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璞麓灵阁是由诸多内部中空,人型神明端坐其中的钟形灵阁构成,坐落在迦醍紫塔西边三十千米外的汨雒帕火山山麓的一个矩形小山丘上。
共有九层,呈金字塔形状,上面四层为圆形,下面五层似方形:包括一个菱形的基座和四层带边的墙的平台组成,每一层都有人像雕刻。
圆形平台上面竖立着三十六座钟形灵阁,其中第七层有十六座,第八层有十二座,第九层有八座,各层平台向上依次收缩,顶部的那一座建筑有四米高,下面八层上的每座灵阁内都有一个环绕着顶部建筑而建立的人像,人像的脸只能透过石孔隐约可见。
灵阁上的石孔形态各异,而且越接近顶部建筑的灵阁,石孔就越少。璞麓灵阁的二百三十四座人像,面均向外安放。
人像都有半米高,盘腿而坐。东、南、西、北不同的方向有不同的姿态。面向东的人像是左手置于膝上,右手指地。面向南的人像手臂下垂,手掌向外。面向西的人像两臂下垂,两手叠放。面向北的人像左臂上举,右手掌向外。
顶部的那一座建筑是由列柱支撑起的拱形雕刻回廊,回廊由一百二十四根树干架撑,入口圆形拱门及回廊上的动物植物雕刻图案复杂而多样。
从圆形拱门向中庭看去,建筑中心处有八只白色石头凤凰,凤凰的尾部向中心集合托起了一个大水钵。
水从水钵经由凤凰的尾部再经过凤凰的口中泻出,通过中心建筑底部的两条水渠流向围合中庭的拱形雕刻回廊边的环形水渠里面,然后经过建筑底部的124个小洞流到了外面,从璞麓灵阁高处一直流到璞麓灵阁底部。
这座顶部建筑叫作斯缇庭,还有一个别名叫作弥灵审判部,审判部是集中审理渡畴师,化物师及净灵使犯错案件的场所。
审判团由断丘生,渡畴师七级和渡畴师八级代表各三位,化物师三级和四级代表各三位,净灵使代表五位,执罗劫幼祭司三位,渡畴师六级以下的成员代表五名,炼尊两名,审判长一名,总共二十九名成员。
审判长由四方率境里面最严格的一群德迦弥灵轮流担任,他们的居所十分隐秘,不会跟任何人产生利益关系,保持绝对的公正是他们的最大特点。
除了审判团以外就是观察团,由随机抽选的渡畴师,化物师和净灵使组成,只在现场观察,不做评判,但是可以向审判长提交观察团意见以供参考。
审判部审理的案件方方面面都有,包括行为不检点,未经允许越级炼习,渡畴事务失常,不遵守四方率境的规则,主观倦怠,非法交易,非法使用陨力,霸凌弱小,在人间散布不实消息,以及其他危害或者影响四方境正常运转的案件。
每次案件的审理都会提前三天通知被审理者,到了现场以后经过“自我辩护”,“调查团调查结果宣读”,“审判长审理”和“最终审判”,最后被审理者会得到最后的判决。
允许提出一次申诉,但是二审终审,终审以后的处罚方式很多,包括褫夺弥灵血统再也不可以涉足四方率境,还有降级处罚以及取消升级资格。
禾笠月没有想到自己在人间是一个守法好公民,而到了四方境这个地方他会因为一个镯子而被审判部通知参加审判,起诉罪名是“非法篡改血统”。
当禾笠月从信使手里接过那张兽皮纸通知书的时候,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之前从进阶考核场离开以后断丘生明明告诉他最差的结果才是收到审判通知书,一个月以来禾笠月每天都没有收到任何通知,他以为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可是没有消息不一定是好消息,也许只是消息还没来。
通知书背面四角画着彩色的鹿头蛇,而中心画着一只白凤凰,嘴里叼着一只玉器,图案的下面写着“弥灵审判部制”,正面最上面写着“审判通知书”,正文如下:
“渡畴师一级禾笠月,编号7121:
鉴于你进入四方率境以来的种种异常表现,包括但不限于个体气息与行苇籽身份巨大差异,炼习过程异常表现,粒子记录团记录异常以及进阶考核场异常行为。
调查团长时间调查取证,并经审判团初步审议,对于“非法篡改血统”罪名予以批准合理审讯。
望渡畴师一级禾笠月,三天后于四方率境时间下午十七点,到弥灵审判部参加审讯。
十五点会有审判部成员在7121号泥屋外等候,还请准时与审判部成员碰面。
案件号:非改000000002
审判长:登刺爵”
禾笠月躲在宿舍楼顶的一个小房子里面看完了这张通知书上的内容,反复地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以及什么时候做了所谓的“篡改血统”的事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根本不符合科学的逻辑,可是他现在身处的地方又有多少东西是科学可以解释的呢?
