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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们把时间回转到早上七点钟。

　　早上七点钟，榆林县这个经济算不上发达的城市，才刚刚从沉睡中醒来，除了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之外，这么早起床的大概也只有那些开门做生意的店面老板。

　　县城的清洁工也算是起的比较早的一批人，不过他们这个起床时间远远比不上大城市里的清洁工，大型城市里因为车流和早高峰上班的缘故，清洁工人都是凌晨四五点就起床打扫街道了，到了上班高峰期就只能避让，找个地方休息。

　　县城里的清洁工就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他们只需要在上午八点半之前把自己辖区里的卫生打扫干净就可以了。

　　清洁工是城市里工作最脏最累的工种之一，很少有年轻人从事，都是四五十岁以上的人才会来做这个，很多地方的清洁工平均年龄甚至超过了六十岁。在榆林县，清洁工在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眼里也是个香饽饽，因为扫地就有工资拿，很多身体还算强健的老人，就算想要这么一份工作，都挤不上。

　　老姚头也是清洁工中的一员，这个每天扫扫地就有固定工资拿的工作，让乡下老家里的很多老人都觉得羡慕，因为老家的那些老人除了儿女打工挣钱之外，只能靠天收，风调雨顺的话，地里的庄稼还能落点收入，要是遇到灾年，连化肥和农药的本钱都顾不上。

　　老姚头上班一直都比较早，人上了年纪睡不着，早点起床在辖区里扫扫地，顺便捡一捡垃圾堆里的饮料瓶和易拉罐，攒下来卖钱，每个月也能多收入十几块几十块的。

　　七点钟的时候，老姚头已经差不多把自己辖区里的垃圾桶翻了个遍，今天早上，他收获了几十个饮料瓶，这比以往的收成要好的多，他忍不住哼起了小曲，走向了最后一个垃圾桶。

　　这里是个居民区，垃圾桶就在一条小巷子的路口放着，那个小巷子以前还能走人，现在是条死胡同，因为前面那块地被开发商圈了起来盖商品房，这条小巷子就被拦腰截断了，成了现在的死胡同。

　　这里很少有人来，老姚头就把自己扫地的工具和收集来的饮料瓶藏在了死胡同尽头的角落里，每天早上捡完了辖区之后，就会把饮料瓶存起来，自己拿着工具去扫地。

　　不过今天这里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巷子口聚集了好几条野狗和流浪猫，似乎在争抢着什么。

　　老姚头担心这些野狗和流浪猫把自己的饮料瓶给弄散叼走，赶紧快步走了过去，大声呵斥起来：“快滚！”

　　巷子口几条野狗分别叼着一团红艳艳的东西跑了，老姚头赶紧走进了巷子，巷子里聚集着好几只野狗，看到老姚头，慌忙逃窜开来，露出了它们正在撕扯的东西。

　　老姚头终于看清楚了它们撕扯的那个东西，那是一具被撕扯的血淋淋的尸体，老姚头只觉得胃部一紧，弯下身子稀里哗啦的吐了起来。

　　县刑警队接到报警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老姚头本来有高血压的毛病，看到血淋淋的尸体，受了点刺激，呕吐之后没走两步路，就晕在了当场，等到他醒过来，好不容易起身跑到附近一家糖烟酒销售点让老板打电话报警，老板又担心被耍，自己跑去看了一遍现场，吓得两腿发软，这才跑回来打了电话给110。

　　县城的报警中心很少遇到这样的恶性事件，也担心可能是假警，先是让附近警务室的民警去现场看了之后，确认发现了死尸之后，这才通知了县刑警队去案发现场。

　　这样一个小县城，几年也不一定出一次凶杀案，偶尔有凶杀案件，那也是邻里间吵架动了刀子，误伤人命，或者夫妻间吵架，失手杀人，凶手什么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需要抓人就可以了。他们平时连谋杀案都很少遇到，猛然遇到一个这样的案件，县刑警队的众人不由得有些麻爪。

　　几个没有什么经验的年轻刑警到巷子里看了一眼尸体之后，站在巷子口吐了个翻江倒海，那场面简直太惨了，尸体应该是昨天夜里躺在巷子里面的，野狗和流浪猫撕扯了半夜，早就把尸体拽了个稀巴烂，这种场面连经验老道的老法医看了都头皮发麻，更不要提年轻的新手了。

