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阿修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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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告别了那个叫上木的小村,戈剑他们坐上“白雪飞龙”上路了。因为这个暑假即将过去,他们要赶回上海,准备迎接新学期了。
普罗阿修和黑骏马又失踪了。
普罗阿修和黑骏马有自己的事要做,自然不会和戈剑他们同行了。
一路上,戈剑都在沉思。
他有太多的话要对普罗阿修说,他想,普罗星和地球要是结成友好共建星球该有多好,普罗星上的人可以到地球上来吸取地球人的优秀的东西,地球人可以到普罗星上去学习普罗星上先进的科学技术和保护大自然的先进手段。
这一切,要是能变成现实多好。
如果真能实现,戈剑就想成为第一个到普罗星上的地球人。
2
戈剑一回到家里,这个三口之家就充满了欢乐。戈克赶忙去帮儿子冲洗照片,杨兰忙着给儿子做好吃的,两口子忙得不亦乐乎。戈剑呢,则在看妈妈炒菜。
杨兰推了推儿子:“快出去出去,这里用不着你,你去看电视打游戏机,干什么都行,辛苦了那么长时间,好好休息休息。”
戈剑说:“妈,人家就是想看你炒菜嘛。你何必要赶我出去呢。”
“儿子,这次你可露脸了,还上电视了呢?”杨兰边炒菜边说,“莲花洞还有很多秘密吧,你还不肯和那帮记者说,是不是要留给妈的画报独家专用呢?”
“想得美,人家答应了《新科学探索报》的,这次呀,可以写出好多文章了,我要告诫咱们地球人,要爱护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不然就是死路一条,重蹈火星人的悲剧了。”戈剑自得地说。
“什么,火星人?”
“是呀,火星人的确存在过的。”
“瞎说。”
“我没瞎说,是普罗阿修说的。”
“普罗阿修?”
“对,普罗阿修。妈,你还记得我去罗布泊碰到的黑骏马么?”
“记得。”
“普罗阿修和黑骏马都是从普罗星上来的。”
“普罗星?”
“是的,离我们太阳系很远的普罗星,要穿过那个神秘的黑洞才能到达。”
“……”
杨兰都听呆了,儿子着魔了吧,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儿子的头,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吧。”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是不是在幻想。
杨兰知道,原来上海有个中学生得了幻想症,一天到晚说他在和外星人下棋,说外星人下棋招数可多了,他怎么也下不过外星人。儿子会不会得幻想症呢?
不会吧。她分明听儿子说:“铁蛋、王翔、马佩佩他们也见过普罗阿修和黑骏马。”
3
就在戈剑回到家中的这个夜晚,戈剑感到了不适。他全身总是在颤抖,而且把晚饭吃的东西全吐掉了。为了不让父母亲知道,他忍受着痛苦。
他的头好像要炸开。
他每次从异地回到上海,都有一段时间不适,主要表现在他对城市的污染和噪音上。他觉得浑浊的空气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那些汽车、工厂的噪音让他的头皮发麻……但这些都是他感觉上的不适,不像这回,是身体和感觉一起不适。
到了深夜,那种身体上所表现出来的症状还消失不了。他自己问自己:“这是怎么啦?是不是病了?”
他是在一种奇怪的感觉中沉睡过去的。
他的身体在缓缓地升空,他超越了城市上空的粘稠的空气,他看到了一片纯净的天空,天空中繁星点点,有流星偶尔划过夜空,那拖着一条闪光尾巴的流星让戈剑感到生命的短暂,他在飞升……
他轻飘飘地来到一个偌大的星球上。
这个星球到处都是赤红的灰尘在流动,宛如细沙,这个星球上到处都是厚积的灰尘,戈剑轻飘飘地在灰尘上走着。
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告诉他:“戈剑,你脚下的星球叫火星。”
火星?戈剑悚然一惊。
他想伸手去抚摸一下火星的地表皮层,可他怎么也摸不到,火星上的灰尘太厚了。是不是火星上的森林、动物、人类还有火星鼠都变成了这红色的厚积的灰尘了呢?他想听一听最后一个火星人的诉说,可他耳朵里尽是空旷的回音,那空旷的回音中有火星人毁灭森林的声音,有大火熊熊燃烧的声音,有河流干涸的声音,有孩童的哭叫声,爆炸声,火星鼠的怪叫声,火星人最后的喘息声……他想喊,他想大声地喊,想喊回火星人失落的世界。可他的喊声变成了一股游丝,在宇宙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离开了痛苦不堪沉默的火星,身体继续飞升。
飞升。有一团蓝色的轻雾托着他的躯体在飞升。
他在穿越黑洞。
起初,黑洞像一张魔鬼的大口吞没了他。他挣扎着被吸进了黑洞。于是,他的身体开始穿越黑洞。
黑洞有一股奇异的香气在吸引着他,他开始放松自己的神经。他开始抖落全身污浊的火星灰。黑洞中传来一个古老而又神秘的声音,那声音分明在问:“你是谁,你来自何方?”
戈剑响亮地回答:“我叫戈剑,我来自美丽的地球。”
“你为什么姗姗来迟,我等了你千万年。”那古老而又神秘的声音又说。
“你是谁?”戈剑大声问道。
黑洞归于沉寂。
黑洞里什么也看不见,戈剑的身体在急速地穿越黑洞,他的问话没有人回答,他只听到风在疾走。
他知道,只要穿越黑洞,他就可以看到光明,他就可以来到一个圣洁的世界,这个世界就是地球人神话中的天堂,天堂里没有沉重的喘息。
戈剑穿过了黑洞。
他来到了一片鲜花盛开、草木葱茏的土地上。他听到百鸟在歌唱。这里的空气清新无比,有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戈剑的眼睛炬亮而清澈起来,如一颗宝石,又如一弯清泉。他的体内涌动着一股春天的感觉。
这片土地上没有车来车往,没有工厂高高的冒着黑烟的烟囱,没有嘈杂的机器轰鸣声,没有硝烟的味儿,没有呛人的焦煳味儿,没有杂七杂八的腐烂的味儿……
戈剑在这充满奇异香气的土地上飘荡着,他的身体似一朵云又如一缕青雾,他的眼前迷漫着一层雾状的水气。
他来到一条小河边。
小河边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在向他招手,招手……他看清了,那就是普罗阿修,她没有戴帽子,光洁而美丽的头在闪烁着光辉。他朝她奔跑过去。
他发现自己和普罗阿修一起跳舞,那种美仑美奂的舞蹈让他心情无限地宽广和舒畅。他还发现了各种各样美丽的鸟在和他们一起舞蹈,他听见了鸟的语言。
他看到神奇的带翅的黑骏马在不远处欢乐地注视着他们……
4
戈剑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顿时有种失落感,那奇妙的梦境使他飘飘欲仙。
他的头一阵一阵地疼痛,针扎一般。
有时持续的时间长一点,有时持续的时间短一点。他实在不明白这是怎么啦。
早餐的时候,他一看到面包、牛奶、鸡蛋、火腿肠就想吐,根本就没有一丝食欲。他原本不是这样的,戈剑的食欲历来都是挺好的。奇怪的是,他竟一点儿都不饿。
细心的杨兰发现了儿子的不适。
她关切地问:“剑儿,怎么啦?”
