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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也不是。”

　　“怎么讲？”

　　我最烦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却又不得不保持耐心。

　　“我说是，因为的确是青云道长的主意；我说不是，做不做最终还得我拿主意。”

　　“最终，你还是照办了？”

　　“没办法啊。”

　　谢路遥叹息连连：“青云说，两胎相争持续到了成人礼，表示命数已定，而且争斗的程度会越来越凶，最后很可能双双毙命。而如果建起了羊角宅，大概率能保下一人，换做是你能怎么做？”

　　“……”

　　我沉默，这的确是个艰难的选择。

　　“不得不说，很多事情的确很玄乎，自从建起了这羊角宅，他们两兄弟就和睦了很多。即便是再发生争执，也温和了不少。但是随着他们各自结婚，又愈演愈烈了，最终江北没有熬过去，撒手归西。”

　　“您节哀。”我叹口气，转移了话题，“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也是您后来接受了小虎的原因吧？”

　　“是的，江北的死，全因我无能。他活着的时候将小虎视若己出，我怎么能一直那么糊涂下去呢？”

　　“那您觉得，谁会是小虎失踪的凶手呢？”这是重中之重。

　　“不知道。”

　　谢路遥连连摇头：“不瞒你说，孔荷始终怀疑是江南所为，但我相信他不会。江北死后，他也很伤心的。”

　　“会不会是做给别人看的？”

　　“以前，我也有过这样的怀疑，后来从江南遭遇一系列的危险后，我打消了这样的念头。谁演戏，会拿命去演？”

　　“也是。”

　　这点我倒是赞同，就拿昨晚的事情来说，如果不是我去的及时，谢江南的那条命百分百要交代了。

　　接下来，我又跟谢路遥聊了会儿，收获微乎其微。

　　换言之，这一趟除了帮他调理了身体，几乎等同于白来。

　　午饭，我们是在谢路遥家吃的。

　　因为我原封不动的将谈话转告给了谢江南跟孔荷，所以两人的关系暂时缓和了很多。

　　吃完饭，大家都去休息，我没有午睡的习惯，打算去羊角宅的两座偏院看看。

　　谈话没有线索，只能依靠观风断水了。

　　东为大，是谢江北的院子，于是我先走进了这里。

　　孔荷之前说过，她这半年很少回来，而谢路遥更是自顾不暇，所以整座宅院几乎到了荒废的地步。

　　杂草丛生，没过了膝盖。

　　许是今年雨水足的缘故，墙壁很多地方都生长了青苔。

　　总之一句话，毫无生气。

　　于是，这里就成了某些动物的家园。

　　从潮湿处的爪印来看，有野猫、有野狗、也有成群的耗子。

　　“十三，等等我。”

　　就在我打算深入的时候，盘贝子追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两把镰刀。

　　“你从哪儿弄得这东西？”

　　镰刀现在可是不多见了，别说县城，盘石镇都看不到几把。

　　“你跟谢老爷子聊天儿的时候，我不是四处转了转嘛，在一个杂物间里面发现的，看你过来就带上了。”

　　“你真打算割草吗？”

　　“你猜？”

　　“我看你就是闲的，就算你是大城市来的，也不用这么着急体验农活儿吧？”

　　天太热，开个玩笑能分散注意力。

　　“农活儿我可不想干，主要是怕蛇。”

　　“那还是我来开路吧。”

　　说完，我拿着镰刀走向了前面。

　　“十三，你闻到没有，有臭味儿。”

　　“闻到了，咸臭咸臭的，好像是死了什么动物。”

　　“来，把这个戴上。”我从随身挎着的符袋中，取出了两只口罩

　　“你还用得着这个？”盘贝子接过去一只。

　　“有备无患。”我随口说着，“看风水这事儿，很多时候要进山下地的，保不齐就会有瘴气什么的。”

　　催促盘贝子戴上，我却没有，因为臭味儿忽远忽近的，很难分辨。

　　当感觉臭气直冲脑顶的时候，我这才全副武装，带着戒备凑了上去。

　　之前我猜的没错，就是死去的动物。

　　准确的说是耗子，而且是一堆死耗子。

　　粗略估计，有四五十个之多。

　　“十三，这些耗子不正常。”

