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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这种情况,我们的部分队员依然留守在重大可疑区域进行搜寻,只不过我和钟健此时却觉得情况应该没这么简单。
首先,这个情报是调查员小王提供给我们的,在排除他说谎话的前提下,我们如今既然一直找不到相关物证,那就说明这个物证已经被别人取走了,甚至有可能是嫌疑人转回现场做的这件事,因为小王在追踪那辆抛尸车的时候并不十分警惕,疑犯说不定因胆怯而赶紧抛尸,而后来回想起事情不妙,才赶回现场取走手机。
但真要这样说的话,情况又不太符合逻辑,既然能在足够时间内找回手机,为什么不将尸体也一并取回,毕竟东郊并不是他们原定的抛尸地点,他们只是提防小王的无意追踪,才出此下策,如今看来可能性最大的情况,应该是手机被无关路人捡走了。
不过这时候钟健的一句话也提醒了我,那就是朱大壮的手机为什么要单独丢弃,这东西随着衣服或者尸体一起丢走不就行了吗,在那种被未知人员追踪的情况下,难道还能想得到手机被定为的情况?这件事就连朱大壮自己都不知道,那凶手又怎么会知道?
如果这么推理下去,既然手机丢了,衣服却没丢,明显不是路人所为,毕竟朱大壮这身新衣服算是名牌西装,价值比他那只手机肯定高出许多,路人为何不将衣服和手机一起捡走?但手机要是和尸体一起的话,那就更不可能被捡走了。
看样子现在事情进展到了某种怪圈,我们总在一个不该停滞的地方打转,毕竟物证收集这种工作算是比较简单易行的,而我们好像却始终在和一个不存在的对手捉迷藏。
“这样吧,问问柳泉,他应该知道朱大壮的手机经常放在身上的什么位置,如果是在手包里,那说明真有可能被人一并捡走,毕竟朱大壮算是个小暴发户,包里总会有几个钱。”钟健简单做了吩咐,便径直离开,他觉得我们应该是进入某种误区了。
随后的电话交谈中,我们确认了柳泉提供的线索,按照他所说,朱大壮平时出门基本不带钱包,连卡包都不怎么带,他习惯使用手机快捷支付,所以手机是经常放在上衣口袋里的。
在收到这个信息后,我和钟健的确有点头皮发麻,这样一来我们还是绕回了圈子里,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对钟健问道:“对了,当时是谁搜查的现场?我是说,谁找到的那件大衣?”
“这个,我记得是陈意涵,当时还是他主动请缨的,这家伙平时也不怎么喜欢做这种粗活,当时就是他发现的衣服。”钟健皱着眉答道。
“现在他人呢?”我的汗毛根根竖起,大脑中像一颗炸弹爆炸一样。
“应该是跟着大伙儿一起搜查那片林子去了。”钟健淡淡说道:“你的意思是?”
“我最后再确认一次,陈意涵在发现那个外套的时候,真的没有任何其他发现吗?还是说,他只汇报了其中一部分情况?”我最终一字一顿道:“当时现场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钟健凝重地看着我:“不过同志之间,还是不要太多疑为好。”
“这只是职业习惯性的猜测,前段时间你们不也是在第一现场将我拷起来的吗?”我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已经不是心不信任的问题了,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刑警大队的安危,自从那个神秘人出现后,我们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但现在身边队员出现端倪,难道我的怀疑也是多余的?”
“并不是,不过我劝你不要想太多,总之事情当面问清楚就好了吧。”钟健点起一支烟,深深吸了口便不再多言。
的确,自从我收到神秘人的血书威胁后,这段时间一直心神不宁,虽然我对陈意涵的怀疑显得有些唐突,但这件事总归有它的起因,现在我不得不将身边所有人列为怀疑对象。
随后,我立即驱车赶到了东郊,而陈意涵自然也在树林中找寻物证,不过我多希望此刻他能忽然转身逃跑,要是真凶是他,神秘人真的是他的话,我自然会毫不犹豫拔枪,只不过神秘人要是以这种主动暴露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可能后半生我也只会在自嘲中度过了。
“师兄,问你个事。”我递上一支烟:“前几天你在见到死者遗物的时候,真的就没有其他发现?”
