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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瑞克？曾红兵心里默念了这个名字，难不成是盖瑞克出卖了自己的？
他本能地认为，确有这种可能，今天和盖瑞克的相遇太过巧合了。但仔细想想过后，又觉得可能性不大。盖瑞克刚刚回国不说，还是自己和王哲亲自挑选的，可信度应该不会存疑。
想来想去，曾红兵竟然想不到怀疑对象。他在想，或者根本就没有内鬼，而是自己的通讯暴露了位置。
“算了，不想这个了。”曾红兵将这个问题搁置，现在他还要搞清楚，究竟是什么人在一直针对自己，这两架米格21和那天出现的两架“超级巨嘴鸟”都很蹊跷。
其实他事后查过，赞布罗政府军的确采购超级巨嘴鸟战斗机，但飞机还没有交付，现在还在巴西的生产车间里，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形成如此高的战斗力？
伊凡娜似乎还沉寂在刚刚的惊吓和悲痛之中，她毕竟没有真正上过血肉横飞的战场，很难接受一群大活人在瞬间变成断肢残臂的事实。
叮铃铃！
卫星电话响了，是凯撒打来的。曾红兵并没有接听，而是拿过来抠掉电池关机，倒不是他不信任凯撒，只是现在不能节外生枝，任何通讯都有可能暴露他们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曾红兵根本不理会还沉寂在悲伤情绪中的伊凡娜，利索地挂上车档，一脚油门，路虎卫士发出一声嘶吼，冲了出去。
曾红兵心里清楚，如果真的存在这个要对自己下手的第三方，那么他们将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唯有一搏才有机会获胜。
他心里一股怒火，有人想要致自己于死地？可自己偏偏不能让这诡计得逞。现在只有快速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一个正常的国度，那样的话不会有飞机飞来飞去来炸自己了。
伊凡娜在错愕之后，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智，不过她依旧喋喋不休的发问：“为什么他们要对平民发起袭击？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危害？他们都是妇女和孩子……”
“这就是战争，独裁者之间的战争没有任何道理可言。”曾红兵冷着脸道，他不打算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伊凡娜，那样的话会给她增加没必要的思想负担，且没有任何好处。
伊凡娜听后沉默了，她并非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傻白甜，相反，她见识过的丑恶比一般人要多得多，但几十个活蹦乱跳的人瞬间成为一堆断肢碎肉，她还是一时间难以接受。
曾红兵递给他一张纸巾道：“别想那么多了，这些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伊凡娜挡了回去，“谢谢，我没有哭，只是觉得太残忍了，太可惜了，那些孩子还那么小……”
“嗯，我经历过这事儿。”曾红兵不说话了，继续开着车。
忽然，丛林里冲出了两个人。两人冲到路边拼命招手，曾红兵仔细看了看，是一个亚裔妇女和一个身材高挑的白人女人，那个白人女人怀里还抱着孩子。
看他们慌张的样子，不用多想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种情况焉能不救？曾红兵刹车停车，降下车窗玻璃，那个亚裔女子跑过来道：“先生，恳请你把我们带上……”
亚裔女子消瘦长脸，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头发挽起盘在脑后，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白人女子身材高挑、鼻梁高耸，都是长裤白衬衫的打扮，只是因为奔波的缘故，衣服脏兮兮的，早就不见了布样，不过上衣胸口位置依稀可见红十字的绣章，看样子，她们应该是国际援助的医护人员。
说话间，丛林里传来一阵喊声。众人循声望去，七八个趿拉着拖鞋，挥舞着砍刀拎着步枪的黑人正朝着这边追来。
“快上车！”伊凡娜打开后车门，两人赶紧钻了进来。曾红兵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持着M3冲锋枪伸出窗外，对着那几个人便是一阵扫射。
密集的子弹横飞，扫过去就是一个扇面，冲在最前面的那个黑人暴徒被打成了筛子，仰面一跟头栽倒在泥地里，手里的自动步枪胡乱地打了一串，其他人看到有枪声，赶紧趴在了地上。
不清楚对方还有多少援兵，曾红兵不敢恋战。开枪的同时，他挂档踩下油门，路虎卫士一声怒吼，MT轮胎如同大手一般抓紧泥地，在泥泞的红土路上撕出一条路来。
见对方开车逃跑，这些家伙又恢复了本来的嚣张，他们一个个跳起来，咋咋呼呼，朝着越野车的方向追来。
不过两脚终究跑不过四个轮子，很快车辆就跟他们拉开了距离。追兵们见追不上之后气急败坏，有的朝着车扔石头，有枪的就端着枪开枪。
