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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七不禁暗自摇头,说句实在的,他对冯雪语忽然没了什么好印象,虽然小雯说她是广州城第一美女,但同伴被人围了,不但不下车帮忙,还自顾自先跑。
女人还真靠不住,特别是漂亮女人!
转而又想,眼前这位可是自己心目中未来成家的老婆,遇到危险逃跑那不是天经地义应该的么?
虽然见到冯雪语总共不到一天的时间!
这货竟然就完全变了性子,甚至忘了温生才还在牢里,还在受刑。
少年人不稳重,并不是没有道理!
当然,少年人血管里流淌着激情,更有血性。
不过,霍七心里哪会想到这些,那姓方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正寻思要不要下车去给他来上一枪?
腰间手枪的子弹在二十米射程内击中目标,他还是很有把握。
至于巷子里,此时差不多有二十多人流氓土匪,子弹不足,直接被选择性忽略。
而对面的冯雪语好像漠不关心,根本不知道对面的少年心里打什么主意,只是平静的转身掀开马车后窗,一言不发,漫不经心观察势态的发展。
马车左冲右突,刚提起的速度越来越慢,冯雪语忽然开口:“九叔,停车。”
正在跟马车旁边大声喝斥停车的流氓较劲的车把式,一拉僵绳低呼:“鱼⋯”
霍七一听这话,大喜,这厚丫头摆明要下车去帮忙。
在他头皮发麻思索这当口,两位姑娘已经用布蒙面,抽出短刀先后跳下马车。
冯雪下车动作确实漂亮,旁边的流氓根本没有想到车里人会跳下来,两跑在最前边的流氓还没回过神来,脖子就被利刃划过。
一丝血线在脖子上隐隐出现,紧接着一股血向外一抖一抖激射而出。
清晨阳光普照下的小巷薄雾立即映红。
小混混就是小混混,呼喊砍杀声比谁都大,真要以性命相博时,却立即怵了。
一般寻常斗殴,差不多留有余地,毕竟出了人命,官府会穷追不舍,着实麻烦,不想背井离乡逃命,自然不会动辄要人性命。
最为关键的是,这年头各地宗族势力横行,真要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真正立足,难如登天。
如今马车里的女子,从车里跳出来直接就下死手,这是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小混混在最初一愣之后,直接作鸟兽散。
“杀人啦!”边跑边喊。
当然,眼见跟着跳下车那小子,手中竟然还无耻的提着手枪!
香山城田捕头,此时正踏进城门口附近的茶馆里。
小隔间里,一位年纪比他大了不少的中年人对他招手示意。
平静的坐下,试试面前茶盏,不烫。
端起茶盏,学县太爷般用盖子将劣质浮茶拂开,茶水入口,带着土腥气,除了能解渴之外,根本没什么用。
这段时间城里混乱了不少,主要是那些成天游手好闲的混混,在团练大人的小舅子方镜如那王八蛋的带领下,成天在城里、乡下、河道惹是生非。
闹出的事也不大,无非敲诈勒索、强取豪夺、调戏妇女一类,却让他头痛不已。
省城革命党活动逾发猖狂,一大早就接到省城下发到县衙的公文,广州将军昨天下午遇刺身亡!
来时走在大街上,心里就一阵烦闷。
想自己一腔热血,为国为民苦练十八载报国无门,打遍天下⋯呃⋯不对,打遍香山无敌手,没日没夜读万卷⋯不对⋯整个香山加起来可能都没万卷书,虽然不说是文武双全,至少也算是少年英雄。
却领了个成天处理鸡毛蒜皮的差事,不禁摇头。
原本想报国参加新军,可惜听同门师兄弟说新军里腐败之极,步军甚至半年没发饷,至于当官的有没有克扣军饷,谁他娘的知道?
反正一帮师兄弟合伙弄了好几条船,挂水师旗交保护费倒卖紧俏物资,倒也混得风声水起。
两人沉默半晌,中年人终于直接开口:“师弟,你考虑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大丈夫生当顶天立地,满清政府已经日落西山,列强虎视眈眈,你还守着这摇摇欲坠的破庙,你对得起死去的师傅么?”
少年田捕头冷笑一声:“我只知道天地君亲师,作人必须做到忠孝仁义,朝廷一直在寻求立宪,而你们现在所作所为却是在祸乱社稷,为家国添乱。”
“那你告诉我,满清入关,他凭什么鱼肉百姓?他历年不思进取,割地丧权辱国,而现在更闹得民不聊生,你眼瞎吗?”
“我眼瞎?那你们呢?还不是借洋人之手,充当洋人走狗到处起义,你们昨天暗杀广州将军,为害国家,你们全都是那些列强的帮凶!”
“呃⋯我知道你熟读史书,但你更应该看到,历史在发展,我们应该团结起来,建立伟大的民权国家。”
“打从康熙爷开始,就一直打着反清复明的幌子造反,难道国家积弱,你们一点责任都没有?你就是罪魁祸首!”
“哎呀,你个榆木脑袋,敢这样跟你师哥我说话?”
“如果你不参加革命党的话,你的功夫绝对比我高,但现在要是动手,三个回合之内,我让你横着出茶馆。”
“大胆,那你就试试!”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去干这些把脑袋别在裤腰袋上的事,我希望你以后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那你知道什么叫民族?什么叫国家?什么又叫人民?”中年人不禁有了些火气。
“你不用再说了,想要我田七跟你干那些大逆不道的事,绝无可能!今天,你我师兄弟割袍断义,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下次再相见,我一定亲手抓你。”
“道不同,不与为谋,告辞!”
“不送。”两人正要不欢而散,去都没动!
田七犹豫了一下,补充了一句:“等一等,你去把茶钱给结了!”
“你看看你,在县衙被人排挤,连累你一家老少跟你喝西北风,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还守着那破县衙,真不知道你脑子哪里Short了。”
“什么学特?”田七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却一直没有搞清楚意思。
“就是你脑壳有包。”
“啥?你能不能不要讲你的家乡话?”
“滚!”
中年人结帐后,两人刚前后脚出茶馆大门,就听到前边不远处巷口传来一阵阵惊呼声:“杀人了⋯”。
对这些到处喊杀人的,田七早已经见怪不怪。
就连两夫妻床头不和,半夜也张口大喊杀人了,好象不这样喊,事情就不大一样。
站在师兄后面,习惯性按着佩刀,探头往声音传来的小巷那边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