“当然没有,要是有我肯定就报告给大伙儿了,还用得着现在翻树林子?”陈意涵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这么说你是在怀疑我?”
“怀疑……你可以说我疯了,但我的确是在怀疑你。”我咬了咬牙,冷笑道:“说实话咱们内部出现的神秘人物最近快把我折磨疯了,但他依旧逍遥自在,现在我不得不怀疑身边所有人。”
“好吧,你这么想我很遗憾,不过这也情有可原,毕竟方老,还有你姐姐的事情,这些都是你迈步过去的坎。”陈意涵看似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灵魂深处。
下一个瞬间,我的枪口已经抵在陈意涵额头上。
没错,真相总是来得如此让人意想不到,刚刚陈意涵漫不经心的劝慰,却将自己暴露无遗!这句无心的话放在任何地方都没什么问题,但其中最要命的地方就在于我姐姐。
自从回国以来,我一直只是在暗中调查姐姐的事情,就连方冷我都没对她说过,如今方老已去,知道姐姐的事情也只有我一人了,但我没想到陈意涵居然也对这件事如此清楚,而且最致命的就是,他为什么笃定杀害方老和我姐姐的就是同一人。
我调查如此费心,也才查到一点皮毛,而我费尽心血查到这两个案子就是同一人,也就是那个神秘人做的,陈意涵却在这样一句话之中全然将自己暴露。
“小张,你在做什么,冷静点。”钟健看到我这个样子,立刻高呼道:“把枪放下!一切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目前的这个案子已经有了最合理的解释。”我冷笑一声:“这当然还是神秘人所为,前几天用人血书在市局里掀起这么大的波澜,一定做了不少准备工作吧,但这也就意味着,他自己还必须为这件事擦屁股。”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你现在的做法是十分鲁莽愚蠢的。”陈意涵依旧语气平静:“我希望这只是你的一个玩笑,虽然用真枪实弹开玩笑会影响你的职业生涯,但我会为你求情,保证为你争取上级的宽大处理。”
“闭嘴!想听接下来我要说什么吗?”我咬牙切齿:“你杀害我姐姐,与杀害朱大壮用得是十分相似的手法,只不过当时的你可能没现在这么自负,所以留下了很少的把柄。”
“我不懂,你究竟在说什么?你姐姐被判定的是自杀,与被害有什么关系?”陈意涵显得有点不耐烦,他似乎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神秘人,但我此时已经没多少耐心,这家伙的尾巴,居然如此荒谬地露了出来。
“钟队,请帮我一个忙,现在给陈意涵搜身。”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但在这种情况下我依旧有些手抖,不过为了避免钟健会忽然夺枪,我下意识向后走了两步,并改为双手持枪,还将安全锁打开。
“行,但你一定要保持冷静,就算这件事真的如你所料,那他也需要走一长串冗杂的手续,容不得你在这胡来。”钟健叹了口气,便走向陈意涵开始搜身。
时间像凝滞了一样,在钟健麻利的手脚面前,复杂的搜身工作只用了二十秒不到,但这二十秒却对大家就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终于,陈意涵的脸色变了,因为钟健手中拿着一个取证袋,而取证袋中,正是朱大壮所使用的那只手机!钟健的眼神表现出难以置信,但他定了定心神,将手铐戴在陈意涵腕上。
“没什么好解释的了,要不然我替你解释吧。”双手的颤抖在继续,我叹息道:“潜伏这么久不容易,陈意涵,之前的事情解释起来太复杂,而且我也有很多疑点没有疏通,但至少这个案子你不容抵赖。”
“我不想解释,要么你在这儿一枪崩了我,皆大欢喜,要么钟队带我回去隔离审查,不过事情的真相可能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陈意涵这时候终于有了鱼死网破的觉悟,但他依旧十分嚣张,正如他大胆到这种程度,以至于直接将重要物证放在自己身上,这当然也是他自负至极的表现。
“我就不废话了,朱大壮的死也许只是你长久计划中一个微小不堪的棋子,这可能连你放出的烟雾弹都算不上,只不过这次你没有机会了。”我冷笑两声,接着说道:“但在我姐姐的案子上,在方老的案子上,你的供词也好,狡辩也罢,我也真的不想再去理会,更不想逐一调查,此刻我只是想报仇而已。”
