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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谍星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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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泡菜坐在地上问:“我就是泡菜,你是什么人?敢呼我的大名?!”

  凌雨琦笑道:“我是泡菜罐子,专门腌泡菜的。”

  泡菜呼的站了起来,说:“你竟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牙?”

  凌雨琦单刀直入地说:“我是公安局的,问你点事,你把那盘录音带交出来!”

  “什么录音带?你在说梦话吧。”泡菜一听,不禁后退几步。

  “咱们屋里谈。”凌雨琦一推泡菜,泡菜感到一股气浪推着他,来到屋里。

  “你……你他妈有功夫!”泡菜不敢再张狂,老老实实坐在床头。

  凌雨琦坐在他对面的一个板凳上。

  屋里气味不太好,下完雨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还弥漫着一股老北京臭豆腐的气味。幸好,这两间屋里没有外人。

  “实话实说,你那个同伙已经死了。”凌雨琦一字一顿地说。

  “什么?!辉哥他死了?!我说呢,怎么一连两天没有他的消息,我去那家旅馆找他,门关得死死的。是不是那个女妖精害的?!”泡菜脸上变了颜色,由菜色变成灰黄色,两条干瘦的腿在打颤儿。

  泡菜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辉哥今年18岁,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准备找工作。他长得英俊魁梧,双目炯炯,因为平时经常打篮球,练双杠,肌肉凸起,身材俊美,皮肤白晳,那个白亮劲儿赛过一般女人的肤色,是个标准的美男子。辉哥的父母都是外交官,在驻国外的一个使馆工作,一年只回国一次。平时只有辉哥一个人在家,他的家也住在这个胡同里,但是跟泡菜家的光景绝不一样,辉哥家是个独院,院内有一个二层旧时的小洋楼,院内宽大的梧桐树叶子总是遮掩着小楼,使小楼显得更神秘。泡菜有一次到这个小洋楼行窃,正好撞见辉哥,辉哥见这小子怪里怪气,问他干什么来了。泡菜编了一个瞎话,说家里的猫丢了,找猫来了。辉哥正好一个人闲得无聊,闷得很,于是和泡菜交了朋友。一来两往,泡菜把这小洋楼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泡菜教辉哥游泳,辉哥教泡菜做两餐,弹钢琴,两个人成为形影不离的伙伴。辉哥生得高大威武,可是胆小如鼠,一个人守着这么多空房子,一到夜里,风吹得梧桐叶子哗哗地响,吓得不敢睡觉,有时泡菜就过来陪他睡,陪他壮个胆。

  辉哥好色,卧室里挂满了光屁股的漂亮女人照片,都是他从外国画报上剪下来的。泡菜可不喜欢这些东西,他认为,这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风度。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携剑走遍天下。像当年的燕子李三那样,想偷什么就偷什么,想要什么就拿什么。据说当年燕子李三夸口说揪一根慈禧太后的头发,第二天夜里就从颐和园火急火燎地取回来了。他认为,这才是真正的英雄,乃大丈夫也!

  可是几天前他却不见了辉哥的身影,一天晚上,他在翠华楼饭庄门口看到了辉哥,当时看到他还跟一个漂亮女人走进饭庄,那女人穿着一个时髦的旗袍,小脸像扑着白粉。泡菜冲上去喊辉哥,辉哥见到他一怔,那个女人飞快地钻入饭庄不见

  辉哥没有找到那个女人,扫兴地拉着泡菜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辉哥惊喜地告诉他:“我遇到贵人了,千里有缘来相会,我抬头见喜了,命大福大运气大,遇到富婆了。”

  泡菜一听,脸上泛光,急忙说:“辉哥,快给我讲讲,我听着眼晕儿。”

  辉哥绘声绘色讲了一段奇遇:原来几天前的一个下午,辉哥乘上112号无轨电车,忽然发现一个靓丽的年轻女人,她的装束与一般美女不同,穿着浅粉色旗袍,露出白皙丰腴的大腿,一双眸子露出深情依依的目光,看了让人不禁砰砰心动。她挎着一个月白色小包,显得婷婷玉立,温文尔雅,车上许多男人都目送艳羡之光。

  辉哥忍俊不住,悄悄潜到她的身后,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这时电车里人非常拥挤,电车行进间,车身颠沛,乘客挤来挤去,有的犯坏的男乘客故意在那个年轻女郎身后蹭来蹭去。

  辉哥用身体挡住那女郎,女郎回过头朝他嫣然一笑。这种笑容让辉哥心旌荡漾,他也回以一个充满魅力的微笑,并用力挤了挤右眼。

  东四站到了,女郎悄然伸过来一只纤纤玉手,攥住了辉哥的一只手,牵着他朝后门口走去。辉哥顿时感到像触了电一般,心潮澎湃,幸福感像充了电一样涌遍全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像凯旋而归的将军打道回府。

  辉哥被那个漂亮女郎牵引着,神思恍惚,进入一家小旅馆,上了二楼,在一个房门前停了下来。

  “浪漫吗?”女郎问。

  辉哥点点头:“浪漫。”

