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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迷雾重重(五)

奇门 骠骑 6103 2022-05-07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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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轮船公司,林长枫一个人走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

  一路铺就的电轨,裸身的电线杆,巨型的明星海报,小汽车、洋马车、自行车交汇在街面上,眼前的一切都跟纽约一样的繁华。

  前面,一个父亲带着儿子正站在一家百货商店的大玻璃窗前,儿子指着橱窗里的小熊布偶耐着屁股不肯走,那位父亲低头在跟他窃窃私语。

  此情此景,让林长枫蓦然想起小的时候,唐焯仁经常带他到城里逛街的情形。这一幕,是多么的温馨,多么的熟悉。可是现在,这个可亲又可畏的亦师亦父的人却突然不见了,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走过几条街,林长枫走进一个很小的弄堂,一座石库门里有一幢三层楼高的洋房,他推开大门,沿着楼梯走上去。

  有住户从楼上下来,从他身边走过时,回头看他,他就回敬一个点头。

  “小伙子,你是新搬来的吧?”

  “是。”林长枫说。

  “我住你楼下。”住户说。

  “好,以后就是邻居了,多关照。”

  林长枫上了小阁楼,他仿佛听到一阵簇簇声,像树叶落在窗户上,又像是有人刚打开留声机,准备躺在摇椅上听一段京戏。他感到一丝亲切,一点儿细微的家常声音,都会勾起林长枫的怀想。

  小阁楼是林长枫自己找的地儿,因为他觉得,这里像极了纽约唐人街他和唐焯仁一起住过的那个家。他多么想,一推开这扇门,门口出现的就是师父那张严肃却又深藏着慈祥的面容;他多么想,一推开这扇门,就能看见屋子里的那张摇椅,闻道一股浓浓的烟草香味;他多么想,一推开这扇门,就有一种紧迫感,一种责任感,一种使命感。

  “长枫,师父不可能永远陪着你、保护你,将来的路是靠你一个人走的,一定要让自己变强大。”

  “我们虽然生活在国外,但永远不要忘了自己的根,不要忘了自己是一个中国人。”

  “作为奇门中人,不光要做智者、勇者,还要做受难者、孤独者、痛苦者。很多时候哪怕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奇门中人?!林长枫突然眼睛一亮。他想起来了,师父临别前曾经叮嘱,如果今后回国遇到确实走投无路的事,可以找奇门的兄弟帮忙。但要切记,除非迫不得已,一般不要动用这层关系。

  迫不得已,现在已经是万般无奈、迫不得已了。能找的线索似乎都找了,除了那两枚弹头和师父丢下的一枚弹壳,其他的一切都毫无头绪。而且还有一点,师父本身也是奇门中人,他如果深陷险境,说不定也会去找奇门。

  “看来,只有抓住奇门这根救命稻草了。”林长枫终于拿定了主意,决定会一会师父经常提起的那个神乎其神的奇门。

  夜色朦胧,细雨纷纷的街道上,林长枫站在昏黄的街灯下,他的目光锐利地盯着街对面的一家万福酒楼。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名牌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

  他身边有不少黄包车经过,车轮碾压在积了水的青石板上,不时有淤积的雨水溅起水花。

  门被推开了。

  林长枫头发上抹了发蜡,嘴里叼着香烟,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他风衣里穿了一件花花绿绿的格子衫,衬得整个人都有点轻浮味道。

  有客人很注意地回头看他,他也打量着客人。

  有人窃窃私语。

  “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公子哥。”

  “穿得这么花哨,走错地方了吧?”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

  林长枫视若无睹,就近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了下来。

  一个堂倌提了壶茶走过来:“先生,您点菜吗?”

  “先不忙,等等再说。”林长枫把礼帽搁在桌上,四处打量了一番。

  酒楼看上去生意不错,这么晚了,还坐着七八桌客人,有的在喝酒划拳,有的在胡吹海聊,还有的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趴在了桌上。靠门的柜台边上,站着一位身穿灰色长袍、拖着一根长辫子的老者,他双手交叉,身子撑在柜台上,眼睛也正朝着林长枫这边张望。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老者终于移动了身子,走出柜台,来到了林长枫桌边。

  “先生等人吗?”

  “是的。”

  “等故友还是等亲戚?”

  “等娘舅,他从外乡过来,不认识路。”

  “外乡来的要小心了,现在夜路不好走啊。”

  暗语对完了,准确无误。

  林长枫脱下手套,露出了无名指上那颗闪闪发亮的翡翠钻戒。

  看到钻戒,老者确定了,眼前这位年轻人就是乾门的传人。因为这枚钻戒是奇门的信物。这也是当年奇门八位先人的约定,今后若要召集奇门中人,必有一段暗语,再附上一个信物。这信物,便是林长枫手上戴着的翡翠钻戒。

  但老者心里也有些纳闷:眼前这位乾门传人,年纪轻轻,却穿着浮华,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气,一派纨绔子弟的形象,哪有奇门人的风范?尽管内心有些不悦,但他还是恭恭敬敬抱拳问好。

  “阁下想必就是乾门中人了?”