戈剑摇了摇头:“没什么。”
杨兰知道戈剑是个坚强的孩子,他不是那种无病呻吟有点小病小题大做的人。她赶紧走到戈剑身边,问寒问暖了。
父亲戈克也感觉到了异常:“剑,你怎么一点胃口都没有?”
“爸爸,我不饿?”戈剑回答父亲。
戈克想,这没有道理呀,怎么会不饿呢,一个大小伙儿了,睡了一晚上,什么都消化光了,不可能不饿的呀。这小子是不是偷吃什么了,这也不可能的,戈剑从来都没有吃零食或别的什么坏毛病,那么,戈剑肯定病了。昨晚他把火星鼠的照片洗出来了,也把那只华南虎的照片洗出来了,可黑骏马和普罗阿修的底片冲出来之后一片空白。这些证明,戈剑这一次探险,的确经历了许多,而且,他说的都是真话。
戈剑可能是累病了。
戈克对杨兰说:“阿兰,你带剑儿去医院看看医生吧。我上午有个研讨会要开。”
说完,戈克抹了抹嘴,背起一个包,和妻儿道了声再见就出了家门。
“爸爸再见。”戈剑说完,杨兰就发现了一个变化,这个变化让她大吃一惊。
她发现戈剑的眼睛变成幽蓝色的了。
她没有告诉戈剑,她不想让戈剑害怕。她赶紧说:“剑儿,咱们上医院吧。”戈剑无奈,也只好和母亲上医院。
戈剑坐上母亲从车库里开出来的新型桑塔纳轿车,往医院驰去。
在通往医院的路上,戈剑身体又触电般颤抖起来,杨兰认真地开着车,没在意戈剑身体的变化。不一会儿,戈剑又恢复了正常。可是,他的视线却不正常了。
戈剑使劲揉了揉眼睛。
这绝对不是幻觉。
他竟能看到空气中各种各样有害的物质,那些可怕的化学成分和病菌在空气中游动着,被人呼吸进去又吐出来。
这太可怕了。
他屏住呼吸。
但他没有多久就憋不住了,他干脆闭上了双眼。
他怎么能看见那些只有在显微镜底下才能见到的东西呢?这太奇怪了。难道他的第三只眼显现出来了,难道人真有第三只眼么?
戈剑正想入非非时,杨兰的车子“嘎”地停住了。杨兰对儿子说:“到了,下车吧。”
戈剑睁开了眼。
5
在医院的走廊里,戈剑看到了许多病菌在空气中飞舞,在和药物争斗着。那些消毒水分离出来的离子吞吃着病菌,病菌有的在抗争,有的匆匆逃亡。
在杨兰挂号时,有一团病菌朝她脸上粘了上去。戈剑大叫一声:“妈,注意!”
杨兰回过脸来看着戈剑惊恐的眼睛:“这孩子怎么啦?”
戈剑过去用手帕擦杨兰的脸。
杨兰说:“儿子,没有汗哪,你擦什么?”
“细菌。”戈剑说。
“傻儿子,谁的脸上没有细菌呢。快走吧,去看医生。”杨兰毫不在乎地说。
戈剑知道无法解释这种情况,这不是幻觉,这是千真万确的,他的双眼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了。
杨兰把儿子领进了一间诊室。
戈剑坐在医生面前。
医生是个瘦高个子,他问戈剑:“姓名、年龄、工作单位……”
杨兰把戈剑的姓名和年龄报给了他,说:“他还是个学生。”
医生“哦!”了一声抬起头审视戈剑。
戈剑幽蓝的双眼发出一种奇妙的光芒,医生全身颤抖了一下。
医生定了定神,问道:“哪里不适?”
戈剑无语。
杨兰就替儿子说:“他头痛,吃不下饭。”
“哦!”医生看了看戈剑,“伸出舌头来?”
戈剑伸出了舌头。
医生又拿了个体温计,放在戈剑的腋窝里。
戈剑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病。他突然想起了普罗阿修和黑骏马,问题就出在普罗阿修和黑骏马上,也许他们能替他解开这个谜。
医生从戈剑的腋窝里拿出温度计看了看,没说什么。他又拿起听诊器听戈剑的心肺,一切未见异常。
他不敢和戈剑对视。他的一套程序做完之后,便对杨兰说:“去做个脑电图,再拍个脑部的片子吧。”
杨兰就带戈剑去做脑电图和拍片。
“做脑电图干吗?妈,回家吧,我没有病,真的没有病。”戈剑说。
杨兰有点儿生气:“那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小病不治容易得大病,身体是本钱,没有一个健康的体魄,你有再大的抱负也实现不了。”
戈剑不言语了,在妈妈面前,他是听话的孩子,他没有理由顶撞妈妈,因为她完美无缺,在戈剑心目中,杨兰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母亲。
来到了脑电图室,做脑电图的那个医生满脸严肃的样子。看着他古板的样子,戈剑想笑,他觉得这个医生的脸就像一块石头,冷冰冰的毫无表情,他想,这个医生或许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关怀和温暖,或许从小就缺乏母爱,而且他没有朋友。
古板的医生在做脑电图时,惊呆了。他看那机器突然冒起了烟,像短路一样劈里啪啦一阵乱响,机器顿时失灵了。
戈剑感觉不对劲,他只是想了一下短路,机器就烧了。
医生张大了嘴巴。
戈剑跃起来,就往门外走,他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他要回家。
那医生马上喊戈剑:“你回来——”
他要戈剑给他做证明,证明机器是在工作中烧坏的,不然他负不起责任。
戈剑头也不回,他来到门外,拉起在那里等待的母亲就走。杨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古板的医生还在后面追。
杨兰问戈剑:“剑儿,发生了什么事?”