  女郎开了门。屋内弥漫着一种佳人独有的芬芳的气息,没有香水,没有脂粉,完全是一种体香。

  辉哥陶醉了,他想去拉窗帘。

  女郎温柔地说:“不要拉,我喜欢黑暗。”

  “你是从哪里来的?”辉哥痴痴地问。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也不要问我到哪里去,我的家在温柔乡里……”女郎轻轻地说着,像是在吟唱一首歌,一支曲子。

  辉哥忘情地说:“妹妹,我拥抱一下你,可以吗?”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期待。

  女郎莞尔一笑,“不要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女郎出去,一忽儿端了一盆热水进屋,扯下挂绳上的一条毛巾,又拿过香皂。她充满诱惑地望着辉哥,柔声问:“你先洗?还是我先洗?天太热了。”

  辉哥说:“当然还是妹妹先洗,我要看贵妃出浴……”

  女郎说:“是妹妹,还是姐姐,还不知道呢。”她说着把门锁上,熟练地一件件褪去衣物……

  辉哥就像是在欣赏一件高贵的艺术品,一层层地剥掉包装,最后现出尊贵的白瓷一般的胴体,那些画报上的绝色欧洲女郎,赤身裸体,一丝不挂,比起眼前的这个如同新疆和田玉一般的尤物,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女郎悄无声息地沐浴完毕,想换上衣物,再去换水,性急的辉哥说:“不用换水了,我就用妹妹圣(剩)水洗浴。”

  女郎笑了笑,没有阻止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用木梳梳着水淋淋的柔发。

  辉哥迫不急待地脱尽衣物,飞快地洗着全身。

  女郎说:“轻一点,别弄出动静,水都洒到外面了。”

  辉哥的动作舒缓许多。

  女郎笑道:“我在看唐伯虎洗浴呢。”

  辉哥红着脸说:“我叫辉哥……”

  辉奇擦干了身子,飞快地抱起女郎,把她像放一件玉器一样放到床上。

  女郎呻吟起来,一阵快似一阵,显得十分兴奋。

  辉哥被这种无比的快活涌动着,开始大声地嘶叫。

  女郎用纤纤玉足踢打着他的后背,“小声点,让隔壁听见……”

  “我快崩溃了……”辉哥喘着气,全身剧烈地颤抖着,整张床都在剧烈地晃动。

  女郎的呻吟也渐渐升高了声调,娇喘吁吁,面色绯红,像一只白鸟一样,快乐地欢叫着。

  骤雨过后,辉哥瘫软如泥……

  辉哥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嘛,叫西施……”

  女郎说完,又是嫣然一笑。

  辉哥向泡菜讲完这些惊心动魄的艳遇后,泡菜觉得这个奇特女子必有来头,辉哥也觉得这个自称西施的女郎来路不凡。她出手阔绰,平时神出鬼没,来去匆匆,好像是海外华侨,因为她从不谈及身世和来路,辉哥跟她开玩笑说:“你是外星人吧?”她眉毛一扬,说:“外星人就外星人。我是仙女下凡,你是有福之人,天上掉下了一个林妹妹,你还不高兴?”

  其实这女郎比辉哥还大四岁,但是她愿意让辉哥叫她妹妹。

  女郎白天经常出去,只有晚上有时在屋里,每当夜里,辉哥看到女郎的屋里有灯光,便神不知鬼不晓地摸上来。女郎怕他叫床,每次行欢前都要给辉哥戴一个大口罩,恐怕他叫出声来。

  辉哥戴着大口罩照镜子一瞧,活像一个医院大夫,不觉好笑。时间一久,辉哥有些惭愧起来,这女郎一不愿跟他多聊天,也不谈情说爱,只是尽情享受床第之悦。时间一长,辉哥有些感到羞辱,觉得自己不就是一只鸭子吗?

  他感到耻辱,把满脸的愤懑和疑虑跟泡菜倾吐了。

  泡菜分析道:这女郎一定有来头,而且来头不小,可能是某个海外富翁的千金小姐,或是港商的美少妇。跟老公负气外走,或到京寻求刺激,不如敲她一笔。

  两个人思来想去,便想出这么一条计策,趁辉哥和女郎做爱时,把窗帘拉开,让泡菜在对面楼上照相,以照片为证,敲诈她一笔钱,哥俩平分,二一添作五。

  主意已定,辉哥趁女郎上厕所之机,和泡菜通了电话。

  女郎回来后全无知晓,她以为辉哥不过是北京一无业青年,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空长着一副美男子骨架和俊俏脸蛋,也就没有在意。

  辉哥见门外的篮里搁着十几个鸡蛋,问:“你买鸡蛋干什么?”

  女郎回答:“这两天身子有些虚,补补身子,生鸡蛋蛋清是美容的,抹在脸上,去斑增颜。”

  辉哥说:“我一会儿走时带两个鸡蛋走,回家煮着吃,我也补补身子。”

  女郎一听,一反常态,凤眼圆睁,怒道:“放屁!你敢拿鸡蛋?!这是姑奶奶补身子用的,我看你敢拿?!”