  “正是。晚辈乃乾门林长枫,不知前辈您怎么称呼?”

  “前辈不敢当。鄙人姓廖、名南北,乃东派传人。”说这话时,廖南北脸上毫无表情。

  对于东派,林长枫曾听唐焯仁讲过。这一派中所培养之人一般以读心见长,善察言观色、收集情报和谈判,能从人肢体细微的小动作中分析出人的意图和想法。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这廖南北乃是这些年东派中不可多得的一个心理分析师,他以经营茶馆酒楼为幌子,实则收集各种情报。像万福酒楼这样的场所,廖南北在上海滩上开了有七八家,每一家都相当于一个情报采集点。

  林长枫当然知道,自己的穿着让廖南北有些不爽了,但他却故作不知,依然还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

  “久仰,久仰。素闻东派以读心闻名,不知廖先生可知我现在在想什么?”

  “林先生你过奖了。老朽虽是东派传人,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奇门各派早已花落凋零,先人所传早已荒废无多了。”廖南北淡淡地说。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林长枫突然压低了嗓门,凑过头去,用俏皮的口吻悄声说,“我肚子饿了,想吃东西了。”

  廖南北盯着他看了一眼,没说话,给跑堂的做了个手势:“给这位先生点菜。”

  林长枫也不答话,直接从堂倌手里接过菜单给自己点菜。很快,他点了佛跳墙、官府一品翅、红烧澳洲鲍、牛仔骨,都是酒楼的招牌菜。

  廖南北坐在林长枫对面,就这样静静地、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不,应该是公子哥吧。他是又好笑又好气,奇门怎会出这样的人,第一次见面就如此招摇、显摆、没大没小,看来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尽管内心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快,但他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菜很快就上齐了。林长枫一边吃着,一边说:“我知道廖前辈从我一进门开始,就看我不顺眼。不过,希望前辈您不要以貌取人,很多时候,人的眼睛里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噢。”

  廖南北有点忍不住了,冷笑着说:“老朽我从不以貌取人,但我觉得你如果想当一个少爷的话,就请回自己的公馆好了,何必屈尊来我这座小庙呢?我知道林先生你是乾门之人,但我不知道是不是乾门也如其他门派一样,老的老、小的小,后继无人了。”

  “没错,有句话叫做‘老鹰变成夜猫子,一代不如一代’。”林长枫不但不生气,还附和着廖南北的论调。“那么,你到底想说明什么呢?”他声音轻柔,悠悠闲闲地问。

  “这里是上海,租界里是孤岛,租界外是大清国。整个租界充斥着黑龙会的爪牙、法国巡捕、日本间谍、清朝刺客、还有革命党人。可能是我老朽了,但你的打扮,恕我不敢恭维,而且我们初次见面,我不觉得你应该这么大张旗鼓、招摇过市,生怕别人记不住你的脸。”

  “我来回答你的问题。第一,上海是孤岛,没错,但跟我没半毛钱关系,我今晚就是来找我的人、吃我的饭,谁如果看不顺眼,尽管放马来。忘了告诉你,我就在法租界巡捕房上班。第二,奇门贵在一个“奇”字,出奇制胜,不按常理出牌。换言之,我既然来到你说的什么孤岛,迟早要知道对手是谁、他们在哪里,这些靠等是等不到,只有靠自己去找。如果连目标都找不到,摸不清对手,那就是睁眼瞎。最后,我的穿着是我私人的事情,我自信在这一点,至少要比你专业一些吧。”

  林长枫的眼光咄咄逼人,虽然话的语气刻意讲得相对委婉。

  显然,他这番反客为主的策略初见成效。廖南北忽然间感觉到自己面前这个貌似风流的年轻人不可小觑。

  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问:“说吧,找有什么事?”

  见时机成熟,林长枫不紧不慢向廖南北讲述了唐焯仁遇袭事情的详细经过,包括他这几日来所掌握的一些线索。

  讲完,他态度又一下子变诚恳起来:“若非万不得已,林某也不会破这奇门数百年不相往来之戒,从大洋彼岸跑到这里。所以,恳请廖老前辈勿计晚辈刚才言语上的冒失,助我依托奇门之力早日找到师父。”

  有礼有节,不卑不亢,让廖南北渐渐对林长枫生出一丝好感。他点了点头,说:“好吧,奇门向来重守信义。一门有难,八方相助。我虽老迈,但再怎么说也是奇门人,能帮的一定会鼎力相帮。”

  “那么先谢过前辈了!”林长枫一改初见时盛气凌人的轻浮傲慢,语气变得越来越舒缓:“之前听师父说过,奇门在上海有一个应急之需的集合地,不知前辈可知?”

  “这个我也听先人讲过,但也只知道个大概位置,从来没去过。”

  “那就好。不知前辈明日可否带我同去?”

  “当然可以。明天上午你带着信物,我俩一同前去。”

  两人约好了次日见面的时间、地点,林长枫抱拳话别,一身黑衣一阵风似的走出了万福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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