戈剑说:“妈,快走,回去再告诉你。”
杨兰只好和戈剑跑出了医院的大门,杨兰开着车朝家里疾驰而去。
古板的医生赶到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戈剑母子俩离去,不知所措。
有人问他:“柯医生,发生什么事了?”
他气喘吁吁地说:“那孩子带电。”
“什么?”那人问道。
“我说,我说那个孩子身上带着可怕的电流。”柯医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那人怪怪地看着柯医生,摇了摇头:“神经病。”
柯医生冲着那人的背影大吼道:“你他妈的才是神经病!”
6
戈剑坐在妈妈面前,脸色绯红。
他说:“妈妈,你信不信,我可以看到你的内脏。”
杨兰迷惘地看着戈剑,她不相信戈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这太离奇了。杨兰发现儿子变得幽蓝的双眼迸射出迷幻的光泽,她无言以对。
“真的,妈妈。我看到了做脑电图的那个医生的胃里长了一个瘤子,瘤子里有许多活的癌细胞在蠕动。”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杨兰睁大了眼睛。
“我怕,我真的害怕,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我看见的东西太恐怖了,我发现我们这个城市已经无法住人了。”戈剑的眼中流露出从来没有过的悲哀。
“剑儿,你说得太严重了,其实没有这么可怕,你看我们不是好好的么?”杨兰碰到这样的事,也有点儿束手无策了。
“不,妈妈,这个城市的污染很严重,许多人身上都带有病毒,有的人正在患很严重的病,但他们还蒙在鼓里。”戈剑振作了点儿。
“剑儿,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
“能否去告诉市长。”
戈剑摇了摇头。
市长又能干什么呢?他不能改变这个局面,他只能看着鲜花在污浊的空气中凋谢,而无能为力,前人在大力发展工业中留下了许多问题,尽管市长经常在电视讲话中激昂地说,要保护环境,为子孙后代造福。但日益飞速发展的工业没有高科技的环保设备相匹配,污染是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许多人体的奇怪顽疾和污染有关。
人生活在污浊的空气中生活的质量大打折扣,而且面临的是危机。
戈剑否决了母亲的提议。
这绝对不是一个小问题,可我们这些大人们有谁认真去对待过这些问题呢?现在,十六岁的儿子已经把这个问题面对面地提出来了,而且触目惊心。杨兰心里难过极了。
就在这时,马佩佩和铁蛋、王翔他们来了。
他们一进门,就乐呵呵地谈着回家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们喜气洋洋地说他们成了名人了。谁都夸他们有出息,居然消灭了那怪物解开了莲花洞之谜。
铁蛋得意地说:“戈剑,你猜,我爸给我什么奖品啦?”
戈剑笑了笑,没有心情去猜,相反地,他开始注意铁蛋他们的眼睛。戈剑发现他们的眼睛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异样。
“告诉你吧,我爸奖了我一万元。”铁蛋兴高采烈地说。
“钱,钱,你爸就知道钱!”戈剑没好气地说。
铁蛋很委屈,他不知道戈剑哪来的火。
铁蛋说:“钱有什么不好,可以办很多事呢。我可以把这一万元捐给残疾人基金会,你想想,一万元可以帮助残疾人做多少事。”
戈剑没说话。
马佩佩发现了异常。
她惊叫起来:“剑哥哥,你的眼睛——”
铁蛋呆了:“你的眼睛怎么变色了?”
王翔若有所思地说:“怎么和普罗阿修的眼睛一样了。”
杨兰看着这群可爱的孩子们,不知说什么好。她心潮翻滚,她必须要把孩子们心中的秘密公诸于世,让全社会都来爱护自己的母亲——地球,让全社会来关心关系到人类存亡的自然环境。许多环境保护专家已经忧心忡忡了,但保护环境并不是那些专家们单独的事,而是全社会的事,如果每个人都投入保护自然环境的行列,那么,这个城市就可以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戈剑苦恼极了。
他和马佩佩他们说了回家之后的感受,马佩佩他们也惊讶极了,他们都不像戈剑这样,戈剑是不是中邪了。
马佩佩眨巴着眼睛,在回想这段日子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
握手?
“对了,是握手!”马佩佩跳了起来,“剑哥哥和普罗阿修握过手。”
戈剑突然想起了那次握手。
普罗阿修伸出了一只手,她向戈剑伸出了一只手。戈剑也笑着伸出了一只手,他想,普罗星人表示友好的方式也是握手。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一股电流传遍了戈剑的全身,他触电般全身颤抖起来,他顿时觉得灼热难忍,他的手不是握着普罗阿修的柔软的手,而是握着一块电烙铁,烧红的电烙铁。他想把手收回,但他没有这个能力……普罗阿修放松了手,微笑地看着他。他顿时感觉到神清目爽,大脑中有种什么东西在刺激着。哦哇——这外星女孩真是不一样,握手还放电。戈剑也对着普罗阿修笑了……
对,也许问题就出在那次神奇的握手。
戈剑突然感觉到普罗阿修的微笑中包含着什么秘密。她从来没有和人类握过手,只和他戈剑握过。这里肯定有问题。
他想马上去问普罗阿修,可普罗阿修和黑骏马此刻在哪里?
杨兰看着从迷惘中清醒过来的儿子,心里流过一股清泉。
7
戈剑不知道普罗阿修为什么要和他握手。这是一种什么方式的握手呢?是表示友好,还是有别的内容。戈剑期望着普罗阿修的到来,他要问个明白。
戈剑站在黄浦江边,心潮起伏。
黄浦江的水散发出一种腥臭味儿,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各种各样的垃圾。其实,黄浦江的水已经成了这个曾经美丽繁华的都市的一大发展障碍了。
这条江曾经是上海人的骄傲,而如今,它已经腐臭了,风景秀丽的外滩已经游人稀少了。外滩,也已经失去了它的光芒。人们多么企盼外滩能重现一百多年前的美丽和繁华呀,可如今,它无人光顾了。
戈剑看着这条浑浊的腐臭的江,一阵心酸。
他不忍心看黄浦江在呻吟。
黄浦江,是上海人的母亲河。
母亲在呻吟,上海人不心痛么?
