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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队，是一样的记事本？”罗振江忍不住出口问道。他跟童爱国一直在注意着桑陌成的表情，一看到桑陌成的表情变化，他们就知道桑陌成已经确定了。

　　“是。”桑陌成点了点头，转过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举起了那个记事本，对江天成说道：“江先生，你的这个记事本是哪里来的？”

　　“这是我一个在江浙那边做印刷生意的朋友当样品送给我的，总共有几十本，办公室里的这些职员人手一本。桑队长要是喜欢，我把剩下的那两本送你。”江天成说到这里，猛然一拍腿：“你看我这猪脑子，这些记事本是不是跟案子有关？桑队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千万别客气，别说找记事本了，让整个公司停下工作来配合都没问题。”

　　“那我先代表警方感谢江总的配合，这些记事本是跟案子有关，还真需要贵公司的员工配合，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说到这里，桑陌成的把话题转到了侯艳丽的身上：“对了，侯艳丽作为员工，也应该有这样的记事本吧？”

　　“是有。不过不知道她有没有拿回去用，当时公司没有要求必须拿来当会议记录用，我是把它当作一个小福利发给大家的，怎么用是个人的自由。等会儿王阿姨把她的东西拿过来，翻翻箱子就知道了，说不定还跟她的那些私人物品放在一起。”江天成回答道。

　　桑陌成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他在等王阿姨把侯艳丽的私人物品拿进来。坐在沙发上的罗振江把脑袋凑到童爱国跟前，两人低声聊了两句之后，罗振江开口道：“江总，你们公司员工之间在平时有没有聚餐或者聚会活动？”

　　“有啊。想要加强团队的凝聚力，聚餐和聚会活动是必须的，一个月至少两次。”江天成不知道罗振江突然开口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些聚会是仅限于公司内部的员工，还是可以带家属？”

　　“聚餐仅限于内部员工，但是去KTV聚会或者去野外郊游，是可以带家属或者朋友的，我们公司很人性化的。”江天成一脸自豪的回答道。

　　“谢谢江总的解答。”罗振江说着，把头转向了桑陌成：“桑队，这次查记事本恐怕有点麻烦了。不但他们公司的员工要查，他们这些人的朋友，特别是女员工的男朋友也要查一下才行。”

　　罗振江的话落在江天成的耳朵里，让他觉得莫名其妙，不过童爱国和桑陌成却在瞬间明白了罗振江的意思。

　　连环杀手之所以仇视女性，是因为遭受了女性的背叛，而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个背叛了连环杀手，让他心灵受到严重伤害的女性很可能就是侯艳丽。而连环杀手又在杀死第三名死者时，威逼对方吞下半张属于这家地产公司内部用的记事本的纸张。

　　这样推断下来，连环杀手是一定可以拿到这些记事本的，他可能是公司里其中一名男员工，被侯艳丽勾引之后又抛弃，也很有可能是某位男员工带来的朋友，或者某位女员工带来的男朋友。所有跟这家公司内部员工一起聚会过的男人，都有可能是凶手。所以，这个调查范围一下子就因此扩大了不少，也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是有点不好查，不过我们可以先找出哪些记事本被撕过，这样可以缩小搜查的范围。”童爱国说道。

　　童爱国的意思十分明白，既然连环杀手曾经从记事本上撕下过纸页，那么只要把所有的记事本集中起来，进行检查，那么那些没有被撕过的记事本，它们的主人和它们主人的朋友就可以排除嫌疑了。

　　“是，我们可以通过记事本先排除一部分没有嫌疑的人群，这样就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桑陌成点头道。

　　说话间，保洁阿姨抱着一个纸箱子走了进来：“老板，侯艳丽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放在这里吧。”

　　侯艳丽的记事本就放在纸箱里，跟桑陌成他们猜测的完全一样，侯艳丽的记事本里面有明显被撕过内页的痕迹。这个发现意味着，跟侯艳丽有染的其中某个男人很可能就是连环杀手。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连环杀手撕下的那张纸片就一定来自侯艳丽的记事本，如果凶手是公司中的某位男士，或者某位女同事的男朋友，那张纸片也可能是他从自己的记事本或者他女朋友的记事本上撕下来的。

　　桑陌成略微考虑了一下之后，对江天成说道：“江总，你能不能安排一下？把公司里所有员工的记事本给收上来，让他们写上自己的名字。”

　　“好，没问题。”江天成点头应道，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桌上的电话，想要把这件事儿交代下去。

　　“也包括你的。”桑陌成补充道。

　　江天成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拿电话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桑队长，你没开玩笑吧，我怎么也包括在其中？”