　　嗯。

　　我点头，扎堆死的耗子，当然不正常。

　　就算是有人在这里下了耗子药，也不该全部毙命在一处。

　　从旁边的树上砍下一根两米多的树枝，我一点点的扒拉着。

　　一堆堆毛发、一块块腐肉、一层层烂皮，一副副骨架。

　　“贝子，这次看出哪里不对劲儿没有？”

　　我本想捉弄一下她，毕竟她是女孩儿，就算是胆子大，也绝对不敢看这恶心的东西。

　　“没有蛆。”

　　额……

　　我无语，看来还真是低估她了。

　　同时也好奇，这世界上有她怕的东西吗？

　　“现在是盛夏，这么多腐肉堆在一起，必定是会生蛆的。可事实是，蛆虫没有，苍蝇也没有，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些耗子死透了。”说完，我觉得不贴切，又补充道，“直白的说，它们是被脏东西弄死的。”

　　“十三，你是说这里有鬼物或者煞灵？”

　　“不，也可能是地脉出了问题。”起身，我环视整座宅院，“外面看不出来，只能去屋子里找找了。”

　　推开门，走进灰尘遍布的房间，我又发现了几处值得注意的地方。

　　地上有着极其细微的痕迹，仿佛沙尘流动过一般。

　　墙角、桌下、犄角旮旯，看不到哪怕一丝蛛网。

　　已经干涸的鱼缸里，堆积着数条鱼骨。

　　“贝子，你来。”

　　“怎么了？”

　　“静气凝神，全身放松。”

　　叮嘱过后，我手掐静字印和盾字印，拍在了她的身上。

　　而后，也给自己做了加持。

　　“十三，你发现了什么？”

　　“死气。”换指四周，我做着解释，“你应该看到了，无论是外面还是屋内，没有任何的活物，昆虫都看不到一只。”

　　“这么说的话，这里是一片死地，而且很可能是宅眼出了问题？”

　　“是。”我点头。

　　“那你看出来没有，宅眼在什么地方？”

　　“那里。”

　　我指向的卧室，确切的说是主卧的炕。

　　“奇了怪了，现在这社会，还有人睡土炕？”

　　“有人情怀承古，喜欢复古的风格，但眼前的炕，应该跟这个没有关系。”

　　“那就是有其他的用途，比如……”

　　话说到此，盘贝子停了下来，因为我阻止了她继续。

　　“十三，怎么了？”

　　“你听。”

　　侧耳少许，盘贝子摇头：“什么都听不到，你听到了什么？”

　　“有人在喊救命。”

　　“救命？”

　　“是的，很微弱，甚至时有时无，但我确实听见了。”

　　“那你再看看。”

　　“好。”

　　点头，我开了阴阳眼，随后看向了不远处的炕。

　　开始有些模糊，渐渐清晰起来以后，看到了一个蜷缩的黑影。

　　影子很淡很淡，比薄纱的影子还要淡。

　　似乎在挣扎。

　　“贝子，我们走。”

　　“去哪儿？”

　　“出去。”

　　“为什么？”

　　“现在不是详细探查的时候，晚些时候再来。”

　　来到外面，我告知了她看见的一切。

　　“十三，你担心拆开炕，会打草惊蛇？”

　　“不是，我怕那炕中之物灰飞烟灭。”

　　我刚才看的很清楚，那到影子已经虚弱到了极致，不管是见风还是见光，都会在瞬间消散。

　　“那就晚上再过来吧。”盘贝子也束手无策。

　　“晚上，只能确保不会见光，见风怎么办？”

　　“你有什么办法？”

　　“给炕里面那东西找个暂时寄居用的身体。”稍作思索，我示意盘贝子记下来，“桑骨、槐皮、杨毛、柳衣。”

　　“十三，你要做人偶？”

　　“没错，所以我们现在要去采集所需的东西。”

　　桑树做骨、槐树做皮，杨树做毛发，柳树做成衣。

　　四阴之树，移花接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