  辉哥见她翻了脸,心内不悦,思忖:不就两个鸡蛋吗?她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辉哥说:“不拿就不拿,不就两个鸡蛋吗?又不是凤凰蛋。”

  女郎见辉哥不高兴,那小玩艺也软了,于是陪笑道:“我今天不顺,心情不佳,我给你赔不是了。说着,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钱包。”

  辉哥斜着眼睛一看,抽屉里有钻石项链、祖母绿宝石戒指等物,眼睛一亮。

  女郎从鼓匝匝的真皮钱包里抽出一张十元钱,塞到辉哥手里,说:“都怪我不好,小母驴脾气,你就担待一点,这十块钱你回去拿它买几斤鸡蛋,别生妹妹的气了。”

  辉哥一见钱,眉开眼笑,急忙把它塞进裤兜里。

  两个人言归于好,翻云覆雨,弄得床板吱吱直响。最后,辉哥索性扯掉大口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怎么了?没事吧?”女郎爱怜地望着他。

  “憋死我了,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辉哥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那汗珠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女郎从桌上抄过一盒大前门香烟,弹出一支,捡起打火机,点燃了,大口大口抽起来。

  女郎抽完烟,出门上了一趟厕所,又折回屋里。她惊魂未定,用手抚了一下乱发,说:“刚才我上厕所,里面蹲着个老爷们,冲我傻笑。”

  辉哥不以为然地说:“那有什么?你又没光着身子?!”

  女郎不满地吐了一口烟圈,说:“他长得又瘦又丑,吓了我一跳!”

  辉哥一拍脑袋,说:“我想起来了,这小旅馆上不了星位,厕所肯定是男女混合使用。”

  女郎一听,说:“我都忙糊涂了,怎么把这个忘了呢,是我不对,忘记敲门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

  女郎大惊失色,打火机掉到地上,烟也掉到桌上。

  “有谁知道这个电话?见鬼了!”女郎一把夺过电话。

  对方传来泡菜的声音,他说手里有她们刚才乱搞的照片,并提出让她拿一千元,买回那些照片。不然的话,他会在百货大楼楼顶散发这些照片。时间是今天里夜里3点,交易地点是朝阳门菜市场门口。说完,对方把电话挂上了。

  “你来时有没有尾巴?”女郎问。

  辉哥说:“什么尾巴?连服务员也没看到我上楼。”

  女郎打开门,看了看走廊,又关上门锁好。

  辉哥望着女郎,女郎的脸上升起一缕杀气。

  她静静地坐在凳子上思索着,就像一个临战的指挥员,在分析着战况。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敞开一半窗帘的窗户上。

  她望着辉哥,辉哥已有些沉不住气,额头的汗淌了下来,刚才汗刚落下,如今新的汗水又渗了出来。

  辉哥脸色苍白,双腿有点打颤儿,然后全身开始剧烈颤抖。

  女郎厉声说:“你们是一伙的,想敲诈我;刚才那窗帘全是拉上的……”

  辉哥连忙站起身来,连声说:“不敢,不敢。”

  女郎站了起来,啪地打了辉哥一记响亮的耳光。

  辉哥一阵摇晃,勉强立稳了。“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道:“姑奶奶,我甘愿做你的鸭子……”

  女郎冷笑着,一步步逼近辉哥,双手用力把他揪到了床上。

  辉哥就像一只病鸭,萎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女郎拿过那只白色挎包,从里面取出一支针管,对着辉哥的身体狠狠地扎了一针,冷冷地说:“你病了,我给你打一针,一会儿就好了。”

  这一针扎扎实实地扎在辉哥的身上,一会儿,他头一歪,一动不动了。

  这天傍晚,苏联大使馆对面的那家面铺主人给龙飞打来电话,说那个中国女人又出现了。

  白蕾跟尤金少校到北戴河海滨度了三天假,回到了苏联大使馆。

  晚餐在尤金的卧室里进行,两条俄式面包,几个小泥肠,一盘牛排,一盘西红柿沙拉,两杯俄式红葡萄酒;两个人津津有味地吃完后,便一起坐在沙发上听音乐。

  白蕾说:“尤金,我喜欢听贝多芬的‘命运’,它使我想到生命的意义,看到人类前赴后继排除万难的决心,感受到音乐的生命含量。”

  尤金挑出贝多芬的乐盘,在留声机上播放。

  雄浑的乐曲弥漫着卧室,从窗口飞泄出去。

  尤金眼里噙着泪花。

  “你怎么了?”白蕾俯下身问。

  “这乐曲使我想起了我的祖父,他是斯大林时代的将军,可惜在大清洗中被枪决了。”尤金一边说一边用手绢擦着眼泪。

  “大清洗有那么可怕吗?”

