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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滇池东岸五六里地界,有座石碑村。
此村因多年数历战火,已是荒芜败落,村中有袅袅几户人家,却是全然穷困潦倒,生计艰难,日子过得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实在教人怜悯。
而位于石碑村村后的一片荒林野地,却是出了名的乱葬岗子,多少孤魂野鬼全然草草埋葬于此,别说墓碑名字,就连那土堆坟头,也难得见有几处,显然葬于此处的尸体大多是挖个土坑,几把黄土,埋了了事。
这日,乱葬岗中有多了一堆新坟,坟前跪着一位年轻少女,少女脸含悲愤,目噙惨泪,紧咬下唇,却未说任何言语,天空阴沉青山墨黛,身旁有一只白兔偶尔四下瞅了瞅,像是在警惕的守护着它的主人。
过了许久,那少女才缓缓起身,吞下了眼中最后一滴泪水,再回头看了看那座无碑无字的新坟,毅然决然地转身,望西边的滇池,走去……
微风拂过,碧波荡漾,滇池之心的一叶小舟上,躺着一位面容憔悴的男子,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船头端坐着的少女,像是在看一幅画,又似在看一个谜,小船随波逐流,带着二人一兔一狗,却不知要飘往何方。
风易寒道:“姑娘,剑魂是你师父?”
船头那姑娘点了点头,她没回头,但说话的声音却有些发颤:“他传授了我天下最厉害的剑法,但却用这剑法灭了我满门,呵呵,这真是天下最为讽刺之事!”
风易寒长叹了口气,说:“但是,你不恨他。”
姑娘身子一震,回过头来,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风易寒,问到:“此话怎讲?”
风易寒微微一笑:“你的仇人不是剑魂,而是那满门的蓝府门人,剑魂之所以建立屠玉门追杀天下蓝府门人,那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你报仇,我说得对吗,姑娘?”
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蓝雪鸢,听了风易寒的话,蓝雪鸢冷笑一声,道:“风大侠,这是你猜的?”
“不是!”风易寒摇了摇头,他道:“剑魂当年曾放出两个传言,第一个是集齐上古九剑便可改天换地,第二个则是得山河剑着得天下,拥乾坤甲者拥江山,而天下乾坤却为了这两个传言被搅得腥风血雨,多少忠良义士因此被害。”
蓝雪鸢冷声问:“你如何敢断定这两个传言是我师父所放出?”
风易寒道:“其一,上古九剑本就不曾流传于世,如何集齐?其二,山河剑在剑魂手中,而乾坤甲却在他得意门生的身上穿着,这就说明他剑魂一人已兼得剑甲,那他又如何没得到天下?”
蓝雪鸢嘿嘿一笑:“风哥哥你所谓的‘得意门生’,可是小妹我也?你如何断定乾坤甲在我之身呢?”
风易寒笑而不语,不再说话,只是偏头看向了西山。
此时的西山身批一缕薄云,洽似一位少女侧躺在滇池之畔,他与蓝雪鸢道:“当年那位痴情的石匠为爱凿了二千九百九十九级石梯,可就在最后一级,功亏一篑,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蓝雪鸢也侧身望向了西山,她也说:“让人心伤的爱情,我宁愿不要,既然爱了,就何必要让对方为你受苦受罪甚至受伤,那样的爱不是爱情,而是折磨。”
风易寒摇头说:“你还小,你不懂,等你有一天长大了,遇到了真爱,你就会明白为什么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可以飞蛾扑火,可以生死不惧。”
说到此处,他不禁又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呵呵,葬着未亡人!”
面对这个痴情的男子,蓝雪鸢的心是疼痛的,其实她的心里何尝没有那座坟,何尝没把未亡人葬进去,而那个未亡之人,就是他风易寒啊,蓝雪鸢知道她自己心里那座坟的坟头草已有多深,因为风易寒葬在她心里的日子,久得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在十三年前秋天的一个傍晚,晚风轻拂,落叶翻飞,在金陵北郊一条绵延北去的古道上,年仅二十岁的沙王朱三带着亲兵爱将、眷属幕僚开赴封国北方,他的多年同窗好友方天画眼含热泪,依依难舍,送他送出了十几里地,直到夕阳西下,方天画与他作别。
朱三心中戚然,想想这一走天南海北,封国在外,断难回京,与至交老友重遇相聚之事,怕是只存梦中了,他感叹道:“我与希直兄自小经历相仿,命运坎坷,朱三此去前途渺茫,孤单一人知音难觅,唯此一生,怕只能与酒作伴了。”
话罢,两人四手相握,抱头痛哭,此情此景,让人不禁感慨唏嘘,心生戚然!朱三虽为皇帝四子,但自小不得宠,宫廷内外,无人正眼看过他,幸遇得同窗方天画,二人一见如故结为至交,平时品酒论剑笑谈天下,谁知情谊渐深之时,父皇的一纸封令,将他从京城赶了出去,从此封国北方镇守边关,未接京师命令,不得擅自入京。
那一年,朱三还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皇子,方天画也不过是一个为父请命的执着青年而已,但是他们的命运,却鬼使神差的交织在了一起,从此半生相惜半生相杀,血雨腥风天下奇冤,一切的一切,就从这个看似云淡风轻的傍晚开始!