许多美好的愿望应该变成现实,应该让母亲河焕发出光彩夺目的容颜。
戈剑看着江上的那些白色船只,感慨万分。
那些白色船只是专门净化江水用的,每天,工人们从白色船只上往江里倒下许多白色的粉末来净化江水。可一点作用也没有。多少年了,人们为了净化受污染的江河花费了多少心血呵!地球人是善良的,向往美好生活的。
黄浦江上寻找不到一尾游鱼了。
戈剑的目光在江里搜寻。
他看到的是许多毒菌在繁殖,看到氲氤的毒气在江面上缕缕上升。
泪水涌出了戈剑的双眼。
他流的是绿色的泪水。
泪水掉进了江里。
奇怪。
这绿色的泪水一落到江里,江水就清洁了一小片。
紧接着,那一小片清洁的江水又被脏水污染了。
戈剑发现他的泪水竟能净化江水。
可他有多少泪水呢?
这茫茫的江面,要用多少泪水才能清洁干净呢?
戈剑无能为力了。
他又想到了普罗阿修和黑骏马。
他们没有离开地球吧。
普罗阿修,你在哪里?
黑骏马,你在哪里?
这时,马佩佩站在了戈剑身后。
戈剑抹了抹眼睛,一转身发现了马佩佩。
“剑哥哥,你怎么哭了?”马佩佩忧伤地问道,“又在想普罗阿修和黑骏马了?”
戈剑不知怎么回答她。
马佩佩看着戈剑,两眼充满了深情。戈剑觉得马佩佩不像从前了,她好像长大了不少。但戈剑不喜欢马佩佩老像个尾巴一样跟着他。他有自己的事要做,一个女孩儿老跟在自己身后,总有些不妥的。戈剑的情绪一下子变了。
戈剑瞪了马佩佩一眼:“佩佩,你回家去吧,铁蛋和王翔都在家赶做暑假作业呢,你怎么不回家做作业?”
“我做完了。”马佩佩说着,用手玩着那条长辫子。
“骗人!”戈剑的声音大了起来。
“干吗凶巴巴的。”马佩佩赌气地说,“人家关心你嘛。”
戈剑觉得奇怪:“不在家做作业,跑到黄浦江边来关心我,你疯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家,需要你关心么,你还是省点心,好好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不要到时候作业没做完被老师剋了哭鼻子。”
马佩佩委屈极了,戈剑怎么变得不讲理了,简直是好心当作了驴肝肺,马佩佩嘟着小嘴,转过了身。
戈剑看着马佩佩的背影,觉得自己说话过分了点儿,马上说:“好了好了,别耍小姐脾气啦,快回去做作业吧,我没事儿的。”
马佩佩的泪珠子在眼眶里转。
她心想:你心中只有个普罗阿修和黑骏马,就是没有我马佩佩,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但她不敢说出来,她知道戈剑的脾气,他要一发火不理她了,她可就惨啰。
戈剑口袋里的无线电话机突然响了起来。马佩佩转过了身,看着戈剑。
“喂,我是戈剑。”
“戈剑,我是铁蛋。你赶快到我家里来,有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
“你赶快来,来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我马上来。”
戈剑收起无线电话,对马佩佩说:“快走,还愣着干什么!”
8
铁蛋发现了普罗阿修和黑骏马。
是在电视的新闻上。铁蛋把那电视新闻给录下来了。接着,他马上联络了戈剑、王翔、马佩佩来看。
普罗阿修和黑骏马怎么会出现在电视新闻上呢?
普罗阿修和黑骏马确实出现在电视新闻上了。这是怪事,摄像师怎么能拍到普罗阿修和黑骏马的图像呢?
不管戈剑信不信,他真实地在电视上看到了普罗阿修和黑骏马。
情况是这样的。
因为山洪暴发,福建的汀江河水猛涨,超过了历史上的最高水位。汀江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又像一个疯狂的醉汉,不停地摔打着两岸的村庄。
一条一条河堤被冲垮了。
一个一个村庄被淹没了。
山洪来得突然,连降的暴雨还在倾泻着。
许多村庄里的百姓来不及逃往高处,就被汹涌的洪水围困住了,冲进了江河里。洪水无情,百姓根本就无法自救。每年,两岸的河堤都要加高加固,但治标不治本,严重的水土流失使河床越来越高,河床高出了村庄,洪水一来,又束手无策了。
阴风在怒号。
暴雨在狂叫。
洪水在吞没着村庄。
汀江两岸的农田被冲毁了。
江面上漂浮着连根拔起的大树,还有畜牲和人的尸体。
汀江沿岸的各县纷纷告急。
政府派出了大量的人员和部队冲向灾区。
远水解不了近渴。
村庄里的人们都爬上了屋顶,爬上了高高的树顶,等待救援的人。
还有各种动物,也爬上了树顶,在洪水淹没不到的地方惊慌地望着泛滥的洪水。可怜的蛇被洪水冲卷着,在波峰浪谷间挣扎。还有牛羊,也在挣扎。不会凫水的猪被冲进了浪间,顷刻就没了性命。
……
普罗阿修看到了这人间的惨景。
她从来没见过洪水泛滥的情景。在普罗星上,没有洪水,因为普罗星的人爱护森林,普罗星上没有水土流失,普罗星的水流平静而鲜活,纵然是狂风暴雨,也不会涨水,普罗星上的人很重视江河的分流。
黑骏马大叫不好。
汹涌浑黄的水一股一股地聚集在汀江中,汀江窄而浅的河道承受不了了。河堤被冲垮,村庄也在一霎间被洪水淹没。
普罗阿修的双眼发出幽蓝的光芒。
“抢救地球人!”
