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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在我走了差不多五分钟之后,我才反应过自己应该是上当了,因为声音从我听到的那一刻就保持着一个频率,虽然像极了一个人在绝境中的求救,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对方是不可能一直保持着不变的音调和声音的强度。
无奈之下,我只能转身往回走,这样就改为了顺风而行,只不过想要找到自己走过留下的脚印那是不可能的,沙尘几乎就是顷刻把沿途的痕迹给埋没掉,我只能掏出指北针去辨别方向。
在视线极度受到限制的情况下,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不要相信自己的方向感,那样会把你带入一个你完全没有到过的地方,这点冒险阅历我还是有的。
背着自己的背包,即便是顺风走,我也走的非常的稳定,可是走着走着,我忽然就惊讶地发现,我并没有回到原本那些车辆的附近,而且在我眼前还出现了一个极大的黑影轮廓,高大而伟岸地矗立于前方。
那东西实在是太大了,就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虽说沙漠中有沙丘和少数的盐山,但是绝对没有这么高的,这让我不由地停住了脚步,而猛烈的狂风还一点点地把我往那巨大的黑影去推。
此刻的情况,其实更像是那黑影有着一种神秘的吸力似的。
我看着两边的沙尘呜呜地从我两侧飞过,一种难以形容的孤独感让我忍不住就想要呼叫,即便身边有一个人我也不至于出现慌乱。
正当我无所适从地看着指北针加上GPS想要再度确认方向的时候,我的肩膀上忽然就是一重,显然有什么东西搭在了上面。
我心说不会这么猴急吧?连等我走过去都不想等,这就派手下的妖魔鬼怪来索我命了?
然而,现实是因为恐惧让我开始胡思乱想,在我面前转头去看庐山真面目的时候,一个人已经从我左侧转过来,虽然他戴着风镜和围巾,但从形体和样貌来看,我确认他就是王刚。
王刚让我侧过身,他站在了上风口,对着我的耳朵说:“张队,人都找到了,你不回去结合,自己跑这里做什么?”
我尴尬地笑了笑,但是自己也戴着围巾防止风沙灌入口鼻,王刚并没有看到,爬到他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说:“那就好,我们回去吧!”
“好!”王刚直接抓住了我的手,就把我往另外一个方向扯。
临走的时候,我不由地再度看向之前看到的巨大如同山岳的黑影,却发现那黑影已经不见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想自己可能是出现了幻觉,如果说真的是存在的,那或许就类似于海市蜃楼般的东西,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龙卷风,里边卷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不过,这个龙卷风应该是处于非常的遥远,要不然此时我已经上天了。
等到我重新归队的时候,发现所有人正在扎堆站着,大家全都面朝里,背朝着外,而几十米外还有一个很高的沙丘,相比较来说,这里要比其他地方风略微弱一些,仅仅只是一些。
看到这样的情形,让我不由地想起一些自然类节目当中,南极那些海洋之舟企鹅,在母企鹅产卵之后,公企鹅就这样扎堆抵御风寒冰雪,之后破壳而出的小企鹅又是这般,怎么看都有些瑟瑟发抖的可怜。
很快,我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我们抱团抵御着风沙的侵袭,一直持续了小半天的时间,终于风沙才变弱,久违的视觉逐渐恢复,我们都知道所有人躲过了一劫。
夜晚。
风彻底停了,连一丝风都没有,沙漠的夜空繁星密布,感觉要比人类生活的集聚地距离天空更近一些,仿佛稍微往远处走一走,一抬手就可以摘下一颗颗星星来,而视线的尽头,沙漠和天空是完全连续的。
那条清澈而明亮的银河,斜挂在天穹之上,如果我是来游玩的,那么看到这一幕真会感觉不枉此行,一切饱受的劳累全都是值得的。
我们进行了食物和水的补充,我便让大家去找找我们的车,看看还能不能抢救出几辆,只要那些车不是陷入流沙坑中,而是被风沙覆盖了,抛出来还是可以用的。
正如我所料的那样,还真就一辆接着一辆找了出来,唯独除了胖子的车,已经完全没了踪影,他本人就像是战败了的公鸡,蔫头耷脑的没什么精神。
我就跟他开玩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你那辆都开五六年了,也该换换了!”
“滚!”胖子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那有这样换的,你以为是个手机啊?丢了就丢了,这车现在怎么还能卖六十万左右,心疼死你我了!”
“张队,张队……你快过来,我们发现了一具尸体!”这时候,远处就有队员大声地喊叫着我。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行了,别这副样子了行吗?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胖子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很快的,他这种人就是看得开,下一秒就开始嬉皮笑脸地说:“走走走,看看是哪个倒霉蛋,比我还要倒霉,我丢了车,这家伙连命都丢了!”