　　县城刑警队的法医倒是个很有经验的老法医，今年都五十多岁了，他见过的尸体多，解剖过的尸体也多，对尸体进行初检之后，他凭着自己老道的经验确定，死者应该是一名流浪汉或者乞丐，直接死因是因为他的颈部动脉被人割开，他惊慌失措的逃窜，来到了这处死胡同里，因为失血过多死亡。

　　在他死亡之后，血腥味儿招来了野狗和流浪猫，这些饥饿的野狗和流浪猫在本能的驱使下，把这名流浪汉的尸体当作食物撕扯争夺，于是现场就变成了这般恐怖的样子。

　　出了这样的案子，县刑警队当然要高度重视，不过他们暂时没有找到头绪，因为谁猜不透为什么会有人对一个流浪汉下毒手，他们只好对附近的居民进行走访调查。

　　榆林县刑警队的刑警们走访调查流浪汉死因的时候，桑陌成他们也开着车子赶到了榆林县林南区的阳光花园小区，按照他们查到的信息，马先锋的妻子王巧兰在这里拥有一套房子，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话，马先锋应该也住在这里，如果运气好一点，他们说不定能够直接在这里抓到马先锋，询问关于案情的事情。

　　王巧兰名下的单元房在三号楼一单元302，刑警队的众人赶到之后，原本想要突袭抓捕，但是敲过门之后，却没有人应答。反倒是对面的那户人家把房门给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六十多岁的老头，老头大概是想开门看看到底什么人在敲门，等他看到那么多陌生人站在楼道里，还有人握着枪，顿时吓呆了：“你们是什么人？”

　　“老人家，你不用怕，我们是警察，是来执行公务的，对门这户人家你认识吗？”童爱国赶紧跟老头说道。

　　“你们是警察啊，吓死我了。怎么了？对门这家犯了什么事儿？”老头忍不住想要八卦一下。

　　“他们平时人都不在家吗？”童爱国没有接老头的话茬，反而问起了其他问题。

　　“他们是两口俩，男的岁数大一点，有四十出头，女的三十多。男的经常不在家，女的倒是天天在小区里面转，也不去上班，我早就知道她们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好人，会天天闲在家里没事做？”老头振振有词的说道。

　　这个逻辑让众人有些无语：人家不上班就是坏人了？那城市里那么多家庭主妇该怎么办？难道都是犯罪分子？

　　“那他们人呢？女的今天是不是出门买菜去了？”

　　“不是，不是。你们里面谁是管事儿的？”老头问道。

　　桑陌成刚想站出去，但是看到老头一个劲儿的瞟童爱国，也就没再出去。大概在老头的眼里，童爱国这样上了年纪又有威严的刑警，才是管事儿的，桑陌成这样的小年轻出去，肯定会被他当成酒囊饭袋的。

　　童爱国瞥了桑陌成一眼，笑了笑，说道：“我就是负责人，老人家您有什么话想要说？”

　　“来来来，屋里说，屋里说。”老人不由分说，伸手抓住了童爱国的胳膊，把他拽进了屋子，砰的关上了防盗门。

　　楼道里站着的其他人顿时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儿？这老头把童副队拉进屋子里干嘛去了？

　　老头把童爱国拉进屋子之后，还不算完事儿，又把童爱国拉进了自己的卧室：“进来卧室说，外面不保险。”

　　童爱国不知道老头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是他看得出老头没有恶意，也就顺从的跟了过去。

　　老头把童爱国拉进卧室后，把房门反锁之后，又关上了窗子，拉上了窗帘，这才走到童爱国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警察同志，你们内部肯定是出了奸细，就跟无间道里面演的那样，有坏人潜伏在你们警察内部。”

　　童爱国有点发懵，他完全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内部出了奸细，就外面站的那几个人里面，肯定有坏人。”老头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

　　“老人家，您是怎么知道的？”童爱国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忽然就变成了无间道的节奏？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今天是来抓人的，是不是？”

　　“是啊，我们是来抓人的，可这跟有没有奸细有什么关系？”童爱国问道。

　　“这里面关系可大了，对面这家人是昨天晚上半夜连夜走的，他们走的时候把我吵醒了，我看了看时间，是夜里三点十几分，你说不是你们里面有奸细，走漏了风声，他们怎么会连夜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