普罗阿修果断地说。
黑骏马也附和道:“抢救地球人。”
于是,黑骏马和普罗阿修朝汀江飞去。
汀江两岸受淹的村庄上空出现了一匹神奇的马驮着一个天使般的姑娘。神奇的黑骏马掠过屋顶,掠过水面,凡它掠过的地方,所有的人都触电般颤抖了一下身体就高高地升起,然后飘移到山上。那些濒临绝境的动物也高高升起,飘移到安全地带。
在高处的电视记者录下了这一幕。
这简直是神仙下凡。
许多人在欢呼,许多人在祈祷。
黑骏马在和暴怒的洪水抢时间。它赶在了洪水的前头。
黑骏马看到一座山挡住了洪水,水必须迂回这座山才能冲向下游开阔的江面。
只有打通这座山,让洪水直泻而下,才能解救汀江上游两岸的村庄和人民。
“怎么办?”
普罗阿修问黑骏马。
“打通它!”黑骏马果断地说。
“可是,凭我们两人现在的能量要打通这座高耸的荒山太难啦。”普罗阿修说。
是的,他们在地球上的这段时间,已经消耗了大量的能量。
虽然说天上电闪雷鸣,但他们没时间去吸收雷电,他们救地球人要紧。
怎么办?
黑骏马突然说:“飞碟。”
“对,飞碟可以帮我们。”普罗阿修笑了。
普罗阿修站在那座挡住江流的山对面的一个小山头上,高举起了双手,她的指尖向天空发射出了超越空间的信号。
她闭上了双眼,喃喃自语着。
她知道,她带来的普罗阿修号飞碟现在正在罗布泊上面的太空中向她的方向快速地飞过来。
准确地说,普罗阿修号飞碟从罗布泊上空普罗星观察站飞抵汀江上空只需数秒钟的时间。
汀江两岸的人们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
紧接着,他们看到天空中出现了一片耀眼的橘红色的光。
普罗阿修的头顶出现了万道金光。
黑骏马的头顶也出现了万道金光。
顿时,那团橘红色的光咆哮起来,在那雷电闪烁的天空中咆哮起来。四周的闪电所迸射的电光纷纷射向那团橘红色的光。
假如闪电是一根根巨针的话,那么那团橘红色的光犹如一个巨大的磁铁,磁铁把那一根根针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普罗阿修的眼中也迸出了橘红色的光芒。她头顶的金光和天空中的那团橘红色的光联结起来,她站立在山头上,大喊了一声,眼中的光芒便射向那座荒山。
黑骏马头顶的光也和天空中的光联结起来,它眼中的光芒也射向那座荒山。
这是奇异的情景。
有幸目睹到这奇异情景的人们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他们忘了自己正处在洪水荒的威胁之中。那个摄像师摄下了这动人的图像。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这次实地采访会让他变成名记者。
飞碟吸收了闪电的能量。
飞碟又把闪电的能量输送到普罗阿修和黑骏马的身上。
普罗阿修和黑骏马浑身充满了神奇的力量。
当普罗阿修和黑骏马眼中迸发出的光芒射到那座山上时——
那座山颤抖了。
那座山在颤抖中爆炸了。
爆炸声传得老远。
人们看到爆炸后出现的一团团橘红色的烈焰。没有碎石的迸射,那座山似乎在顷刻间灰飞烟灭了。
洪水顿时直泻而下。
人们欢呼了。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普罗阿修和黑骏马的身体在飞升,一直升到那橘红色的光芒中,然后消失了。
巨大的轰鸣声消失了。
天空中还在下着雨。
炸开了这座山,就等于起到了泄洪的作用,上游村庄里的水顿时泄下去了。
……
电视报道了这神奇的景象。
那神奇的人和马来自何方,谁也不知道。
只有戈剑他们知道。
戈剑能解开这个谜。
他的文章会解开这个谜。
戈剑看完了铁蛋录下的电视新闻,心里激动万分。他想,普罗阿修是好样的。
黑骏马也是好样的。
他突然想见他们。
9
戈剑彻夜难眠。
他想了很多很多。他睡不着,起身来到了阳台上。他心里默念道:“普罗神兽——普罗神兽——普罗神兽——普罗神兽——”
紧接着,他浑身一颤,有电流通过全身。
他听到了黑骏马的声音:“戈剑,发生了什么事?”
戈剑心中说:“快来吧,我十分想念你和普罗阿修,你们没有危险吧?”
黑骏马说:“我们也想念你,可是现在我们有事情要做,不能前来,但我们会尽快赶来的。我们没有危险,只是地球上的空气越来越不适应我们了,我们的能量消耗得太快,无法补充。我们在地球上停留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戈剑心里像有种什么东西堵着。
这时,戈剑的父亲出现了。戈克问儿子:“剑儿,怎么还不睡,你在和谁讲话?”
戈剑说:“我一点睡意都没有,我没有和谁说话呀。”
“我看到你的嘴巴在动,好像在说什么。”戈克走上前,搂住儿子的肩膀,儿子长大了。儿子碰到外星人的事让他担忧。他什么都能看见,好像这个世界在儿子眼中都是透明的了,并且,他可以一连几天不吃不喝,他的手碰到什么电器,什么电器就要坏掉,他不敢碰任何电器了,连台灯都不敢碰,一碰到台灯,整个电线就要短路。这样下去决不是办法。
儿子走在街上,所有的人都躲着他。
这事儿已经惊动了政府机关和许多科研部门了。但谁也解不开他身上的谜。
许多报纸都在报道他身上发生的奇异现象。儿子明显地消瘦了,他显得心事重重。这可怎么办?
戈剑在父亲戈克眼里已经不正常了。
他是不是成了外星人的试验品了?