  “这是俄罗斯历史上的悲剧,由列宁格勒市委书记基洛夫被刺引发的这场镇压反对派的大清洗,从1937年到1938年历时一年多,苏联红军的军官阶层基本上被消灭,红军指挥人员和政工人员有4万余人被清洗,其中一万五千人被枪决。大清洗枪决了5名元帅中的3人,4名一级集团军级将领中的3人,12名二级集团军级将领的全部,67名军长中的60人,199名师长中的136人,397名旅长中的221人。”

  白蕾忧心忡忡地说:“大清洗真可怕。”

  尤金说:“现在苏联克格勃有些作法也在步大清洗的后尘。克格勃的前身是契卡,捷尔任斯基创立了契卡,1917年12月诞生,当时叫金俄肃清反革命和怠工特设委员会,总部在彼得堡的豌豆街2号。捷尔任斯基出身小贵族家庭,一生做过七次牢,坐牢时间长达11年,有人形容‘他那双深陷的眼睛,闪烁着狂热信仰的冰冷的光芒。’他从来都不眨眼,似乎他的眼皮有疾。捷尔任斯基是KGB系统领导人中,惟一死后在苏联国内各地有塑像的人。明仁斯基在苏联国内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国家安全网络,并在国外建起一个强大的情报网。1934年5月10日,60岁的明仁斯基因心脏病死在岗位上。后来克格勃的头子是贝利亚,1953年6月26日,这位党内第二号人物在受到苏共中央政治局谴责后被捕,12月24日,贝利亚被枪决。后来赫鲁晓夫在秘密报告中重述了一个著名笑话:斯大林的烟斗丢了,贝利亚第二天就抓到了十个小偷,他们全都招供了。而斯大林则在自己的沙发下找下了那个烟斗。”

  白蕾听到这里,笑得前仰后合。她说:“你们克格勃就是在贝利亚同志的英明领导下逐步强大起来的。你们有一个爱好,就是欣赏他人被折磨的痛苦。你们已经摸索出一套向犯人要口供的经验,只要犯人痛不欲生,就离目的不远了。对犯人的精力、精神、自信心的摧毁,令犯人自尊心丧失,信心崩溃,便可如愿。我听说乌克兰有个领导人很能扛打,但是你们当面强奸他16岁的女儿,他就老实了。”

  尤金面有不悦,说:“白蕾,你别总是‘你们’、‘你们’的,不是我干的,我可从来没有这样做过,我是一个正直的情报军官。”

  白蕾扑上去吻了一下尤金,哄他说:“我不是指你,你是仁义君子,真正的布尔什维克!你不是红色的绞肉机。”

  尤金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了戏剧般的变化,他说:“你们的蒋总统比我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他1927年发动四·一二改变,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政策,使多少人头落地,冤魂升天,谁也不要说谁了,这就是政治!”

  白蕾说:“尤金,我看你这些天心情不太好,好像有心事。”

  尤金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主要负责分析中国、日本和朝鲜半岛方面的情报,总部命令我尽快发展一些间谍人员,特别是中国人。我曾经接触过一个大学青年学者,并用汉语和他搭讪,但是他很警觉,抱头就走。有一次我参加一个国际会议,想接触一名中国学者,但是他对我非常冷漠和谨慎,甚至索要我的电话号码,我只得不辞而别。克格勃对华工作是最为困难的行动之一,这不仅因为让中国公民当苏联间谍基本无望,更因为中国人比较了解克格勃的思维习惯。蒙古曾是克格勃对华工作的主要阵地,蒙古是苏联最亲密的卫星国,它严重依赖苏联的经济援助,我们在蒙古就对像在自己的国家一样。苏联驻蒙古大使馆中的克格勃官员多达上百人。蒙古安全部的许多部门都有苏联顾问。但是蒙古安全部的一些官员有中国血统,也不一定可靠。”

  尤金喝了一口咖啡,又说:“为了开展对华情报工作,我们还曾利用中缅边境宽松的通关政策派遣间谍,由于这些人中暗中也为台湾的情报部门工作,我们特地通过外交邮袋从位于莫斯科的情报部门将笨重的测谎仪运到缅甸。测谎试验一般在苏联驻缅甸的外交官家里进行,测试语言是汉语。克格勃在世界范围内展开对华情报作业。”

  白蕾说:“尤金,你不是也有得意的时候吗?”

  尤金笑了笑,说:“那是几年前当时我在东京情报站工作,公开身份是塔斯社记者,主要任务是收集日本有关方面的情报。我在东京曾结识一位来自香港的中国学者,他四十多岁,是东京科技研究所工作的光化学方面的专家。他的专业与制造武器有关,我决心把他培养成我的下线。我用美元赌赂了他,他向我递交了合作协议书,我把协议书翻译成俄文,通过秘密外交函交给莫斯科总部。我教给他学习无线电密码知识,以便他能将秘密数据直接发往莫斯科。我买了一台小收音机,改装成收发报机,把那个香港学者带到公园里训练,因为在僻静的公园里很不起眼。莫斯科克格勃总部开始向东京发送无线电,目的是考核这个香港学者使用无线电密码的能力。当时的无线电的内容没有实际意义,只是一长串数字。但是很快被日本无线电反间谍部门截获了电波,我和那个香港学者被扣留。两个小时后,我被释放。日本警方要求我第二天到东京的中央警察局去接受询问。但是我的上峰不许我去,我被强行送回了莫斯科。但是我至今不知道那个香港学者的下落。”

  白蕾笑道:“干这一行挺刺激,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挺有天赋的。”

  尤金自豪地笑笑,说:“你也挺有天赋的,翱翔在远东的一只白天鹅!”

