生,你是神机妙算,你说的没错,孙可望和刘文秀现在对我用的都是软刀子,都不曾逼迫我,而是拉拢我,我看他俩现在迟早要又一场大战,这可怎么办?咱们该如何是好呢?”
玄同子突然把眼睛睁开了:“阻止他们,不然开封城内的老百姓可就要遭殃了,我就对不能看到生灵涂炭。”
刘文秀说道:“我也想要阻止他们,可他们为了皇位铁定要打破头,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们呢?”
“杀了他们。”玄同子眯着眼睛说道。虽然他经常眯着眼睛,但并不影响其山泉般的透彻,好似赤子一般。
“没想到道长做事竟是一贯的心狠手辣,好手段,好手段。可他们毕竟是我的兄弟,惩罚他们可以,杀人,我下不了手。”艾能奇言外之意就是讥讽玄同子不像个出家人,谁都听得出来,他还是放不下张献忠被刺杀的事情。
玄同子笑的淡若清风,“除魔卫道就是行善,贫道对好人自然像春天般的温暖,对恶人却一向都是冬天般的凛冽,四殿下是否认为不对?”艾能奇无言以对,他也不敢说,因为他还有要依仗玄同子的地方。
伍次友赶忙打圆场说道:“道长也是为了四殿下和开封百里之地的百姓们考虑。不过道长,我还是不太明白,如何才能杀了他们。难道您还要再次行刺吗?”
玄同子温和的笑道:经过上次的事情贫道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去人家家里行刺,人家是地头蛇东道主,咱们是客场作战所以不容易成功。若要提高成功率,只有把人请到自己家里来。四殿下——”
艾能奇一愣:“把他们请到我家来动手,这怎么可能,孙可望又不是小孩子,他知道自己处在漩涡之中,一定会分外的小心谨慎,怎么回来我家,道长,您这是开玩笑吧。”玄同子摇头:“不是开玩笑,而是要你想办法。”
“我没办法。”其实艾能奇除了没办法之外,还有写不了决心的因素在内。伍次友却突然一笑,说道:“这个办法容易,不才倒是有个计谋。只是害怕四殿下下不了决心,到时候反而会坏事。”
“你说来听听。”艾能奇此刻只想着要做两手准备,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下手的。伍次友也知道他的这个心理,但还是说道:“四殿下可别忘了,是孙可望让你居中调停他和刘文秀之间的矛盾,那么你把他们请到自家来吃一顿便饭,难道不应该吗?难道他们还会拒绝吗?”
“这个,的确是好主意。可是孙可望多疑,我害怕他会另外选地方。”
“不会,刘文秀不会同意。”伍次友说道:“除了你家,刘文秀哪里也不会去,除非他不想活了。而他更不会提出去他家里,因为孙可望肯定也不会去。”
“这样啊,可是——”艾能奇还想要找借口。玄同子和伍次友对视了一眼,前者说道:“殿下一定要明白,一旦大战开始,可就不是死一百两百人的问题了。你还记得三国时代,李珏郭汜在长安城内的混战嘛,当时死了多少万人?”
一想到遍地白骨,百里无炊烟的场景。心肠不坏的艾能奇,顿时坚持不下去了,不过还是嗫嚅的说:“伍先生,您是天下大才,不出门知道天下事,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方法,比如不杀人而两全其美。”
程九百苦笑着说:“我是个大老粗,不懂得你们这些计谋啊,权谋啊,反正我就知道,如果我有机会当皇帝,我是当仁不让的,谁要是想要跟我争,我就跟他鱼死网破,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
“老程是个名利心非常重的人,他可不像你四殿下那么天高云淡的。”伍次友说道。艾能奇说:“你们的意思是说,孙可望和刘文秀也是这样的人。是了是了,我糊涂了,他们的名利心比老程要重的多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是我还有一个想法,比如把他们两个人生擒活捉怎么样?”
玄同子不悦的说:“难道他们不会带人来吗?难道他们会束手就擒吗?要杀一个人容易,活捉的难度却是十倍。”伍次友突然使了个眼色,喊道:“我看行。”
“什么,你说什么?”
伍次友赶忙对玄同子和艾能奇分别拱手:“道长,四殿下,你们两位说的都有道理,但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可以生擒他们两个,而且还不用费太大的力气。”
程九百一摆手:“拉倒吧,我可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没戏。孙可望身边一定有毒王跟着,你那点毒药,只能给人家当下酒菜,兴许还嫌不够味儿呢。”
“别瞎说。”伍次友说道:“我几时说过给他们下毒了,那都是下五门的勾当,我还懒得做呢。我有别的计策。”
“说来听听。”艾能奇大为兴奋。
“天机不可泄露,说出来就不灵了。倒不是我不相信在座的几位。”伍次友感觉自己的面孔有些微微的发热。
“这是——”艾能奇。
“我的意思是说,我已经胸有成竹了,就请四殿下您跑一趟,把他们两个人约过来,剩下的事情我会安排,但不能说破。殿下不相信我吗?”
“这是哪里话来,先生您一向都算无遗策,我早就心服口服了。刚才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好吧,我现在就去请他们过来。”
伍次友说道:“你去了之后,只说明天中午请他们来家里坐坐,叙叙兄弟之情,别的什么也别说。”
“好,记住了。”
艾能奇走了,玄同子赶忙问道:“你有什么计策?”
伍次友苦笑:“我没计策,只不过随口说说,缓兵之计。”
“神马?”两人顿时都蒙了。
伍次友站在门口看艾能奇的背影,直勾勾的说:“是这样的,我忽然改变了主意,艾能奇是个军事上的猛人,让他来统领大西朝不好,所以孙可望和刘文秀还不能死,但一定要让他们翻脸,而且不能荼毒开封城。所以我想把他们逐出开封,只是现在一时半刻的还没想到办法。”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两个明天一定会在这里大打出手,孙可望想要除掉刘文秀,刘文秀也想杀掉孙可望,所以他们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不死不休。等到他们两败俱伤,要把他们活捉,也不是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