戈克夫妇都很恐惧。
现在,每天都有许多人登门造访戈剑。但戈剑极不情愿见他们。
就像那位做脑电图的医生,他并没有感到什么异常,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棒,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病。戈剑的母亲杨兰打电话告诉他胃里面有肿瘤时,他还不相信,但经过“CT”检查之后,证实了戈剑的话。他吓坏了。好在及时被发现,不然,一到晚期,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癌症只要早期发现是可以救治的,在2060年的今天,癌症并不可怕了,但到了晚期的癌症,并不是那么容易治疗的。这是人类心中的一道阴影。
先是戈剑的亲戚们来了。
他们一个一个鱼儿般游进戈剑的家里,要戈剑给他们透视,看有没有病。
戈剑无奈,只好一个一个给他们看。看了没有问题的,一个个兴高采烈地走了。个别有问题的,又哭哭啼啼,神情沮丧,弄得戈剑一家挺难过的。紧接着,是戈剑父母亲的同事、朋友来了……
戈剑的父母亲也唉声叹气起来。
但他们没有责怪戈剑,反而为戈剑担惊受怕。因为戈剑每天看完那么多人之后,眼一黑就要躺下,他不知道,他身体的能量在渐渐地耗掉。他不像普罗阿修,能用闪电和飞碟上储存的能量补充自己。
看着儿子憔悴的样子。戈克不上班了。他一天到晚站在家门口为儿子挡驾。说儿子病了,不能看病了。马佩佩他们也很着急,在戈剑的家门口,和戈克一起为戈剑挡驾。
每次戈剑给人看完病,都要对他们说:“现在的疾病大都是由污染引起,请爱护自然吧。”人们总是神情庄重地点了点头。
那天,一辆黑色的新型豪华红旗轿车停在了戈剑家的门口。戈克知道,坐这种车的人是有来头的,因为只有市里的领导才坐这种车。
果然,从豪华红旗轿车里走下了和蔼可亲的市长。他身后跟了两个随从,一个是科学院的院长,一个是著名的医学家。
戈克看市长来了,不知怎办才好,挡驾吧不太礼貌,让他进去吧,儿子又不知怎么办才好。他有点局促地站在那里,只是笑。
“你就是小探险家戈剑的父亲戈克?”市长微笑地问戈克。
戈克想,市长的忘性真大,上次他在美术馆搞“生命与自然”的大型影展,就是市长亲自剪彩的,他还和戈克谈了好大一会哪。
戈克说:“市长,你忘了‘生命与自然’的那次摄影展?”
“哦,你瞧我的记性,我真是糊涂了,你看你看,你就是我们市的那个大摄影家戈克嘛!”市长忙打着哈哈。
“我们今天来,是想看看小探险家戈剑。我在电视上知道了他的事迹,今天,我想和他聊聊。”市长对戈克说。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戈克只好请贵客进了家门。
那天,市长和戈剑谈了整整一个下午。反正,当市长从戈剑家出来时,他的神情特别严肃,仿佛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需要说明的是,市长没有让戈剑透视他的身体,但他的身体被戈剑看得一清二楚。戈剑看清了,他的心是红的,和广大爱护地球母亲的人一样,心是红的。
这一点,戈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欣喜。
10
普罗阿修和黑骏马是在一个深夜到达上海市的。
城市的街道静悄悄的。偶尔有汽车穿过街道,随后又恢复了寂静。当然,这种寂静和莲花山自然保护区比起来,就差远了。
“地球人建这么多高楼干什么?”
普罗阿修不解。
黑骏马说:“地球人越来越多了,挤得空间越来越小。”
普罗阿修摇了摇头,似乎在表示遗憾。
普罗阿修看着高楼大厦,若有所思。
黑骏马突然说:“注意,公主,有拿着武器的人过来了。”
“什么,武器?”普罗阿修朝街那边望了过去。
黑骏马说:“有五个人,都带着钢铁的武器。”
普罗阿修点了点头。
她心里马上戒备起来。她临行前,父亲曾告诉她,一定要注意地球人的武器,那是残害生命的东西。一旦被地球人的武器击中,生还的希望就很小。但普罗阿修知道,只要她高度警惕,地球人的武器击中她的机会就小了。
普罗阿修警觉地看着那几个带着武器的地球人朝她走过来。
黑骏马也警觉起来。
黑骏马说:“要不要让他们看到我们?”
普罗阿修微笑地说:“看到也无妨。”
那走过来的几个人是这个大都市的夜间巡逻警察。他们全副武装,佩带着微型冲锋枪,挺威风的样子。
“喂,胖子黄,下班后干什么?”
“睡觉呗!”
“就知道睡觉。”
“那胖子黄回家睡觉,咱们干吗去?”
“我那儿子一天到晚被外星人弄得神兮兮的,都走火入魔了,我要回家看看这小子睡了没有。”
“真有外星人么?”
“我看不一定,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
“我看真有,电视上都播了,那么神奇的事我们地球人能干出来。况且,人家戈剑那小子还亲眼见过呢!你没看《新科学探索报》上他写的文章,这外星人不是我们太阳系的呢。我要能一睹那外星女孩的芳容就好啦。”
巡警们边说边朝普罗阿修和黑骏马走过去。
就在他们走到离普罗阿修他们只有十米远的时候,他们全身电击一样颤抖了一下。胖子黄说了声怪话。他最先看到了普罗阿修和那匹黑骏马。
普罗阿修和黑骏马就站在昏黄的路灯下。
胖子黄失声叫道:“外星人!”
他们职业本能地端起了微型冲锋枪。他们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才还在议论外星人,现在电视上的那个外星人和那匹带翅膀的外星马就在他们面前了。
“哇——”
一个警察叫了一声。
“注意,千万别开枪,外星人不好惹。”其中一个巡警叫道。
他们都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普罗阿修微笑地看着他们说:“你们为何手执杀人的武器?”
胖子黄说:“我们的武器是用来对付坏人的,不是对付你的。你是地球的客人。”
“坏人?”在普罗阿修的脑海里找不到这个词,普罗星上的人都和睦相处,哪来的坏人。
“是的,是用来对付坏人的。”胖子黄又说。
“不,武器不好。”普罗阿修说。
接着黑骏马和普罗阿修的眼中呈现了橘红色。
“瞧他们的眼睛!”其中一人惊恐地叫道。
他还没说完,那橘红色的光就射到他们的微型冲锋枪上来了,那几支冲锋枪面条般软了下来,紧接着化成了钢水,一点一滴地落到街上的水泥地面上。
看着手中的枪熔化掉,巡警们惊呆了。
普罗阿修和黑骏马收回了橘红色的光。
普罗阿修的眼睛恢复了幽蓝。她的脸还是微笑着:“给你们一个教训,不要使用武器。”
黑骏马突然仰起头,长嘶了一声。
普罗阿修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她叫了声:“不好!”
然后骑上黑骏马,飞掠而去。
那几个巡警们惊呆了。
胖子黄最先清醒过来:“赶快报告总部!”