  白雷来到窗前,无意中往外望了一眼,正好看到斜对面面铺门口的龙飞和路明,顿时颜色大变,她呼地拉上鹅绒窗帘。

  尤金看到她神情大变,站了起来,问:“你看到什么了?”

  白蕾娇喘吁吁,香汗如雨,说:“龙飞,他怎么到了这里?!”

  “龙飞?就是那个号称中共的第一神探吗?”尤金走上前,拉开了窗帘的一角,往下窥视。

  面铺门口,两个青年人正在交头结耳,一个身村颀长,长脸浓眉;另一个方脸剑眉,英姿勃勃。

  “哦,对手来了。”尤金从兜里摸出了一只小手枪。

  “你要干什么?”白蕾紧张地问。

  “我手一扬,就撩倒他们!”尤金闭上左眼,做出瞄准的姿态。

  “这是什么地方?你不要胡来。唉,这这头笨熊!”

  凌雨琦始终没有找到那个神秘的女郎,她就是那天晚上给林莺晓打电话的女人,她自称是林莺晓的女儿。

  从各方面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个女郎很可能是从台湾来的特务。凌雨琦虽然派人把这个女人的图像发往全市的大小宾馆和旅馆,可是一直没有结果。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位于美术馆附近的华侨饭店有了讯息。一个女服务员说,半个月前,这个女郎曾住过那里,但只住了两天,她用的姓名是林凤,归国华侨。

  这个“林凤”如今躲在哪里呢?

  曾朴的指南针万无一失,他亲手画的地形图也是千真万确,为了一种他看起来神圣的“爱情,”他的全部精神寄托,他每天夜晚拼命地工作,挖洞不止,就像一只亢奋的地老鼠,狂挖不止。他的双眼深陷下去,眼镜上也总是蒙着灰尘;他的体重也从152斤急剧下降到126斤,但是他很兴奋,因为他奋斗的目标就要实现了。

  这些天由于林莺晓受到了严密的监视,她一直没有来曾家,当然也谈不上与他共度良宵。但是越是这样,曾朴就越是兴奋,可能距离就是一种美,朦胧的感觉更为美妙。一想到林莺晓那优雅忧郁的气质,丰腴绰约的胴体,曾朴就像上满了弦条的闹钟,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他计算着,这个地道的尽头已经离那个神秘的宅院不远了,再有几天的光景,就能掏到李宅底下;北京的土质松软,挖起来不太费力气。

  以前还有那个叫叶松的司机,定时到他家来拉土,自从叶松死了以后,在每隔三天的凌晨三时,他再也听不到那有节奏的敲门声了。

  从地洞里挖出的浮土都堆在院子里,已经准成了一座小山,幸场子是独门独院,不会轻易引起他人的注意。查水费电费,他不会让他们进院,他会主张先记好了,主动给人家送上门去。

  曾朴是性情中人,他从来不考虑后果,他没有想到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也不顾及林莺晓的身份,他是认准了一条道就走到黑的人。他也时常感到纳闷:那天晚上,他和林莺晓正在洞的深处拼命工作,猛地进来一个人,以后那个跟踪者就莫名其妙地死去了,他的头部有一个血窟窿,看来是外乡人,林莺晓熟练地把他收拾了。他帮助林莺晓肢解那个人的尸体,置于一个新买的皮箱内。林莺晓让他把这只皮箱扔入护城河。

  这一切曾朴都没有问一个字,因为他熟知林莺晓的性格,她做的一切都有她的道理,都有她的用处。为了她,他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以至献出自己的生命。人死如灯灭,一股烟无影无踪,至于什么灵魂,都是活着的人的一种臆想。曾朴是历史教师,他深谙历史,他深知这些名人和无名的人,忠臣和奸臣,有为的皇帝和无为的皇帝,有骨气的文人和没有骨气的文人,烈女和荡妇,羞花闭月的佳人和惨不忍睹的丑妇,到头来都是一命呜呼。有的皇帝,像清朝一个皇帝,每天早晨五时多就起床,亲理朝政;有的皇帝,像明神宗13年不理朝政,整日笙歌燕舞。有的士人,像伯夷、叔齐,宁肯饿死不吃嗟来之食,为的是保持自己的名节;也有的文人,像清初的钱谦益,苟且偷生。有的将军,像后周大将越匡胤,黄袍加身,杯酒释兵权;也有的将军,像南宋初年的岳飞,手握重兵,精忠报国,不反皇帝,最终赐死风波狱。曾朴是为了情,当他在茫茫黑夜中抓到一根稻草,他是不会撒手的。反右初期,他因为提了一条建议,建议中南海应对老百姓开放,被打成右派,被发配到黑龙江农场。后来他因表现甚佳,埋头工作,被一个好心的上级领导摘掉“右派”帽子,回京工作。他长期孤身,养成孤僻的习惯,平时沉默寡言。但是他算是福气之人,天生一副面孔酷像林莺晓的丈夫黄飞虎的青年时代,他又知识渊博,独身洁好,因而赢得了林莺晓的芳心。正处于万般寂寞的林莺晓,是“众里寻它千百度,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与曾朴是如鱼得水。

