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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农村里,同一辈的人岁数相差都不大,有时候一个老人过世,那一年里,很可能就会接着不在几个老人。
我爷爷是自然死亡,但陈瞎子的死就有些蹊跷了,他们死后发生的事更是诡异。只是没人管,也就只能这样。
刘国柱的爹妈跟我爷爷岁数差不多,前后过世搁以前也不怪,只是凑现在,事情就有些怪了。
红棺被抬走之后,二叔回屋就闷头大睡。我看着屋里,心里空空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时不时摸一下胸前的银项链。
也不知道我那媳妇是在棺材里,还是在项链里,要是在棺材里,刘家人抢走了不知道会对她做什么。
晚上我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想着自己要是大人就好了。有了力气,就可以跟刘国柱对抗了。想到这些,又忍不住怪了二叔几句。
相处下来,二叔的脾气我也摸到了一些,感觉他是等什么。
想着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夜里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穿着白裙子,长得很漂亮的大姐姐。
她个头比我高,居高临下,非常凶的一直在骂我。
可能是在梦里,有些话我听不清,只听到几句,她骂我不是男人,还说跟错了人什么的。快醒来的时候,她又说了句要休夫。
梦有点模糊,醒来就记不住她的样子,不过话是记住了。
要是平时,醒来就过了。但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二叔送我去学校的路上,我就跟他说了,还问他什么是休夫。
二叔呵呵一笑说:“那是你媳妇,她这是要跟你闹离婚呢。脾气还不小。”
离婚?那她是怪我没守住红棺了?
这段时间我也接受了一些东西,知道红棺对她来说就像家一样。
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家被人破坏,难怪梦里她会那么生气。
想想,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我还没问,二叔又说:“下次梦见她,不要丢我们丁家的脸,我们不欠她。”
到学校,别人已经上了半天课了。不过乡镇学校大部分都是山区里的孩子,大人忙,都是跟我一样,周一才送学校。
我学习成绩差,跟这也有关系。
送我到学校,二叔赶着中午就回去了。
晚上放学,我去食堂打饭的时候,李林突然跑来找我。
李林是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上小学的时候他妈妈死了,我还去陪了他几天。
只是他们家是做棺材的,我妈嫌晦气,不太愿意我跟他玩。
李林虽然比我小了一届,但遗传了他爹的基因,长得人高马大。
说起他爹,在我们那地头上也算个人物。上小学的时候,李林帮我揍过刘国柱的侄子。结果刘国柱想显摆一下,带着人去他家找麻烦,进门正好看见他爹光着膀子,把一口刚做好的棺材抬回屋里。
土葬讲求厚葬,这个“厚”字,一方面说的就是棺材板,正常都是七寸厚,一副棺材做下来,少说也有三五百斤。
刘国柱当时就吓得双腿发软,话都没说一句,带着他侄子就回去了。
事是李林跟我说的,真不真不知道,但李叔是真的像个铁疙瘩,刘家人在村里谁都欺,唯独不敢惹他们家。
学校的伙食就是白菜土豆。我爹没分卖田的钱,二叔时不时会送点肉去,我娘舍不得吃,炒好了装在小罐子里,我回学校的时候就让我带上。
李林找我是想说事来着,结果见到肉就只顾吃了,我本来要省着吃两周的,被他一顿就给吃见底了。
吃完一抹嘴,他才想起来找我的目的,压低声音说:“我爹跟我说,刘大伯和刘阿婆是淹死在烂水田里的。前天早上,我爹路过的时候看见烂泥田里竖着两人。靠近一看,刘大伯和刘阿婆像地里的大葱一样,头下脚上的插在泥里,这才通知了刘家人。”
李林说的时候,我想起爷爷、陈瞎子和张老头,他们下葬的时候也是栽大葱,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李林说着又开始吹捧他爹:“还好是我爹碰上,要是换了别的人,非得给吓出病来。所以说刘家人是故意讹你们家,目的就是想要你老婆的房子。”