　　“江总，这是案件侦查的规矩，所有跟案子有关的人都在我们警方排查的范围之内，侯艳丽的案子，你已经有了不在场的证据，所以你不用在意，这只是程序而已。”桑陌成说道。

　　“既然桑队长你已经说了我没有嫌疑了，我能不能问问，侯艳丽的案子跟查记事本有什么关系？就算要查，也应该只查侯艳丽一个人的记事本吧？怎么要把公司里所有人的记事本都给收上来？”

　　“侯艳丽的案子是那个连环杀手做的，我们在第三起案子中发现过跟记事本同样的纸片，所以，才会想要调查记事本的事情。”

　　“这样啊，那我现在就让他们把记事本交上来。”江天成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桑陌成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的这个细微的变化，转过头看了看江天成，却发现后者正在一脸正色的在用电话吩咐助理把办公室所有人的记事本写上名字收上来，那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

　　桑陌成心中虽然狐疑，但是一想到江天成在侯艳丽案发当晚有不在场证据，他绝对不可能是连环杀手，于是就没有多想。

　　江天成不愧是当过兵的人，对公司内部的管理也一直是军事化那一套做法。那些记事本很快就收了上来，有几个把记事本放在家里当心情日记用的员工，也被勒令马上打出租回家取来，公司会报销他们来回打的费用。

　　其实很多制作很精美的东西在实际生活中用处不大，特别是记事本这样的东西，很多人在文具店和精品店看到了那种特别精美的日记本之后，有的只是一时的冲动购买欲望，买回家之后，大多都是放在床头或者角落里任它蒙尘，观赏价值远远大于实用价值。

　　这种精美的记事本，拿来随便记鸡毛蒜皮的事情，很多人会觉得心疼，拿来写个日记什么的，现在人有时间都拿来玩手机了，真正能坚持写日记的会有几个？

　　正因为如此，这些被收上来的记事本有接近一半的都还没用过，整个本子上干干净净的，跟崭新的没太大的区别，显然，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么好的精品日记本拿来当工作笔记用也太浪费了。

　　这样一来，根本就没用过也没撕过内页的记事本就把公司内部有嫌疑的员工排除了一半，而另外一部分用过记事本的，也只有四个人的记事本上被撕下过内页——这四个人都是男性职员，没有女性。男性在性格上更具有破坏性，对这类精美的物品不像女性那么在意和爱惜。

　　桑陌成他们三个刚把检查记事本的工作忙完，那边张玉国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的声音里满是掩不住的兴奋：“桑队，DNA比对结果出来了，那几个避孕套里，有一个里面带着的精液成分跟那两根生殖部位毛发的DNA结果完全吻合。”

　　“好，好，实在是太好了。”桑陌成兴奋的说道，他在原地走了好几圈之后，才开口继续道：“查查侯艳丽的日记，把跟那个避孕套代号对应的家伙的内容找出来，我们可以通过这个试着缩小侦查范围。”

　　“好的。”

　　放下电话，桑陌成把这个结果跟童爱国和罗振江一说，两个人也兴奋起来，DNA的吻合说明他们之前的推测没有错误，那个连环杀手就是跟侯艳丽有着密切关系的某个男人，接下来再结合这些被撕下过内页的记事本，在这些嫌疑人中通过DNA进行排查，很快就可以找到那个连环杀手了。

　　等到几个记事本放家里的员工也把记事本交上来之后，桑陌成他们终于确认，这些记事本中，被撕下过内页的总共有五本，除了侯艳丽的那一本之外，其余四本都是公司里的男性职员。

　　“刘健已经在路上了，等她来了之后，我们把这四个家伙的DNA样本采集回去就可以了。”桑陌成有些激动地说道。他已经看到了真相就在自己身前的不远处，这是他们所需要做的最后一个步骤了。

　　“我觉得还是把公司里所有男员工的DNA样本都采集一下。”童爱国说道。

　　“为什么？其他员工的记事本根本就没有撕过内页，查他们的DNA样本完全就是浪费。”罗振江在一旁一脸不解的问道。

　　桑陌成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老童说的对，我太心急了，差点忘了那个可能。”

　　记事本被撕掉内页的总共有五个，四个男性员工和侯艳丽本人的记事本。凶手威逼死者吃下去的那个纸团，可能是从自己的本子上撕下来的，也可能是从侯艳丽的本子上撕下来的，或者，以凶手的狡猾程度，他在办公室里拿别人的记事本，偷偷的撕下一页，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如果想要做DNA检测来确定凶手的身份，就必须把整个公司的男性员工都包含进去，这样才不会有所遗漏。

　　罗振江在听到桑陌成的解释后，也立刻明白过来，毕竟记事本不是绝对私密的东西，谁都有可能从别人那里撕走一张，全面排查，才能够保证不出纰漏。

　　刘健赶到地产公司的时候，桑陌成已经要求江天成把公司里所有的男员工都集中在了大会议室里，只等刘健做唾液样本的提取。

　　这一次，江天成表现得十分积极主动，他主动要求第一个对他提取唾液样本，以表示对警方工作的支持。他态度的突然变得如此热情，让桑陌成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想到这可能是他为了防止员工闹情绪的举动，也就释然。