  曾朴盼望着林莺晓的到来,前方便是刀山火海,就是荒冢朽墓,他也热盼。平时他在学校里遇到林莺晓,只是礼貌地点一下头,问一声安,在上历史课时,也只是斜着眼睛往林莺晓教美术课的教室瞟上几眼。他牢记林莺晓的叮嘱:在学校时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要让师生看出丝毫的破绽。要学京剧大师梅兰芳,会演戏。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曾朴连夜奋战,又突击了两天,终于挖到李宅的下面了。

  可是林莺晓还是没有露面。

  梦蝶值白班,路明值夜班,他们感到林莺晓最近一反常态,显得非常镇定。她白天上班,晚上下班回家,做饭,收拾房间,照顾丈夫叶青,有时晚上在灯下画画儿,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这些情况比较反常。

  泡菜这天跟街面上的几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打赌:都说朝内大街甲63号东邻的那个小教堂闹鬼,我泡大爷进去闯荡;如果我没事出来了,你们几个跪在地上叫我一声爷爷;如果我没有出来,你们也不用报警,就在北京城豁子外给我立个坟头,每年清明时节烧两柱香就得了。

  几个年轻人听了,都拍手称好。

  泡菜这些天失去辉哥,心里有些烦,每天闷在家里,险些憋出病来。那个姓凌的女公安破案又没有消息,于是想到外面兜兜风。

  这天夜里1点多钟,泡菜在路口的一个路灯下,与几个年轻人喝了三大杯壮行酒。然后装束停当,一个人朝那个小教堂摸去。

  到了教堂门口,铁门紧闭,泡菜一翻身上了墙,朝院里瞅了瞅,黑漆漆一片,教堂里也没有什么动静。

  他壮着胆子溜下了墙,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那些废弃的庙会道具,朝教堂摸去。

  一进教堂,一股寒气袭来,一只野猫“喵”地凄凉地叫了一声,溜出了教堂。

  泡菜打开手电筒,照了照,光线停在耶酥像上。

  泡菜嘻嘻地笑着说:“上帝,我陪你说话来了。”

  教堂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潮湿味和发霉味。

  泡菜清了清嗓子,说:“都说这里闹鬼,我是钟馗大爷派来的大使,捉鬼来了,小鬼们都快出来吧!”

  这时,一只蝙蝠飞了出来。

  泡菜喜孜孜叫道:“来福,来福,钟爷爷就喜欢招蝙蝠了。”

  泡菜打着手电筒,顺着光柱走向二楼,楼板“嘎吱嘎吱”作响,他的身体一颤一悠。

  泡菜说:“我好像是在云里。”

  上了二楼,泡菜见那楼上有几个小房间,他还是第一次来这个教堂,以前他到过西什库教堂、北京宣武门南堂,对教堂的形制略知一二。

  忽然,泡菜闻到一股臭烘烘骚乎乎的味道,他想:这些味道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时,手电筒不小心从手中滑落下来,骨碌碌滚到了楼下。

  泡菜心内有些恐惧,因为没有了光亮,想退又没有退路,教堂内漆黑一团,下楼的梯梯口又看不清,想往前走又不知路径,真是进退两难。

  泡菜正犹豫着,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呼吸的声音。这声音非常细微,但还是听到了,这声音比较细腻,好像是个女人。

  泡菜还闻到了女人的香水味。

  他有点慌了,慌不择路,朝前跑去,一脚踩在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泡菜卧在那软绵之物之上,感觉到一种绵软的体温;这时,他只觉臀部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失去了知觉……

  泡菜没有从教堂里走出来,那几个年轻人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也没有看到泡菜的身影。

