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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常人爬绳子都是哼哼哈哈地叫着好使出力气，身负较少重量的王五也难免在攀爬中不住地哼唧。但他看那身纹有可怕图案的家伙却是一声都不吭，只在攀爬中将有力的双手不住在绳索上交替拉拽，双脚踩在腥臭的城墙上也如履平地一般。

　　最初的反应是其人天赋异禀干啥都比别人厉害，可以理所当然地踩着高大湿滑的城墙几下蹿上去。但是待看清楚后才发现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人家身上其实啥多余的都没带。咋穿着麻衣下去的就咋穿着麻衣往城上爬，就难怪会比其他背负重物之人噌噌噌地快上了许多倍。

　　冲着煮肉而来的王五并不理解那人为何空着手，若是不将东西带回去的话还有什么出城的必要呢？搜索队的奴隶中其实还不只他一个有着如此想法，直到是看着那人翻身上了城头后才发现了缘由。

　　垂下去的绳索被拽动了，同时缓缓上升的还有一个捆扎进许多玩意的的混合体。

　　那灰色的身体是由大的小的甲胄交叠包裹而成，向着周围生出来的小小腿肢则是不同的兵刃，并以下面的修罗场中能找到的布衣和皮袍子草草裹作一起。大概百来斤的东西都在绳索的拉拽下逐渐上升，远远看去就仿佛肮脏的大蜘蛛在攀爬。

　　但更让王五惊讶的其实还该是那个人的身材，以前就是在王都的角斗场中见过类似健硕的身材。被汗水打湿的麻衣已经软绵绵地贴附在虬结的肌肉上，在阳光的照耀下还冒出了阵阵的白气。

　　平民和奴隶能吃饱肚子就不错，健硕的身体都是吃喝不愁的人才能锻炼出来，一般人可练不出这么一身令人羡慕的肌肉。

　　王五知道这点是因为他曾经在山林间生存，可以在长辈们带回的浆果、坚果、野兽和鱼类滋养下成长，所以身材也是小有些肌肉的。然而几年糟糕的奴隶生涯让他的身形快速地瘦削了下来，就外形和力气上反而不如小的时候。

　　其他的奴隶们也或多或少都有如此变化，但是在身材和更有效的劳动之间还是看向了后者。

　　“啊，原来还能这样！”

　　仿佛被点醒的心情在不止一个人的心里生出，尤其是那些使劲往身上套甲、使劲往腰间夹刀剑的人更为后悔。大家在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井口打水的事情，可看着那些甲胄和武器就下意识地认为该往身上穿，毕竟这也同大家在平日里所见的状态相一致。

　　可能要怪就怪是战时才被召集起来的缘故，再加上就缺乏经验总结就很容易让自己的思维陷入定式。某些联系其实就如同薄薄的虫翼一般无足轻重，但当只要捅破了就能让人获得到不一样的灵感。

　　一整面城墙的人在平时都不怎么动脑子，要么是未受教育而变得愚钝，要么是被奴役生活磨灭了思考的动力，在干活的时候就只能被动地得多付出许多。但他们也并非是全然不知好歹的笨蛋，是以在斜眼中学得了好处就会立刻记下来，最多是目光中稍稍带上又恨又悔又敬佩的神色。

　　当较为轻便的王五爬上墙的时候还得避让起身备战的士兵们，因为一回首就能看见远处的蛮子们在大摇大摆地开过来。那乌泱泱一片也说不上有什么整齐的队列，只是大致分成了若干个边界不怎么明显的人群。

　　有这样的动向就意味着例行攻城又要开始了，不想被卷进去的话就得尽快远离城头，甚至最好要远离箭矢所能殃及的城内区域。但凡爬上来的奴隶都收拾着各自东西匆匆离去，而王五更是被他刚才留意之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两人都合抱不起来的大包上沾染着相当污秽，间或还从中伸出带着锈迹的利刃，是以将之抱在怀中可不是好主意。即便是身强体壮如那最先上来之人也只得举过头顶，然后才能一步一顿地缓步离开。

　　这都不是故意要收获众多兵士和军官的惊叹，而是那么多东西的份量实在不轻松。即便是能耐超出常人许多也总得有个极限才是，如果能举着那东西还能健步如飞的话可就太惊世骇俗了。

　　其实要带上的不仅有搜集来的东西，各人还得将攀援下城的粗麻绳一并收拾回来，否则就算是留给攻城的蛮子们提供帮助。城头的大兵完全可以扣上个通敌的罪名润一润刀刃，当然也可以是带着鄙视骂上一嘴。

　　“喂！你个渣滓没系紧裤子么？怎么还将肠子丢外面了？要不要我这就帮尊贵的老爷挑一挑，保证以后都忘不用系裤子了？”

　　“呵呵呵……”

　　不客气的责骂让王五习惯性地一缩脖子，并且在其他丘八的哄笑中强忍着不抬起胳膊做保护。如此违犯本能的缘故是因为真做了反而会招来更狠的毒打，多挨上几次之后就会学会该如何做反应了。

　　只是此次让他感到害怕的并非是兜头抽来的巴掌，而是冲着腹部来回比划的出鞘刀尖。虽然在察言观色中明白了那士兵是想欺负自己取乐，但该有的害怕和颤抖还是抑制不住地体现了出来。

　　又怂又怯的样子却没有低三下四的赔礼道歉声，这就让整件事的乐趣少了许多。再加上敌军一直在向着北刃城靠近，继续在这方面浪费时间的话就实在不合适，遂有其他人不客气地驱逐道：“去，把绳子收了，不然就把你的小命收了。”

　　“是是……”

　　如蒙大赦的王五到此时才搞明白对方的意图，回头一看才发现是自己急于离开而忘了收拾手尾了。试想一个又累又在想别的事情的小子脑筋都没转过来呢，若无他人提醒还真听不懂自己究竟为何被拦下来。

　　匆匆收绳子时便见其他搜索队之人爬上城头，看他们有的是一翻进来后就如死狗般瘫在地上喘气，有的则是非常自觉地主动回收绳索，倒是能瞧出各自的体能高低和出城的经验。

　　王五无暇去顾及其他人的状况究竟如何，而是带着一身沉重就迈着两条短腿小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