怕我不信,他又补充说:“这话是我爹说的。”
有媳妇的事我怕被人笑话,都没跟人说过,他爹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估计李林也不知道,我也就没问,心不在焉的聊了几句,就上自习去了。
自习课上,我满脑子都是李林的话。媳妇儿虽然像假的一样,但看着她被人欺负,总不能无动于衷。
想着要是李叔出来作证,我二叔在出面,指不定能把红棺要回来。
下自习回宿舍,我都还在想着明天要不要请个假回去。纠结着,迷迷的就睡着了。
梦里我又见到了大姐姐,昨天我像个小雕塑,由她骂。但今晚我有心事,想告诉她红棺可能要得回来。
结果发现自己还真的能说话,感觉这梦跟真的一样。
只不过她都没听我说,上来就骂我,还是昨晚那些话。
白天二叔交代我不要丢脸,加上我好心的想办法去要棺材,结果她听都不听,我一下子就来了火气,跟她对骂起来。
只是我才骂了两句句,身子就不能动了。她也不骂我了,伸手就掐我的嘴。
我娘掐我,还知道收力气,她是往死里掐,在梦里就把我给掐哭了。第二天醒来,我感觉自己没脸了一样,用手一摸,两个嘴巴子肿得像大馒头似的,全宿舍的人都在笑话我,气得我差点把项链给扔了。
鼓着两个大嘴巴,我也不好意思去教室,就让舍友帮我请了假,自己躲在宿舍里。
发生这事,要红棺的事我也不想了,心里巴不得她没地方去。
下午的时候,班主任来宿舍里看我,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一看就是城里人,二十来岁的样子,穿着时髦的牛仔裤和白T恤,背上背着鼓鼓的双肩包,像是刚从远方来。
我不好意思的从被窝里钻出来,班主任一看,觉得问题挺严重的。
慰问了几句,班主任才说女孩是刚分到我们村的小学老师,姓陈,叫陈雪。是他的小师妹。
他担心山里的路不好走,想让我带路,正好我嘴巴子肿,当场就给我批了假,让我嘴好了在回学校。
可能是我嘴巴大,样子有些好笑,陈雪一直盯着我,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样子。
我脸一下就红了,毕竟这个年纪也有自尊了,何况人家还是城里来的。我觉得自己丢人,心里更恨媳妇儿了。
送我们到大门口,班主任还是有些不放心,跟陈雪说:“丁宁这个样子怕是照顾不好你,正好李林也是牛心村的,那娃娃长得壮,我去跟他们班主任说说,让他和你们一道回去。”
陈雪没反对,班主任去了没一会就把李林带来,交代了几句,我们三人就上路了。
李叔会做棺材,日子在村里比不上刘国柱家,但也不差,前几年家里就有了电视机,可能是电视看多了,早熟。李林路上一直偷瞄陈雪,找着机会和陈雪说话。
看得我都替他脸红。
我们出门晚,没到牛心山天就快黑了,这时李林指着牛心山说:“陈老师,你瞧那山长得跟牛心一样,我们村的名字就是由这山得来的。翻过牛心山,后面就是我们村了。不过山后是乱葬岗,以后你在咱们这里教书,可得小心点,千万别跑上去。”
要是没遇到陈雪,我都不知道他嘴巴这么能说。不过李林说的也没错,牛心山的确是乱坟岗子,夏夜里我站在家里的院子,一抬头就能看见上面磷火飘忽。
可能城里人很少听这些,陈雪兴致勃勃,时不时问上几句,不知不觉就上了牛心山。
走着走着,喋喋不休的李林突然就没声了,脚步也停了下来。
我走在前面,没听见脚步声急忙回头看,见这小子杵在路中间,把陈雪挡在后面。
这会天还不算黑,在耽搁就真黑了。我正要催他,结果看见他脸色发白,双脚都在打摆子,眼睛死死盯着乱葬岗的方向。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离我们不远的小山包上,直挺挺的杵着两人。
农忙的时候,大人天黑了也会下地。可杵在山上的不是别人,是刚死没几天的刘国柱的爹娘。
老两口这会还对着我们,嘴巴张得老大。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我看过去的时候,他们好像还对我笑了下。
当时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接就蹿到了脑门,我也记不清李林跟我谁先叫出来的,两人一转身,撒丫子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