  泡菜可能出不来了。

  他一定与饿鬼大战,饿鬼终于占了上风。

  关于教堂的传说又一次得到了证实。

  他可能被那只粉红色的脚踩死了。

  几个年轻人遵守了泡菜临行前的诺言,一个也没有报警。

  曾朴的任务已经光荣完成,他在等待林莺晓的到来。

  可是林莺晓一直没有光顾。

  这天上午上历史课时,曾朴给学生们布置了几道思考题,然后借故上厕所,溜了出去。他走到美术教室的窗前,朝正在示范作画的林莺晓点了点头。

  林莺晓会意地莞尔一笑。

  这一切情形都被对面楼上一个房间里的路明看到了,他一直躲在这个房间里用望远镜观察着林莺晓在学校的动静。

  曾朴开始进入我公安人员的视线。

  黄妃这几天就像丧家之犬一样躲在教堂里。

  辉哥的自我暴亡,使她不能再在东四那个小旅馆里栖身,好色的本性使她险些落入中共特工的罗网。本来她与林莺晓联络困难,心内烦闷,再加上孤身一人独守空屋,寂寥空虚,就像捕获一个猎物,慰藉一时空虚的躯体,聊以度日,如果和谐,也许能发展成帮手,也助自己一臂之力,比自己亲自出面要安全许多。在那次公共汽车上的奇遇,她意外地捕获了辉哥这头猎物,长相、身材、能力、身世,都是最佳对像,于是手到擒来,一向贪欢。可是好景不长节外生枝,为了保全自己,只好废弃另择他路。她自知在宾馆、旅馆很难栖身,于是索性来到这个教堂暂避一时,一是离林莺晓最近,二是离李宅也不远,中共特工决不会想到这个神秘的教堂还有人敢住。

  黄妃就住在二楼的一间小屋内,她带足了食品和水,找了一个铁桶作便桶,秘密潜藏着,等待时机。

  没想到泡菜冒然前来,打搅了她的美梦,她只得以变应变,处理了泡菜。

  这天晚上八时,路明来到刘大妈家接梦蝶的班,梦蝶把林莺晓的情况做了介绍。这天是星期日,林莺晓上午10时许到朝内菜市场买过一次菜,此外再也没有到过其他地方。她一直在屋里作画,画的是一幅八尺的梅花图,红艳艳一片雪中之梅,直到晚上也没有画完。

  说到这里,梦蝶突然捂着肚子,说肚子疼得厉害;说时脸色苍白,黄豆粒大的汗珠淌了下来。

  路明一时慌了手脚。

  梦蝶说:“可能是疼经,发作时难以忍受,要赶快上医院!”

  路明说:“我找辆车吧。”

  梦蝶急得摆手说:“我晕车。”

  路明说:“那我背你上医院吧。”说着背起梦蝶,大步流星般朝协和医院奔去。

  当路明气喘吁吁地把梦蝶送到协和医院的急诊室时,梦蝶已疼得昏了过去,医院和护士赶快把她扶到病床上。

  路明想起监视林莺晓的任务,飞快地拦了一辆小轿车,亮出证件,又赶回朝内大街甲63号。

  路明一下车,在甲63号大院门口立刻遇到正焦急等待他的刘大妈。

  刘大妈喘吁吁地说:“你走后我去监视林莺晓,看到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来了,朝东去了。我跟踪她,七拐八拐,到了一个独门院门口;她敲门进去了,我便立刻回来告诉你们。”

  路明激动地握住刘大妈的手说:“太谢谢你了!你快带我去那里。”

  刘大妈带着路明快步来到那个独门独院门前。

  这时天黑得像染了墨汁,月亮和星星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小院似乎非常沉寂。

  路明说:“刘大妈,你赶快去报告龙飞,我在这里盯着。”

  刘大妈说:“好,我有老龙的电话。小路,你要注意安全。”

  路明点点头,说:“大妈,您放心。”

  刘大妈消失在黑暗中。

  路明翻墙进了小院,院内一片平静,没有一丝气息,也没有一点光亮。

  路明小心翼翼地进了北屋,只见床上好像有个人。

  路明摸到了那个人,是个中年男人,他一丝不挂,身体冰凉,已经停止了呼吸。

  路明把他放到院里,发现他是被砸死的。

  这个人是曾朴。

  路明去找电匣,发现电线已被人剪断了。

  他发现院内有个土堆,土是新鲜的。他想:这里肯定有地穴,新挖的地穴。于是他开始寻找洞口,找来找去,发现院内那口井内有新土的痕迹,于是跳入井中。这是一口枯井,在井下发现一个洞口,能容一个人进去。他钻入洞内,爬了一程,越来越宽。也不知走了多少时间,前面没有路了;抬头一看,上面有光亮;他用手一扒,是个洞口,于是跳了上去。

  路明看看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四合院的后院,他马上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李宅,一般的四合院没有这个院子庄严气派。

  他向前院奔来,没承想摔了一跤,低头一看,是个小姑娘,鼻前有气息,可能是昏迷了。他赶到三进院,正见林莺晓趴住窗台,右手握着一支无声手枪,正朝屋内瞄准。

  路明一个箭步跃上前,一拳打落了林莺晓手中的无声手枪。

  林莺晓大吃一惊,回过身来与路明厮打。

  林莺晓与路明打了几个回合,窜到后院。她忽然大叫:“女儿,快来帮我!”