“小张,冷静,就算真相如此,现在你也万不能做出过激举动。”钟健依旧在一旁不停劝说,但我的耳中却听不进丝毫。
“长久以来,你以为自己可以一直作为那个暗中的神秘人物,但你的嫉妒其实早就暴露无遗,你觉得我的出现让你寝食难安,对吧?”我的眼角划过一丝泪痕,对于这个罪恶滔天的黑手,我真的不想再与他废话,但最终我还是想将心中的话语尽数吐露。
“也许是,也许不是,不过载在你手上我也认了。”陈意涵微微闭上眼,似乎不想多说什么:“这可能是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了,张书宁,算你厉害。”
“不过你的态度依旧让我心寒,你手上的冤魂不会为此买账!”怒火在我心中不停翻滚,钟健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但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在我扣下扳机的瞬间,他将我按倒在地,不过倒地的不止我们,还有被鲜血染红的陈意涵。
“有什么话下去对他们解释吧。”我的嘴角终于微微上扬:“姐姐,老师,书宁为你们报仇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比惊讶,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在职刑警居然将自己的同志现场枪决,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都说不过去,但也许只有钟健明白,我背负了多大的压力,也许只有这样做,才能告慰死在陈意涵手中的在天之灵。
半年间,我在看守所里一言不发,除了偶尔来看我的方冷,几乎所有人我都尽量回避。我知道这段时间一定不会短,毕竟陈意涵手上的烂账实在太多,再加上他已经死亡,这些事情调查起来根本没什么头绪。
钟健也曾多次来劝说,想保释我出去并让我戴罪立功,只要早一天调查清楚陈意涵身上的案子,我就能早一天被释放。但我其实根本没那么多想法,毕竟他也许只是嫌案子太棘手,太复杂,想让我出去帮他缓缓,至于陈意涵犯下的罪行,其实我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自从他进入警局以来,身边的很多案子其实都是这个家伙在暗中主谋,要是这些案子都重新立案调查,估计十年八年也弄不完。
不过很奇怪的,别人都说杀人之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内人会精神压抑,但我却觉得这段日子自己十分轻松,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终于放下了。大概报仇的感觉正是这样吧,我好像也与此同时失去了生活下去的目标。不过这也都无所谓了,估计等陈意涵这些案子查完,我也快把牢底坐穿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想不到的是,省厅忽然将我无罪释放,原因很简单,在这些所有难以入手的案件中,最为简单的朱大壮一案告破,这也就表明我并不是蓄意谋杀,而只是逮捕嫌犯过程中不按章程办事,而且加上钟健和方冷的帮忙,这件事也被形容成枪支走火,我清楚,这可能是他们二人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别人做假证了。
出狱后我便与所有人断绝了联系,这段时间我只是漫无目的四处闲逛,局里肯定是无法容身了,并且我也尽量避免再与这些凶杀相关的东西打交道,我总觉得自己后半生一定不能再碰这种戾气太重的玩意儿。
再次与钟健他们相见的时候,则是在方教授的周年祭典上。
方冷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嚎啕大哭,相反的,前来吊唁的学生也好,军人也罢,似乎都在营造一种轻松气氛。
我当然知道,就算方教授本人,应该也会在天上微笑着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