我们几乎所有人都围着眼前那具无名尸体,确切地说是一具骸骨,因为沙漠的特殊气候和环境,尸体的水分已经被完全抽干,这样也就导致尸体没有腐烂,此时正以一种皮包骨的形态展现在所有的视线中。
这具骸骨是一具男尸,死了多久无法判断,他穿着七八十年代的黄大衣,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露出了里边稍显发黑的棉花,背后还背着一个老旧的背包。
从背包里边,我们找到了很少的东西,其中有一个考古证,打开里边的字迹虽然模糊,但依稀还是可以辨认出,这个人名字叫周志康,1950年6月24日生人,是一名考古队员。
除此之外,我们还找到了一部便捷式的掌上录音机,打开里边还有磁带,录音机有严重碱化的迹象,但是里边的磁带还保持的比较完好。
对于现代的人来说,录音机和磁带已然脱离了时代,放在二十年前的时候,那正处于这两样流行的巅峰时期,而从这个人的年龄和衣着来看,在他那个时代必然是稀罕物,也只有像这种考古队员才能拥有,而且不出意外的话,一整支考古队也就是这么一部录音机和几盘磁带而已。
没有人因为这场沙暴把深埋于沙漠下尸体被翻出来而觉得这是意外的发现而感到高兴,反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忧愁,因为如果我们出了意外,再过几十年说不定又会有人发现我们的尸体,死亡的气息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
胖子把磁带拿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他力量大,还是磁带的外壳被碱化的太过于酥脆,一碰地“咔吧”一声烂掉一些。
我连忙从他手里抢了过来,这里边可能有珍贵的考古资料,是男尸在最后也没有抛弃的,要不然他的背包中不会只有考古证和这个录音机以及录音机里的这盘磁带。
胖子摊了摊手:“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姥姥的这么脆!”
这时候,琉璃说:“我这次出来带了一部复读机,可以播放这种磁带。”
我和胖子都不由地看向了她,这都什么年代了,她为什么还要带这种东西,难不成她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发现?这也说不通啊!
可能是见我们心存疑虑,琉璃就解释了一句:“我是用来听音乐的,现代的都是充电的,而十几二十年前的复读机是可以放四节七号电池听的。”
这样一说,我和胖子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回事,看来我们是想多了。
我们把尸体装在了一个大袋子中,重新埋葬于黄沙之下。
毕竟我们也不可能带口棺材来探险,这是一种殓尸袋,准备这个我可以理解,显然琉璃想过她哥可能凶多吉少,所以准备用这种殓尸袋带回去。
埋葬好了之后,我们都三鞠躬,以表示对老前辈的尊敬。
接下来,累了一天的我们,便是准备休息,该睡车里的睡车里,该睡帐篷的睡帐篷,我向琉璃借了她的复读机,又要了一盘赞新的磁带。
“弄好了,也给我听听!”
琉璃在交给我复读机和磁带的时候,还特别嘱咐我说:“记住,别把我的歌磁带弄坏了,是经典版也是绝版,现在很难搞的。”
我看了一眼那磁带,上面是已故明星张国荣的专辑,便是点头让她放心,哥哥也是我很喜欢的偶像,不管是他的歌还是影视剧,我都翻来覆去的听、翻来覆去的看……
在帐篷里。
其实我也相当累了,但是好奇心让我睡着,不像胖子刚刚还嚷嚷着要陪我弄,结果倒头没有三秒钟就开始打呼噜,真让我羡慕他的睡眠质量。
我小心翼翼地将新磁带的螺丝一个个地用螺丝刀拧下来,把里边的黑带取出,放到了一旁,然后又把刚刚获得的老磁带里边的黑带取出,安装在新磁带壳里。
这是一门手艺活,除了那些专业修理这种磁带的人,也就是像我这种小时候经常拆磁带的人才能重新上好,小时候是为了玩里边的黑带,后来玩着玩着就玩出了心得。
弄好了这一切,我就把磁带放入了复读机里边,等待着里边的发出什么。
在这片无垠的荒漠中,黑夜吞噬着一切,人类是极为渺小的,渺小的犹如一粒沙,任何的自然天灾都是致命的,不管你在人类社会是龙是虎,在这里将脆弱不堪,随便一个小失误都可能致命。
两个齿轮一个放一个收,一切都仿佛恢复到了我童年和少年时期,唯独就是外面太过于安静了,即便守夜的两个人在轻声细语地交谈,互相诉苦之前的遭遇,在帐篷里边也听得清清楚楚。
没过几秒的时间,复读机自带的喇叭开始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