  路明一扭头,林莺晓右手一指,一道明晃晃的白光袭来;路明伸出右手一接,是柄飞刀。

  林莺晓大惊失色,她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对手竟有如此高深的绝技。

  这时,洞口又窜上来一个年轻女子。

  路明恐怕她是林莺晓的帮手,为了李老的安全,他向林莺晓掷出飞刀,飞刀像一道闪电刺中了林莺晓的胸膛……

  “噗”的一声,鲜血四溅,林莺晓长叹一声,倒下了。

  林莺晓倒在血泊之中,胳膊费力地抬了抬,想说什么话却说不出来。

  跳上来的年轻女子朝路明叫道:“路哥,我来了!”

  路明定睛一看,正是梦蝶。

  “你的肚子没事吧……”路明感到有些奇怪。

  梦蝶微笑着奔向他,说:“没事。”她挨近了路明,真诚地说:“路哥,真的没事。”

  她的右手一抬,路明只觉后心一阵冰凉,嗓子眼发涩,软绵绵地倒下了……

  梦蝶发疯般扑到林莺晓面前,抱起满身是血的林莺晓,哭叫着:“妈妈,我才是你真正的女儿小黄妃啊!妈妈,女儿等了你整整十七年了!”

  林莺晓似乎听到了女儿的呼唤,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妈,我是小妃啊!”梦蝶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这声音在这漆黑的夜里,在这古老的四合院里充满了幽怨和凄凉。

  林莺晓的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傻孩子,人都是要走的,妈也一样……“她头朝东南,费尽全力伸出一只沾了鲜血的手,喃喃地说:”飞虎,我先你而去了……”

  说完,林莺晓闭上了双眼,身体顿时凉了下来。

  “妈妈,妈妈!”梦蝶全身痉挛般地叫着。

  洞里明显地有了动静。

  梦蝶不敢久留,一个鹞子翻身,翻上了屋顶,瞬间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之中。

  因为她刚刚接到上峰的密令:她的身份已经暴露,要迅速转移!

  龙飞带领公安人员从地洞陆续跳了上来。

  这时,肖克押解着“黄妃”也走进了李宅。

  原来刚才这个“黄妃”赶来敲门,谎称附近有个院落,架了一门旧式追击炮,炮口对着李宅,想借此引开肖克。

  肖克随她来到那个院落,只见房上架着一个大木桩,桩头对着李宅。

  肖克知道受骗,转过身一看,只见谎报情况的这个年轻女人,两眼露出凶光,手拿一支针管准备对肖克注射。

  肖克一拳打落针管,女人一见大惊失色,拔腿就逃。

  肖克快步去追,追了一程,进入一个死胡同,女人无路可逃,攀住一根电线杆往上爬。肖克纵身一跃,上了房顶,一把揪住女人的头发,把她抓获。然后抽去她的腰带,绑住她的双手。

  “黄妃”就这样束手被擒。

  躺在地上的小芬刚才是被林莺晓打昏了,现在徐徐醒来,一见龙飞等人,激动得泪如雨下。

  李老夫妇已被惊醒,急忙拿出水果、糖果招待众人。

  曾朴是在床上与林莺晓享乐时被林扼死的。

  泡菜的尸首在教堂后院的一个废弃的土坑里被挖出来,尸体已变成绿色。

  在林莺晓屋里的假肢箱里发现了藏在右假肢里的一部电台。

  在公安部门的一个审讯室里,面如土灰的年轻女郎已经失去了往日风姿绰约的神采,她沮丧地告诉审讯人龙飞:她是黄飞虎小女儿黄妃的保镖,叫九凤。黄妃提前潜入大陆,不知去向。她为了掩护黄妃,假冒黄妃在大陆活动,并前来认“母亲”林莺晓,以试林莺晓的真心。她有渠道不断接到上峰指令。真的黄妃已经整容,不好辨认。

  龙飞默默地思忖:那个真实的梦蝶可能在香港就被杀害了,她被掉了包。黄妃冒充她,打入我们内部。

  梦幽谷老先生和夫人林梦娇女士在北京八宝山烈士公墓的骨灰也是伪造的。

  公安人员小宋也是被真黄妃杀害的,如今路明也被她杀害了。

  路明,多么优秀的中国特工!梅花党的特务扼杀了他年轻的生命。

  凌雨琦听到路明牺牲的消息,悲痛欲绝,因为她和路明已悄悄订婚,准备在今年国庆节结婚,给大家一个惊喜。

  夕阳西下,芳草萋萋。

  龙飞、肖克、凌雨琦、南云、南露等一行人来到北京西山脚下路明的墓前,默默地与这个患难与共朝夕相处的战友告别。

  一缕夕辉映射在龙飞亲笔撰写的一幅黑色挽联上:

  左联是:泉声洗耳,晚霞沐浴,一生抱朴求天真,逶迤侦破路。

  右联是:鸟鸣悦心,早霭翔翥,半点尘埃皆不见,沉寂晚籁明。

  龙飞在心里说:一个诗人曾说过,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却活着。

  凌雨琦默念道:路明,我将永远记住你!

  霜色愈来愈重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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