领头的巡警马上拿起对讲机:“总部总部,我们发现外星人,我们发现外星人!”
11
黑骏马驮着普罗阿修朝动物园飞去。
他们为什么要飞往动物园呢?
因为他们的大脑得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动物园里有只孔雀要死去。”
普罗阿修的眼中积满了绿色的泪水。
动物园里,一片寂静。
孔雀园里,几只孔雀哀伤地看着它们的一个同伴正濒临死亡。
生命是宝贵的,每一个生命的消失都是无奈的,人珍视生命,动物也一样珍视生命。
那只得病的孔雀被同伴们围拢着。
它好像在对同伴们说:“我不行了,但我要最后开一次屏,最后向这美好人间展示自己美丽的风采。”
同伴们无言地望着这只马上要开屏的孔雀。
普罗阿修和黑骏马赶到了。
黑骏马站在孔雀园的门外,好像一个忠实的保镖,在保护着普罗阿修。
普罗阿修抱起了那只孔雀。
她的手抚摸着孔雀的羽毛,两眼发出幽蓝的光泽,似乎说:“孔雀,别怕,你不会死的,你会活得好好的。”
孔雀好像也在说:“看到您,我很高兴,你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吧?要把我带到天堂那个圣洁的世界里去跳舞吧?”
普罗阿修的到来,使孔雀们的眼中流露出了欣喜,那些琥珀般的眼睛跃动着希望的火花。
普罗阿修看了看天上那层云雾,它遮住了月亮和星星,普罗阿修心里觉得很沉闷,她知道那不是自然的云雾,那是地球上的灰尘、有害气体等凝成的云雾。在这种环境下,鸟儿是无法健康生存的。
黑骏马也看着那层黑雾。
普罗阿修对黑骏马说:“普罗神兽,你带孔雀们离开这里吧。”
黑骏马说:“好的,公主。”
普罗阿修对孔雀们说:“去吧,到一个极乐的世界去吧,在那里,你的疾病会消失,你的身心会健康,你的眸子会变得明亮;在那里,你可以欢乐地歌唱,你可以愉快地跳舞,你不用担心新鲜的空气会变质,你不用担心会被关在铁笼子里,你可以自由自在地飞翔。”
孔雀们琥珀般的双眼似乎湿润了。普罗阿修的话语感动了这些美丽善良的孔雀。
黑骏马说:“公主,那你怎么办?”
普罗阿修微笑地说:“我不会出事的,你走之后我就去找戈剑。”
黑骏马一听说戈剑,它的心就放下来了,它不能让普罗阿修独自留在这个城市里,它害怕危险随时会出现在普罗阿修的面前。
黑骏马的眼中发出了幽蓝的光芒。
它朝西北方向飞去。
那些孔雀神奇地跟在黑骏马的身后飞去,好像有一朵橘红色的祥云在托着它们飞翔。
普罗阿修目送它们远去,脸上又露出了动人的微笑。
普罗阿修在动物园里走动起来。
她来到关着猎豹的铁笼子前,看着呼呼沉睡的几只猎豹。
她不明白地球人为什么要把动物关起来,这是一种残暴的表现,动物应该在它们生存的大自然中间自由自在地生活。普罗阿修不明白地球人为什么要把动物放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从动物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它们是无奈的。人类利用各种手段把它们抓来,放在动物园里,这是在侵犯动物的权利。普罗阿修觉得地球人这样做十分不妥。
普罗阿修微微一笑。
她心中有了主意。
12
戈剑在这个晚上变得奄奄一息了。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幽蓝的双眼变得浅蓝,看什么东西都模糊一片。他躺在床上,呈昏迷状,口里在说着胡话:“普罗阿修……黑色闪电……普罗阿修……黑色闪电,不要,不要让火星鼠在地球上复活……不要,不要给火星鼠提供生存的空间……千万不要,普罗阿修……黑色闪电,我要,我要保护地球……”
他太累了。
这几日,他消耗了太多的能量。
他无法补充能量。
他只有倒下了。
戈克看着儿子不知所措,要是能用自己的生命救活儿子,他肯定会选择死,儿子是他的希望,他不希望儿子未成年就夭折。
医院的医生们对戈剑一筹莫展。
这是个奇怪的男孩。
杨兰的眼中含着泪水,她希望儿子只是得了一场伤风感冒,在第二天早晨又活蹦乱跳起来。他相信儿子会醒来,他是勇敢的孩子。
马佩佩的眼中也噙着热泪,他心目中的英雄和偶像剑哥哥怎么啦,她突然有点很普罗阿修,要不是那个标新立异的外星女孩,她的剑哥哥绝对不会这样子的。她还恨那些让戈剑看病的人,是他们消耗了剑哥哥的能量。剑哥哥,你醒来吧!马佩佩的心在祈祷。
铁蛋焦虑地坐在那里不说话。
王翔在劝杨兰,让她不要着急,戈剑会好的。
铁蛋突然自言自语:“要是普罗阿修来了就好了。”
“对,普罗阿修在就好了。”马佩佩心里虽然恨普罗阿修,但还是盼望她的到来,她要是来了,戈剑就一定有救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
他们都在盼望着普罗阿修的到来。她一定会来的,因为黑骏马答应过戈剑,在他们回普罗星之前,一定会来和戈剑告别的。
马佩佩走到阳台上,看着那深邃的夜空,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她喃喃自语,她在祈祷,祈祷普罗阿修的到来。
这时,戈剑家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戈克拿起了电话。
他听到了市长的声音:“喂,是戈克吧?”
戈克说:“是的,市长,你有何事?”