车后厢不时地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不过这么远的距离他们没什么准头，再说车身钢板都是加厚的，已然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透过后视镜看着追兵越来越远，曾红兵长出了一口气。
众人依旧心有余悸，那个白人女人一脸惊恐，喃喃地说道：“上帝啊，真是人间地狱！他们全都是魔鬼。”
相比之下，亚裔女孩就显得镇定多了，曾红兵问她们是什么人。亚裔女孩介绍说：“我们都是国际医疗队的。”
曾红兵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猜的没错，
“你是中国人？”曾红兵忽然用中文问道，这样判断是因为听到对方说的英语带着点中文味。
“你也是中国人？”亚裔女子有些惊讶，说是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同胞，她接着介绍说：“我叫魏沐阳，是中国援赞医疗队的，这位是我的搭档安丽卡，意大利人，是附近教会医院的。”
“曾红兵，这是伊凡娜，我们来这边办点事情。”曾红兵道。
魏沐阳跟伊凡娜打了个招呼，两人礼貌地握手。
曾红兵问：“咱们国家的医疗队在这边还有多少人？”
“就剩下我自己了。几天前局势恶化，其他人都撤回去了，但队里还剩下一些药品和疫苗，我就申请留了下来，准备把药品分发完成之后就回去。没想到却遇到了这种事情。”魏沐阳叹了口气，怀里的婴儿哇哇地哭了起来。
魏沐阳哄了几下，孩子似乎不哭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些都是什么人？”伊凡娜不解问道。
安丽卡道：“不知道，我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今天中午就冲进了教会医院，带着砍刀和枪，把病床上的病人、医生都杀了。我们两个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上帝啊，他们真是一群魔鬼。”
安丽卡说话的时候，眼神中依旧流露着恐惧，看来刚才的事情对他们影响甚大。
“你们是说反对派已经开始大开杀戒了？”曾红兵问道。
“不能确定是不是反对派的人，他们没穿军装，但这里的秩序已经完全混乱了。”魏沐阳冷静说道，她倒是显得比安丽卡要沉着的多。
曾红兵自然明白，社会一旦失去了正常的秩序，什么牛鬼蛇神都会冒出来，尤其是在赞布罗这样一个不禁枪的国度。
似乎为了验证曾红兵所言，车刚开走不远，路口就出现了一座尸体堆积的小山。一群乌鸦和秃鹫在啄食，几十具尸体被胡乱堆放在一起，血迹凝固，苍蝇乱飞，炎热的天气下发出一阵阵恶臭。
有人靠近，苍蝇嗡的一片飞起，露出一张张冰冷的脸庞，一双双原本清澈的眼睛已经暗淡无光，呆巴巴地望着天空，空洞无力地打量着这个世界，似乎在控诉着这种毁灭人性的暴行。
伊凡娜忍不住吐了出来，魏沐阳和安丽卡可能因为是医生的缘故，并没有太强烈的生理反应，但内心却早已是翻江倒海。
曾红兵没有作过多的停留，径直地开走了。伊凡娜却要找出手机拍下这些照片，她说她要让全世界知道这里正在发生什么。
魏沐阳看着车窗外，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荒诞在书写，死亡在阅读，墨水是尸体。”
曾红兵跟着念道：“仿佛生命是一个过错，要用杀戮予以更正。”
魏沐阳听出来曾红兵的回问，便道：“你也喜欢阿多尼斯？”
“嗯，不过我更喜欢惠特曼充满阳刚之气的诗句，这个时候不是矫情的时候，唯有靠自己才能杀出一条血路。”曾红兵斩钉截铁道。
安丽卡反驳道：“难道国际社会不介入吗？”
曾红兵懒得跟她解释，这个姑娘心地善良，但缺乏对事物的基本判断，他直言道：“赞布罗这个弹丸之地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引起注意。在21世纪，卢旺达那样的大屠杀出现概率很低。联合国不会出兵维和，宗主国法国肯定也不会过问，就连世界警察美国恐怕都不会随意插手。退一步说，即使按照R2P国家保护责任原则联合国愿意出兵干预，这个过程也需要大量的时间，到时候恐怕黄瓜菜都凉了。”
“……”安丽卡不再言语，虽然他不同意曾红兵的看法，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
“赞布罗的杀戮是因为民族缘故吗？”曾红兵问道。
“不是。”魏沐阳如数家珍道：“赞布罗的民族相对单一，不存在对立民族。之所以会发生杀戮，我想可能是反对派中有一部分从北非和中东流窜而来的危险分子。”
曾红兵摇摇头，对她的说法表示存疑：“不像，赞布罗无宗教信仰，危险分子在这里的影响毕竟很小。”
他们不再继续讨论，曾红兵便问两人：“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魏沐阳和安丽卡对视一眼后道：“我们打算南部的边检站出镜，然后从坦桑尼亚转回国。”
“正好，我们也去边检站出境。”伊凡娜热情地邀请两人同路。不过看着怀中的那个婴儿，倒是有些犯难，这个婴儿该怎么办是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