他有些慌张,有些迷惘,有些泄气,他想找人倾诉可是这种事情并不是好事,他也没有合适的倾诉对象,但是他到底要怎么办?怎么为自己洗脱罪名或者怎么为自己辩护?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而且这种非科学逻辑的罪名根本没办法用逻辑思维去分析,毫无头绪的禾笠月决定去找断丘生,看看他到底怎么说。
“断丘生,我想找你谈谈,你现在有时间吗?”禾笠月通过石镜信子跟断丘生说话。
断丘生皱了一下眉头,停顿了一下,说道:“你收到审判通知书了是吧?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但整个过程都是调查团独立调查的,我并没有参与其中,现在这个结果我也无法改变什么。”
断丘生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又咽了回去,他看着禾笠月微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审判团的一员,到时候我要在现场出现的,是二十九名审判官其中的一份子。
所以我很抱歉我没有办法跟你见面,但是我会根据调查团提供的事实做出最公正的判断的,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
禾笠月,照顾好自己。”
禾笠月全程都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除了断丘生以外还有谁能够帮助他。
想了一圈,他看着黑漆漆的石镜信子放弃了,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他,唯一的选择就是他自己独自面对。
“我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遭受这种无聊的指责?为什么我不能只做一个普通的人!”
禾笠月对着石镜信子大声地喊道,他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碰到的东西都被他摔了,他使劲地锤击墙壁,他把床上的被褥枕头全部从窗户扔了出去。
等他发泄完一通,7121号泥屋已经没法看了——各种用具四处散落,还有水和泥巴撒的到处都是,禾笠月种的植物也都被他砸碎了,就连墙上也被他砸了一个洞。
而拳头渗血的禾笠月面对着墙壁站着,看不到他的表情也看不出来他是否在哭,他就是静静地站着,即使石镜信子一直在响,他也不理会。
这一次禾笠月真的伤心了,他想要彻底离开这个地方。
他不想再去救赎别的人,他开始怀疑自己,甚至嘲笑自己,觉得以前的自己太愚蠢了,每天救赎别人可是现在却没有人可以救自己,一个非常讽刺的大笑话。
到了回人间执行渡畴任务的时间了,禾笠月无法抗拒地回到了西京大学。
但是他完全没有按照任务指示去完成,而是去到实验室,去到俱乐部,去到研讨小组参加各种活动。
他不想管四方率境的那些破事了,他要轻松地做一个人,每天学习吃饭睡觉,没有狗屁的渡畴。
到了晚上,禾笠月再次无法抗拒地回到了四方率境,他选择不遵守安排,只是待在7121泥屋里面坐着不动。
即使断丘生在石镜信子上联系他很多次,还有炼尊猛巴库也联系他很多次,还有人在门外敲门很多次,禾笠月就是坐在那里不动。
当有人走进7121号泥屋里面,禾笠月依旧不听劝,什么都不听,怎么都不起来,劝说的人最后只好离开了,但是禾笠月会因此付出更大的代价。
可是此时的禾笠月已经消极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他什么都不想考虑,其实他心里在盘算着自己被彻底褫夺那所谓的狗屁弥灵血统,再也不用回到这个鬼地方,这个想法是支撑他的唯一动力。
“禾笠月。”
一个浑厚的声音传到禾笠月的耳朵里面。
禾笠月抬头看了看,墨璃驹大尊站在他面前,可是禾笠月并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又把头低了下去继续无声抗议。
过了几分钟,墨璃驹说道:“禾笠月,我觉得你这么做完全没有意义,我想以你的智商你应该知道面对困难的时候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我可以理解你遇到这种事情时候的心情,我也相信你一定想要放弃一切离开这里。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那些被褫夺弥灵血统的人都是犯下滔天大罪的人,他们即使回到了人间也会出现一定程度的精神障碍,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你要明白你现在是成年人,你所处的世界也是成年人的世界,不是你想如何事情就会如何的。
有时候事情的后果会比你想的可怕很多倍,但是有时候也会比你想的要简单很多。
这一切都是取决你如何面对,如何处理。”
禾笠月一开始没有听墨璃驹说话,以为又是无聊的劝说,可是墨璃驹并没有要劝说他的意思。
他说的这些话更加深深地刺痛了禾笠月,也正是这些痛感让禾笠月清醒了过来,他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也许这是他人生第一次需要独自面对的极度困难的困境。
如果他不去面对,这个困境绝对不会自己自动消失。
虽然很残酷,但是这就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