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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的身后,缓缓走出了萧铁冷与花惜泪,三人拂手傲天,站作一排,一起凝视着这漫天的杀气,这当世的一流高手,站在了这里!一起面对这浩荡的杀气。
在一个黑沉沉的地牢之中,血红色的炭火熊熊燃烧着,炭火中,一块烙铁被烧得发红发亮,映得那满牢的人脸上一阵血红,如同九幽地府的鬼魅一般。
墙壁上挂满了审讯的器材,一个赤膊大汉手舞一根牛皮粗鞭,呼啦一声迎那绑缚在铁柱上的男子抽去,男子怒目圆睁,满脸是血,昂首挺胸,双目却射出铮铮傲气,俯视着那坐在火炉边交椅上面的谢贵。
曹灿的身后一字排开七个七彩颜色的太监,面无表情目光清冷,皆冷视着那被绑在对面铁柱上的朱宸濠,曹灿一脸玩味地盯着朱宸濠的脸,对身后之人尖声道:“孩儿们,如果处死眼前这个人,我们父子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从此荣华富贵飞黄腾达不在话下,不过在杀死他之前,你们还有什么事情想对他做的?还有什么气想对他出的,尽管出吧,最好让其生不如死。”
“义父,我们应该每人在他身上烙一道,让他死也要记住,是曹家军送他下的地府。”那离曹灿最近的橙衣人赫赫毒笑道。
曹灿闻之,拂手哈哈大笑:“甚妙甚妙,此法甚妙啊,孩儿你先动手吧,让这个宁王尝尝曹家军的厉害。”
“遵命,义父。”那橙衣人从曹灿身后走出,用钳子夹起了一块红铁,那铁才炉发烫,身近三尺都会被烤得像被火烧一般,他夹起了它,一脸悲愤的颜色,盯着朱宸濠,脸上的肌肉颤抖着,眼眶已经红了:“宁王爷,以后霸业终成,别忘了那些为你死去的人。”
朱宸濠眉毛一闪:“你说什么?”
“去吧。”橙衣人一声尖啸,火红的烙铁凌手一转,竟按到曹灿的身上,只听嗤地一声,一股青烟腾起,曹灿胸口的蟒袍已被烧开了一大快!烙铁直接按上他的心脏部位,曹灿怒喝一声:“逆子,你要造反吗?”
“义父,我等兄弟虽已是阉人,但民族大义天下兴亡却是记在心上的,何况我们兄弟是萧家人,不能辱没了我们家祖上的英名。”橙衣人说时,掌已发出,一掌拍向曹灿的胸口而去,曹灿显然是惊怒不已,没想到自己的义子们敢反水。
朱宸濠也是大为惊诧,那日落入曹灿手中,他以为此命难保,后来被锁入地牢,百般折磨,今天正要准备动上这烙铁的极刑,势必要让他体无完肤的去死。
可谁知曹灿的义子突然反水,站在了自己这一边,朱宸濠打破脑袋在想,是什么让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突然醒悟,要做一个好人了呢,难道是昨晚,被他们押送的路上,自己跟他们说的那席话?
原来昨日在萧铁冷的祖屋朱宸濠被曹灿所捉,后曹灿把他交给几个义子压送回滇城,在回滇城的路上与他们有了一次对话。
铁笼中的朱宸濠一脸坦然,他问身边的橙衣人:“你们为曹灿如此卖命,为了什么?”
“因为他是我们的义父,理当如此。”夜色中看不见橙衣人的脸,但听得出他的声音异常坚定。
朱宸濠嘿嘿笑了:“你知道你们的兄弟萧铁冷,他死心塌地跟着本王,是为了什么吗?”
橙衣人身子一震,厉声道:“你如何知道那萧铁冷是我们兄弟的?”
“本王当然知道,你们兄弟姐妹十二人身上的玉佩信物,便是你们相认的惟一见证。”朱宸濠目光沉沉,逼视着橙衣人,他道:“可惜有些人忘记了兄恩弟义骨肉亲情,为了所谓的义父之恩要与同胞兄妹自相残杀,这是不是违背了天伦之道?是不是大大的不孝?”
“你说得轻巧,我萧氏一家被明军所灭,所以我们要报仇?”橙衣人双目血红,咆哮道。
朱宸濠长长叹了一口气:“你说你要报仇,但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报仇吗?难道你把全天下皇帝家的子子孙孙全杀光,难道你把当年灭你家的所有有关的人全送进地狱,你的仇就报了吗?”
橙衣人冷笑到:“当然,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是最直接也是最好的报仇方式。”
“莽夫。”朱宸濠骂道:“你三哥萧铁冷,跟你们就不是同一个层次。”
“萧铁冷跟着你那么多年,你当然替他说好话,难道他因为你重视他而忘记报仇了吗?”橙衣人听朱宸濠提起萧铁冷,脸上的表情既是激动,又是痛苦:“如果他真忘了报仇,那他不配做萧家子孙,我们兄弟会杀了他的。”
橙衣人说到此处已咬牙切齿,眼中曹灿闪出,显然他对自己的胞兄萧铁冷,是含有深深的恨意的。
朱宸濠摇头笑道:“萧铁冷不但没有忘记报仇大事,而且还常常在本王耳边提起,提示本王莫要忘记,你们萧家为何而遇难?”