二人正抱头流泪之时,天地间登时狂风大作,黄尘漫天,满地的土尘被兀自刮来的狂风席卷而起,把那天空中的日头都给遮盖了,风沙之下,古道上飞奔着一群人,众人定眼看去,却是十数个锦衣卫手拖长刀,在风沙之中追杀一个女子。
不对,是追杀三个人。
因为那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幼’女,手上还拖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那女子显然在风沙中看见了这边的朱三等人,双眼发光,凄厉的哀求到:“几位官爷,救救我们。”
“咻!”
刀光乍然亮起,身后狂奔追来的那十六人,不给那女子任何机会,齐齐掣刀,向她劈下了致命的十六斩。
风沙中的女子身子颤了颤,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羊皮纸,撕成两片,分别塞进了两个孩子的手中,低声道:“易寒,雪鸢,这藏宝图是我们祖上留下的东西,你们要用生命来保护它们,知道吗?”
刀风落。
她把两个孩子的手,紧紧拉了攥在一起,两个孩子转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纯真而迷茫的看着她,同时亦无不惊恐的看向身后虎狼一般扑近的人,他们不知道怎么了,因为他们还小,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小自己就要生活在颠沛流离之中,这么小就要在生存于死亡之间挣扎。
寒光闪闪,十六道刀光斩了下来,映亮了这昏黄的天空,十六人接到的命令是“格杀勿论”,所以他们没必要带着一个活口回去,他们回去时,只需要带回去三颗人头就可以了,因此,十六道刀风,以毁天一斩劈了下来,全全劈向那风沙中的三个身影。
刀光落处,惊呼、惨叫和冷哼声同时响起,那女子像母鸡护幼崽一般,把两个孩子按在了自己怀下,十六道冷寒锋利的刀光,全全斩进了她的背脊之中,她“嗯”的一身,跪到在尘土之中。
“娘。”
“婶子。”
两个孩子惊叫了进来,他们一齐搂紧了女子的身体,摇晃着她,女子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却渐然枯去,她抬手抚摸着两个孩子的脸,吃力地说:“孩子们……我保护不了你们了……怕吗……”
“怕。”那两孩子泪眼涟涟,异口同声道。
女子的脸寒了下来,嘴中又喷出了两口鲜血,沉脸说道:“你们……乃忠义……之后……不可言怕……记住,用生命保护……藏宝图……”话毕,手松,气绝,二童抚尸大哭,悲哭之音飘荡在风沙之中,让人闻之凄然感慨,鼻酸泪盈,好不心碎。
十六把刀,高擎于空中,刀刃上回映着十六张嗜血的脸,十六对瞳孔中那无尽的阴寒,似乎要把风沙中那一对悲哭的孩童撕碎,他们的脚步,一刻不停的逼了过去,手中的刀,撩起了漫天的血腥之气,那对孩童无异于砧板上的肉,将由他们屠戮和宰割,十六双手同时摊出,一齐命道:“藏宝图,拿来。”
男孩把女孩护在身后,凌眉冷望着众锦衣卫,切齿道:“我便不拿,你们又能如何?”
“小小顽童,竟不怕锦衣卫之刀?如若不拿,你只能活到今天,年纪轻轻就死去,难道你不怕死吗?”领头那锦衣卫绣春刀高高擎起,威胁恐吓道。
那男孩剑眉一挑,将身后女孩护得更紧了,他掩去了泪水,双目射出如电的光芒,道:“我堂堂风家男儿,何时言怕过?要怕也是你们锦衣卫怕,如果你们今天杀不了我,我早晚有一天会让你们所有人,去给我婶娘偿命。”天地间的春暖,倾刻变得寒冷了起来,在那个孩子泣血的毒誓声中,所有人如掉冰窖,顿时觉得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就连那十六个盛气凌人的锦衣卫都不由的身体一震,被眼前这十岁孩童的话语所撼倒,心中竟同时道:“此子不除,必为祸患。”竟也不约而同,提刀迎那二位孩童刺杀过去。
朱三与方天画正欲发话阻止,忽然天空中响起了一声清朗的怒喝之声,震动寰宇,撼人心腑,怒喝声毕,二孩童身前,竟凭空多出了一个身背长剑的青衣老者,众锦衣卫猛惊,齐问:“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