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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商队退去，城门处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只是太过于平静了，没有人可以出，进的人却也不多。
二妮亲眼目睹这一切，疑惑的目光从那些撤离商队身上移开，转而看向武宽：“这里不是由何大哥管理了吗？怎么会这样？”
她还不知道，一个从剑阁县开始的，巨大的谋划在一点点的进行。
“不知道！”
武宽自然也是茫然，却并没有二妮那般大惊小怪的，“我们还是先进去吧，看看也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
入夜，兵士们拉着一辆辆牛车来到县衙，将征缴回来的粮食全部存放起来。
来往的车辆，只看的城中百姓心中如同刀绞，往日热闹的夜市今日里却空空如也。
万家灯火早早的熄灭，众百姓却焦虑的难以入睡。
……
县府的一处厢房里，何途摆下酒宴，跟刘渊、二妮、武宽等人一起享用。
所有人都入了坐后，何途在干了一碗酒之后，才看向疑惑的二妮跟武宽：“你们看到的都是我的吩咐。这里一切都还好，并没有出什么问题。”
“没出什么问题？”
“你的吩咐……？”
二妮傻了一样的喃喃自语。
武宽只是默默的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任何的话。
“何大哥为什么要为难百姓呢？寻常百姓，生活本就不容易。还是说，你现在觉得有成就了，所以跟那些曾经让我们痛恨的官一样，欺压百姓，只顾着自己贪图享乐，不顾百姓的死活？”
这番话，二妮说的有些冲。不明所以的她，怔怔的看着何途，内心弥漫着不能理解。
何途将刚好抬起，准备夹菜的手收回，平淡的看向二妮，“之所以这样，就是为了让百姓可以过的更好。”
“都没得吃了，还能过的更好？”
这种事情，她一个心思纯洁的女子，哪里能够想的明白？
何途已然不想多说什么，只淡淡道：“这种事，你就莫要问了。你只要清楚，这么做是为了我们，也是他们。为了这天下所有的百姓。”
“二妮，何大哥的事，我们照做就是了，该明白的以后都会明白的。就像当初他救你，为了你跟上千的官兵厮杀，至少他的心不坏，不会害你我不是吗？”柳映月在下方扯了一下二妮的裙摆，微笑着劝慰。
可她一开口，却莫名遭到二妮一阵白眼。
算下来有两个月没见了，何途本想好好的吃顿饭，毕竟很久没有一开始偷吃鹅蛋跟烤鱼的时光了。
可谁能想到，这个饭局的气氛并不愉快。
半个时辰后，大伙也就各自散开了。
没有吃饱，酒水自然也没有喝好。
何途一个人走到刚长出嫩芽的榆树下蹲坐，怀中抱着一个酒坛，时不时的喝上几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走的太快，是不是这一切变化的太快，以至于身边的人跟不上这种变化。
或者说，自己的做事行为真的让人难以理解，以至于身边的人都变了。
赵猛带着一部分人送死，留下了现在的部分兄弟。
可眼下，也就是因为赵猛死前的一些话，这些兄弟才默默的跟着。
何途也不懂为什么，赵忡没有往昔对兄弟们的关怀，只是做好自己的事，其余时间，话都不再多说了。
从第一次遇见，就整日里跟何途在一起，朝着自他的二妮，忽然变得让人生疏。
想恢复往昔见面就可以发自内心的笑的时光，可何途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随着身边的环境在改变，何途不禁在想，这些人是真的想跟朝廷对着干，还是只是因为赵猛当初的所作所为，所以才跟着自己。
“别烦闷了，一个人在这里饮酒，会把自己憋坏的。”柳映月悄悄的走来，看着他。
“没有。”何途回过头去露出个笑脸，“夜色不错，好久没有看过星空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只是这笑，落在柳映月的眼中，显得是那般落寞。
走到何途身边坐下，已然能闻到那满身的酒气。
柳映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忽然一把夺过他怀中的酒坛，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我陪你静。就喝酒看星空，不说话不打扰。无论怎样，我都陪着你，支持你。便是安静，也不会感到孤独。”
……
“他是不是变了！”微风中，二妮不禁问出。
闻言，刘渊却是笑了，笑的开心：“是啊，变了。变的更有能耐，比我想象中更加的强。”
“不懂……！”
“以后，你会懂的。”
……
轰轰烈烈的征粮在何地愈演愈烈。
就这样，到了二十日之后，剑阁县引发了第一起因为饥饿的群体事件。
这日晌午，太阳正艳。
光天化日之下，由一个卖肉的屠户举着一把杀猪刀，带领三十六人来到了城中李员外的家门前。
这特殊时期，李员外家中的余粮自然也不多，为了吃饱，他宁愿多花钱，多买一些菜来吃，却是没有多少米饭。
可即便如此，在这群饿急了的百姓眼中，李员外依然过着堪比神仙的日子。
房间里，李员外急的来回踱步，不停的念叨着：“知县带人来了没有？带人来了没啊……”
“应该快了吧！老爷别急，再等等，说不定知县这就要到了呢！”
官家这安慰的话刚刚说完，在院中的仆人大口的喘息着奔了回来：“不不不……不好了老爷，府门被人砸开了。”
“什么？”
“那知县呢？靳知县来了没有？”
“没，没有……没见有官府的人啊！”这声音颤颤巍巍的。
……
县府门前，何途跟刘渊一同走出。
边走，边吩咐道：“这里的事，暂且由你来负责了。”
“你放心吧。”
简单的说完，何途转身上了马车，直奔城外而去。
至今不许出，这不过是针对百姓，县府的马车，寻常百姓见了已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一路过去，整条街道都是萎靡的景象，一副落败前的凄惨。
饥饿的百姓歪歪斜斜的躺着，亦或是无力的行走，因为一块窝头发生争抢的事情频频发生。
李员外在家中苦苦守着自己的一箱银两，躲在卧榻下颤抖的祈祷。
可冲进来的那些人，根本不管太多，能吃的直接往嘴里塞，不能吃的，能卖钱的就拿，不值钱的就砸。
寻不到银两的那张屠夫砸了卧房里所有的东西，最后盯了卧榻好一会，愤怒的将卧榻拉的倾倒在地。
李员外吓得惊叫，闭眼。却还是死死的抱着那一箱银子。
一直到李员外府里的人都死了，官兵才握着兵器整整齐齐的奔来。
“击杀所有乱民，没收所有被抢夺的粮食财物！事后再行清算归还。”都头举起明晃晃的大刀下令。
经过这两个月的严格训练，这些守军的战斗能力已经得到了提升。对付一些乱民，自然是没有丝毫问题。
可是那些财物！事后清算归还？李员外府上的人早以被乱民杀了个干净，能归还给谁？
可此番官府对乱民的镇压，却激起了更多百姓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