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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七没有解除半空中的勾索,顺着屋顶往前方有灯光的地方小心摸去。
翻过屋脊躲在背光面,借着巡逻队打着的火把光线看准落脚处。
悄无声息的翻到了屋瓦下二楼屋檐,双手抓住露台外边栏杆,翻进还亮着灯的露台里,掩到窗外,仔细听着屋内的动静。
连一声呼吸声都没有,屋里应该没有人。
窗户上透窗纸不是象寻常人家用纸糊的,而是绷紧了的丝帛。
门上有道缝隙,霍七把眼凑近,再三观察,终于确认此时屋里应该没有人。
从小腿出抽出一把漆黑的薄刀,轻轻挑开到露台的门栓,扯出早准备好的一块黑布,挡住屋内光线外泄,闪身进了房间,屋内陈设华丽,白色绣花帘幔低垂到矮榻,还有镜子,一看就知道是女子闺房,屋内一去一只蜡烛被他进来带动的空气流动晃了几晃。
快步走门口,耳朵贴到门上,仔细分辨门外的动静。
门外有细微的脚步传来,霍七暗叫不妙,可千万别是回屋的人才好。
赶紧蹑手蹑脚的向露台方向退。
脚步声到了门口,忽然停了下来,传来低声对话声。
霍七心里叫苦,如果就这样出去,露台肯定会透出光线,风险很大。
赶紧移步到蜡烛之旁,直接伸手把烛蕊捏熄。
霍七不敢迟疑,继续蹑足往露台走,伸手推门,此时,刚好房门被人从外边推开。
从外边往屋里透进一片光线。
从光亮出看不到黑暗屋里的情况,霍七根本没时间将房门掩回去。
“噫,我明明看到门缝怎么透出有光线,怎么现在蜡烛灭了?”黑暗中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露台的门没关,兴许是你开门是透进了风,将蜡烛吹灭了。”另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传来。
没来及翻出露台的霍七赶紧靠在窗台一角,将上边画着乱七八糟物事的黑布顶在身上。
听到那说话的声音时,愣了一下,女人的声音很熟悉,肯定是跟中年人一起抢了陈浩北手那位郡主。
屋内一阵洋火划动的声音响起后,屋里光线晃了几晃,蜡烛被重新点亮。
清脆的声音传来:“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先前说话的女子将露台的门重新拉过来关上。
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表姐,你睡了么?”
一阵开门声传来:“小景?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人好似在低声闲聊,说的都上些家里长短。
霍听了半天,觉得根本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那郡主问:“城里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家父原本花钱补了代理总督一职,前天乱党刺杀了广州将军孚琦,家父命水师提督李准及城防营新军带兵进城戒严,但水师和新军中早就混进了很多的乱党分子,如今城里人心惶惶,我们就算无论如何搜,也无法根除乱党。”
“你的意思是...除了那个姓温的乱党之外,根本就没有抓到他的同党?”
“不是不抓,而是不敢抓,现在这情况,满城大部分人都跟乱党有瓜葛,牵一发而动全身,真要引起民愤,乱党再趁机起事,我广州城随时可能易主,外边的洋人一直虎视眈眈,广州城如今早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朝不保夕,我真不明白爹爹怎么还把希望寄托在京城那些人身上。”
“真没想到...时局竟然糜烂到如此境地!”
“表姐,现在形势根本不是你们看到表面的那样平静,不出两年,广州城绝对会被革命党占领,你劝劝爹爹吧,他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这样说来,我是不是得把你也当乱党看待?”
一阵悲凉的声音传出:“只要能让爹爹认清形势,我就算掉了这颗头颅也在所不惜。”
“好了,我知道了,不过,这话可千万不能对别人说起。”
“我知道,大哥为了这事,被爹爹软禁在家里,表姐,你在京里消息灵通,现在到底怎么回事,这大清好象真的快要...那个了?”
那表姐一阵沉吟:“皇上及元老们要施行宪政,但那些乱臣贼子非得要逼皇上退位施行共和,京里各方势力勾斗角,如你所说各国的洋人都在虎视眈眈,真把我们大清当成一块肥肉看!”
霍七听到的这些隐秘,其实并没多少用处,现在通过报纸上刊登的内容都能判断出来,不过,能听人亲口说出来,却又是一番感受。
两人开始说一些亲戚间的事情,霍七觉得再听下去也没什么用处,立即小心的移动脚步。
却惊起旁边屋顶的一只行走的猫,屋顶立即传来一阵哗啦声。
霍七赶紧停下脚步,不是说猫走路没有声音么?
附近再次传来其他的猫叫声,霍七大喜,赶紧借着猫叫声直接翻身到下一层露台。
在屋顶放风的冯雪语,紧跟着无声无息的滑了下来。
她在屋顶也听到了屋里的人对话,立即附地霍七耳边小声的说:“左边第三个露台有人在黑暗中咳嗽,我估计那里应该有一处暗哨,楼上应该是女眷住处,应该不会有暗哨。”
霍七忍不住摸了一把被热气吹得发痒的耳朵:“得先摸清他们关押人的地方再说,等巡逻队打着火把经过,那时候人的视线会有两分钟的盲区,我们从走廊趁机转到旁边那栋楼里去。”
冯雪语压低了声音:“刚才有一个婢女掌着灯提着食盒去了后院,这么晚还要吃东西,多半是看守人犯的地方。”
霍七看着下边黑漆漆的花园,摇了摇头:“现在过去太冒险,得等那婢女回来的机会。”
时间不长,一只十人队打着火把从前院绕了过来,火把倒映在花院中的水池里,两人蹲在黑暗中纹丝不动,仔细观察花园的地形。
只见花园中间廊道到北边分向两边,一边通向黑暗中,另一端却通往东边亮着灯的方向,也就是刚才那婢女去的地方。
远处亮灯处,此时不家隐隐有人说话声传来,可惜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楚。
显然,重犯不可能关在那些黑暗中。
那边亮灯的那一排窗户里,肯定有一间是关押温才的地方。
两人绕过暗哨的位置,在二楼走廊里慢慢移动。
忽然,楼下传来一声狗吠,紧接着院子里狗叫声大作。
黑暗中立即传来喝斥声。
狗叫声也停了。
两人赶紧隐入二层廊道的阴影中,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暗自警惕。
没多时,楼下好几处地方传来低声问话的声音。
可能在讨论狗为什么会忽然惊叫唤的原因。
没多会儿,除了微风拂过与虫鸣的声音之外,好象再没其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