“戈剑在么?”市长的声音似乎很着急。
“在。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戈克问道,这么晚了市长来电话,肯定有急事的。
“好的,你让戈剑,不,你马上送戈剑到市政府来,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请他帮助解决。”市长说,口气像是在对部下下命令,“请立即赶来。”
“市长,不行。”戈克说。
“为什么?”市长低沉的声音让人感到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戈剑昏迷不醒。”戈克说。
“这——”
市长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戈克听到对方把电话挂了。戈克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吩咐杨兰和铁蛋他们看着戈剑,自己拿起照像机,开车往市政府奔去。
最先发现那些猛兽出现在城市大街上的是一个出租车司机。这位出租车司机把一个客人送往火车站之后就往自己家里的方向开。在经过动物园时,他看到前面的街上走来了一群动物。
为首的是一头凶猛的豹子。
后面跟着狼、巨蟒、大象等动物。
司机吓坏了。
他“嘎”地停住了车。
他的车一停住,那头凶猛的豹子低吼了一声便扑了过来。豹子跃上了他的汽车,隔着挡风玻璃,豹子向他张开血盆大口和带刺的舌头,吼叫着。
豹子用舌头舔着挡风玻璃。
出租车司机吓坏了,他赶紧往警察局拔通了报警电话。
事态严重了。
动物园里的猛兽都被人放出来了,随时都有可能伤害市民的人身安全。市长在他的办公室下达指令:“马上通报全市,引起高度重视,严防外星人和野兽的袭击。”
电台、电视台马上发出紧急通告。
当戈克赶到市政府时,市长正要驱车前往出事地点——出租车被猛兽围攻的地方。市长看到了戈克,便神色严峻地对戈克说:“上车吧,一块走。”
警车呼啸着奔向出事地点。
市长来到出事地点之后下了车,他在几名警察的保护下走上前去。
他看到的是这样的情景:豹子在车头上舔挡风玻璃;狼蹭在车门边上吐着舌头,好像在守着出租车司机不让他下来;那条巨蟒盘在车顶上;大象在用长长的鼻子勾后箱盖……市长惊呆了,那么多动物围着出租车,像是在向人类示威。出租车里的那名司机早就吓晕过去了。
警察们荷枪实弹,向动物们瞄准。
那些动物好像对大批赶来的警察和发出怪响的警车上的警报器无动于衷。
市长下令:“千万不要开枪,谁伤害一只动物就拿谁问罪。”
他问道:“动物园的负责人来了没有?”
没有人回答。
不一会儿,警察局长凑上前说:“市长先生,动物园里的人全像中了邪似的昏迷不醒,正在医院抢救。”
市长无言了。
这是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怎么可能呢?这些动物一古脑地跑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必须采取措施,因为出租车里还有一个人的生命需要抢救。今夜,怎么会发生这些咄咄怪事呢,刚接到警察局的电话,说巡警的枪全被外星人化成了钢水,紧接着动物园又出了乱子。唉,这外星来的女孩怎么搞的!
她是不是要对地球人进行攻击呢?
市长望着灰蒙蒙的夜空,心想,外星人,我们是否面对面谈谈。
但必须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市长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何不调机器人前来把这些动物弄回动物园关起来?
对了,就这样办。市长命令警察局长:“快把机器人别动队调来!”
警察局长马上说了声:“是!”
机器人别动队是国家给警察机构设置的一支机器人队伍,是专门在紧急情况下使用的。
很快地,机器人被几辆大卡车拉了过来。
机器人一下车,马上接受了指令:逮住那些动物,送回动物园。
机器人一个个英勇无比地朝那辆出租车包围过去。
机器人的出现,使在场的所有人心中略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这些经过特别设计和训练出来的机器人对付这些动物是不成问题的,它既可以不使动物们受伤,又可以使它们乖乖就范。
戈克在抓拍镜头,许多电视台、电台、报刊的记者们也蜂拥而至。
一个机器人走到汽车的前面,伸出两条力大无比的胳膊,抱起了那只豹子。那只豹子本能地咬住了机器人钢铁的胳膊,但无济于事,机器人似乎没有疼痛感,手一点也没松。他抱着豹子往动物园走去。
一个机器人一手抓起了那只狼,狼呜咽着被他提起来,他另一只手又抓起了另一只狼,然后朝动物园走去。
一个机器人面对那条巨大的蟒蛇,眼都没眨一下,他把蟒蛇像弄面条一样盘在自己的身上,朝动物园走去。
……
就在这时,所有在场的人浑身电击般颤抖了一下,他们看到了普罗阿修。这神秘的外星女孩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人群一阵骚乱。
市长拿着话筒,对大家说:“大家不要乱,千万不要乱,警察们听着,千万不要开枪,千万不要伤害外星人,一切听我的指挥。”
普罗阿修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愤怒:地球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同样拥有在地球上生存权利的动物?
她的目光变成了橘红色。
警察胖子黄大叫:“注意,她的目光变啦!”
警察们举起了枪,但没有命令他们是绝对不能开枪的。
普罗阿修的目光射到了机器人身上。
机器人纷纷倒下。
普罗阿修的目光把机器人身上的蓄电池吸干了,机器人一旦没有了电,身上的电脑指挥系统便失灵了,自然,机器人顿时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动物们纷纷聚拢到普罗阿修的周围。
市长简直是惊了,难道普罗阿修是主管动物的仙女,那些凶猛的动物在她面前全都变成了乖乖的绵羊,她身上有地球人所没有的魔力?
市长不知道,普罗阿修懂得各种动物的语言,她会向各种动物传递它们可以接收到的信息。她爱动物,动物自然也爱她。
普罗阿修和地球人对峙着。
戈克呆了。
儿子是对的,儿子说的没错。儿子的确做了一件别人做不到的事。戈克没有看到那匹黑骏马,黑骏马呢?
普罗阿修又看到了枪。
她的目光投射到一个警察的枪上,那支钢枪顿时化成了水。警察吓坏了,警察局长对市长说:“下令吧!”
市长沉着地说:“不!”
戈克这时大叫了一声:“普罗阿修,住手!”
普罗阿修一怔,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她收回了厉害无比的目光。她的眼睛像是涌过了一层潮水,又变得幽蓝了。
儿子的眼睛像她的眼睛一样幽蓝。戈克又说:“普罗阿修,我是戈剑的父亲,戈剑你知道么?他是我的儿子。”
普罗阿修明白了。她放松了戒备,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市长心里还捏着一把汗。
“戈剑怎么啦?”普罗阿修问道。
“他昏迷不醒。”戈克心痛地说。
“啊——”普罗阿修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她突然往戈剑家的方向狂奔而去。她奔跑的姿态优美动人,她奔跑的速度快得惊人,连警车都追不上。
市长吩咐了一部分人留在这里善后,不由分说把戈克拉上了车,车子朝戈剑家疾驰而去。
普罗阿修在奔跑的过程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给戈剑这个善良而勇敢的地球少年一个吻。
普罗阿修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