“他何故这边提起?只是提起而不报仇,有用吗?”橙衣人已经愤怒了,他对着关押朱宸濠的铁笼咆哮着,似要把对萧铁冷的一腔怒火发到朱宸濠身上一般。
朱宸濠说:“提起是因为让本王不要忘记,有朝一日登基九五,要以皇帝的身份,到萧家祖坟前举行国祭,为先帝所犯下的错误,真正的认一个错。”
那橙衣人犹如被人拍了一棒,立时惊醒!他失声道:“他真这么跟你说?而你真的答应了?你贵为宁王,能答应这么屈辱的条件?”
“先帝本就有错,但战争必有伤亡损殆,而本王作为王家子孙,理当为先帝所犯下的错而反省,弥补过失,所以,本王答应了,而且是时时刻刻记住,作为一代帝王,不该犯下的错,应该警醒的东西,就不能抛诸脑后。”朱宸濠满脸的诚挚之意,橙衣人看在眼里,心中波涛汹涌,他的脸色缓缓平静了下来,夜色愈来愈暗,似乎要把这个世界淹没一般。
但是朱宸濠那些话语,却在他心上一遍遍的跳跃着,让他始终无法平静,最后他跟那朱宸濠说道:“如果你没有本事做皇帝,这一切都是空谈。”
“如果让本王活着出去,大明天下,本王势必夺得。”朱宸濠雄心浩浩,仰天而笑,其他所有人都笑了,纷纷道:“都快要死的人了,还幻想着当皇帝,哈哈,真是异想天开啊。”
唯那橙衣人再也没语,只是细细盯着他的脸,一路盯着回到了曹灿的地牢。
而现在他竟突然反水,想必是昨夜朱宸濠的话给了他触动,让他立时醒悟,决定反抗,站在朱宸濠这一边!
其实朱宸濠与他所讲之言,乃是见机杜撰的,因为在此之前,朱宸濠还根本不知道萧铁冷有这么一群兄弟姐妹,但当他知道以后,才觉得先帝征讨滇亦犯下了许多过错,心中也萌发了向那些死在兵戈下的平民百姓认错的念头,故昨夜与橙衣人一说,没想到这真能改变他的命运。
而那橙衣人昨晚闻朱宸濠那么一说,心中立时醒悟,回去便与其他兄弟商讨,报仇之事,无非是图心中一个痛快,但若真一剑杀光天下仇家的子子孙孙,那又能改变一些什么呢?难道死去的人就能活回来?难道现在他们杀死的人的后代就不会再回来找他们报仇?而自己的父母族人却永远就只能是冤死?黄土之下,谁能知道,千便年后,散在历史烟云里,什么都没有。
但如果有朝一日那朱宸濠真的能以皇帝的身份,去拜祭萧家的祖坟,去对那些亡灵说一声对不起,那它们的在天之灵,应该也会宽慰的!
他家的祖上,本来就以行善传家,而到了这一代却暴劣残忍,那些黄土之下的先祖亡灵知道了,想必也不会安心吧。
人之邪情善念的转变,或许就在那一瞬之间。
当所有兄弟都同意救出朱宸濠后,他们决定对曹灿下手,虽然曹灿是他们的义父,传授了他们一身功夫,但是在他们心里,这位薄凉残忍的义父,只把他们当作是一群杀人的工具,完全没有一丝父子恩情可言。
话说原来那地牢是杜西同当年所建,八年前朝廷大军征讨古滇,便建了许多地牢来关押犯人,而这杜西同兄弟几个便被抓来建造地牢,正好曹灿关押朱宸濠的地牢也是他们所建,他们兄弟当年为了逃过官兵之手,在地牢之底又挖了一条暗道,暗道后来以砖石所封,没人知道。
直到朱宸濠被抓,他们才想起来有这么一条暗道,遂潜入了暗道救人,而破地之时正好遇到橙衣人等与曹灿正在大打出手,橙衣四人为了掩护他们把朱宸濠救出,全全丧生于曹灿手下,而杜西同用雷火弹把地道炸塌了,才安全把朱宸濠救上了船,向西山脚底划来。
那绿衣三人也与大家敞开心扉,说起了这所有的来龙去脉。
从上次大战龙渊之后,曹灿又去了追杀风易寒,没想到在丐帮遇到流浪在外的宁王,他遂密报到京,称朱宸濠意联合丐帮谋反,被其挫败后仓皇南逃,那皇帝闻之大怒,正好加上朝中大臣等的煽风点火,一道追杀大令便下发了下来,那曹灿亲率八百锦衣卫捉杀朱宸濠,若凯旋而归,皇帝便绶其讨北元帅,率二十万大军,征讨宁王府,剿灭宁王残部和北方丐帮。
朱宸濠冷哼一声,道:“好残忍的毒计,原来本王已在他们一步步的算计当中,看来这整个天下,已无本王的安身之所。”
“殿下,你应该即刻回武昌,整顿兵马,杀上京城,向那武宗讨一个说法。”萧铁冷抱拳,跪拜在了朱宸濠身前。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叹息,众人被那声幽叹惊得一震,竟不由的抬眼看去,只见那龙门之处,竟兀自立着一位黄衣女子,长眉秀目,身材高大,年龄约四十五六,生得清美中透出一股威严,在那月光之下,看起来直若天外来仙,不食人间烟火,所有人都没见过这个女子,但是她那一身的威严却让人由心而生一股莫名的敬佩之感。
女子道:“等你们破了那曹灿之围,再想那起义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