　　桑陌成他们离开的时候，江天成很热情的把他们一直送到了大厦的门外：“桑队长，你们慢走，有机会多到我这里坐坐，喝杯茶。”

　　“一定，一定。只要江总回头别嫌我烦就行了。”桑陌成笑着回答道。他哪里可能会没事跑来喝茶，不过人家那么热情，该有的场面话是必须有的。他已经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了，有些人情世故他虽然不喜欢，不过处理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回到警队，几个人径直走进了痕迹科的办公室。刘健把十几个带有唾液样本的棉签拿了出来，跟张玉国忙碌起来，他们把棉签前端的棉球剪了下来，分别放进了一个个装有试剂的塑料试管中。等到试剂把棉球上面的唾液充分溶解之后，他们把这些试管放进了检测仪中，按下了启动按钮。

　　“好了，接下来我们只能等了。两个小时，很快就会过去的。”张玉国笑着说道。

　　两个小时是多久？对普通人来说，也就是一场电影的时间，吃着爆米花跟朋友一起坐在电影院里，也许还没过瘾，电影就已经结束了。

　　对于刑警来说，两个小时也不长，有些时候他们为了找线索，调阅监控录像，一坐就是五六个小时，往往都忘了时间过去了多久。

　　对于桑陌成他们几个来说，这两个小时可能是他们一生中最漫长的两个小时，几乎每隔半分钟，他们就会看一看表，抱怨时间流逝的缓慢，再凑到检测仪前面听一听，生怕检测仪突然失灵不再继续运行，耽误了检测结果的出来。

　　不到半个钟头，张玉国就被他们几个给烦的不行，把他们赶出了痕迹科的办公室。三个人就这样在院子里来回的踱着步子等结果。在看了无数次手表之后，痕迹科办公室的房门终于重新打开了。

　　“进来吧，结果马上出来了。”张玉国说道。

　　三个人刚走进办公室，就听到了检测仪开始打印检测报告的声音。张玉国拿起检测报告，一张张的翻看着，他翻了一遍之后，愣了一下，又重新把检测报告翻了一遍。

　　“邪门了，真是邪门了。”张玉国拿着检测报告，一脸怪异的喃喃自语道。

　　“老张，怎么了？到底有没有找到凶手是哪个？”看着张玉国的表情，桑陌成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没有，这里面没有任何一个DNA跟凶手的DNA匹配。”张玉国回答道。

　　“会不会是检测仪出问题了？要不再检测一遍？”

　　“检测仪出了问题，根本就不会有检测报告出来，这不是检测仪有问题，而是凶手的确不在这些人当中。”

　　几个人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满是失望。他们原本满怀希望，以为可以马上抓到那个狡猾的连环杀手了，没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样。

　　桑陌成皱着眉头在原地走了两圈之后，突然开口道：“老童，如果我们扩大检测范围呢？如果凶手是侯艳丽某个女同事的男友或者老公，他当时是从侯艳丽的记事本上撕下纸片的，那我们这样提取到的DNA样本，当然检测不到他。”

　　“很有这个可能。”童爱国说道。

　　“走，咱们再去跑一趟，找江天成。”

　　江天成的地产公司的办公室里，又是一次鸡飞狗跳，这一次老板下达的命令更怪，要求大家明天把以前跟自己一起来参加过聚会活动的男性朋友都给带来。这个命令的确很怪，不过想到有刑警队参与其中，大家也都不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警方收集到了更多的DNA样本，到了下午，检测结果又一次出来了。让桑陌成失望的是，他们依然没有在这些样本中找到与凶手匹配的结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扩大了范围之后，还是没有找到凶手？还是有人没有把参加过聚会的朋友带来？”桑陌成一脸焦躁的说道。

　　“不会。他们每次聚会都有名单，我对照过了，名单上有名字的人我们都拿到了唾液样本。我在想，凶手会不会是侯艳丽通过其他渠道认识的男人，他跟地产公司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是啊，我怎么把这个可能给忘了。可是城市那么大，我们去哪里找一个不知道名字，跟侯艳丽有亲密关系的男人？这可能是她在酒吧认识的，也可能是通过交友软件认识的，我们手里只有侯艳丽记在日记本上的那个代号，怎么去找对方？”

　　童爱国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桑陌成这个问题。像侯艳丽这样跟很多男人都有暧昧关系的女人，想要把跟她有关系的某一个男人给找出来，还真的很不容易。这个事情的难度就好比给了你一朵花，让你找出哪只蜜蜂在这朵花上采过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