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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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轿车,在我转过脸去的时候,又大声的鸣了两下笛。
我没见过这么特别的问候方式,心里只有纳闷儿。
“咦?它是在呼唤我吗?干嘛对着我示威?”
心里胡乱猜测着,本能的扭头朝四周看了看,没错,在这个冰冷的宣传栏边,除了不远处那肮脏的垃圾桶之外,就只剩我自己了。
“哪里来的大人物啊?认识我吗?”
我几乎是看猴戏一样注视着眼前的这辆高级轿车,估计如果那辆轿车可以变身,充分的体现它的人性化的话,那么,它也一定是在好奇的盯着我看。
天啊,它变身了,和它的身体同一个颜色,油光漆黑的自动玻璃,徐徐的降下。我即将解开心中的疑惑,身体因为好奇,兴奋与期待,不自觉的肢体休克了,导致我的两眼直勾勾的望着那车窗,一动不动。
车窗彻底的打开了,那一刻,我震惊了,车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我抛弃的方洁云!
但是,我第一眼没有认出方洁云来。
香车配美女,没错,车里的确坐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她画着精致的妆容,黑森林一般的睫毛下面,是两颗黑珍珠一样的眼睛,莹润的嘴唇,如同一朵盛开在嘴边的红玫瑰,而承载这一切的,是一张白皙无暇,水灵灵的脸。天啊,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彷佛所有的青春都在这张脸上泛滥了,昭示着光彩无限与岁月无痕,在这个灰蒙蒙的冬天里,像是一道被定格了的风景,如此亮丽,如此晃眼!
我不禁揉了揉我的眼睛,更加疑惑了。
“这么好看的女子,为什么也盯着我看呢?难道我余文达因为失恋的愤懑,而对老天所发的誓愿,当场就兑现了吗?天降如此一个大美人在我的眼前?”
我控制不住自己那直勾勾的眼神,就像控制不住我野马般的思想一样,任意的找借口,胡乱的猜测着。
但是,很快,冷不丁的一阵冷风,让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我又清醒了。
“不不不,余文达,你清醒一点,再清醒一点,也许……大概……肯定……确定……一定是她认错人了吧?”
我终于安耐住了内心的翻腾,准备离开了,因为自古“红颜是祸水”,像这么好看的容颜,鲜红的嘴唇,说出来的话,也一定是一盆盆泼向我的冷水。也许,她是某个别墅里走出来遛弯的富家千金,百无聊奈的她一定是看着我的穷酸样,停下来,嘲笑一番,给自己波澜不惊的人生添点小乐趣而已,不信你看,她盯着我看的眼睛,也笑了。
“哎,余文达啊余文达,你这个胆小懦弱的倒霉鬼,过的是喝凉水都塞牙的日子,怎么可能和京城的大人物沾上边呢?这么滑稽的臆想一定会被认为是痴心妄想的,还是趁早不要挡着美人车前的阳光吧。”
我在心底里彻底的从怀疑到否定,自我审判了一遍之后,打算走了。
但我不能走,我的双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样,动不了了。
“难道美人的眼神有定力?将我穿透了?”
古代“目视君王,有挖眼之罪”我想我是犯了罪了,犯了偷窥美人的罪!我惊慌的等待着被判刑。
“余文达,真的是你啊?”
“哦,是我”我已经不敢抬头看她了,而是低着头,听到余文达三个字,条件反射般的回答。
“咯咯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之后,她接着说道“看你,还跟个土包子一样,一点都没变,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嗯??.......她是谁?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又怎么会认识我呢?”
生命中,这笑声似曾相识,像极了记忆中的方洁云,但是,我无法确定。生活的坎坷,让我学会了谨慎行事,尤其是,像这样突如其来的场合,我一定要分辨清楚,免得无端生事惹麻烦,我余文达的人生已经不能再沉重了。
“你…..认识我吗?”我几乎是哆哆嗦嗦的问出了这句话。
“我是方洁云,方洁云啊,你不认识我了?”
是啊,肯定了!非常的肯定!
这语气,这腔调,终究还是熟悉的,虽然隔着过往的年华,但依然熟悉,脑海中方洁云的美丽,终于和眼前的这份美丽重合上了。
她,就是方洁云。
“可是……”
听到方洁云的名字,我的脑海瞬间再次涌上千万个疑问,方洁云不是在兰州么?怎么会突然的出现在北京城?算算时光里的年纪,现在的方洁云,不是正应该在念书么?怎么会坐在这辆豪华的轿车里?而且是这样突然的就被我撞见了呢?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别可是了……瞧你那傻样,愣了这半天,竟然连我都没认出来”
“嗯,你要是不喊我的名字,我一定觉得是自己认错人了,方洁云,我都不敢认你了”
“还好,你被我撞见,上车吧,上来说”
“嗯……”
回答之后,我依然迟疑着,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钻进那辆彰显着地位与富贵的轿车里去呢?
看我站着不动,方洁云又说了一次。
“余文达,你不冷啊?傻站着干什么啊?快上来”
“哦,好”
是的,我可以在寒风里虐待自己,但是不能让方洁云也被冷风吹,我还是上车吧,于是,我一猫腰,小跑着绕过车头,朝车子另一边的车门跑去。
生活真的很讽刺,在我以为永远也见不到方洁云的时候,她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炫耀着她的生活,她的一切。
我坐上了方洁云的小轿车,车内的温暖与芳香,让我一下子如坠云雾里,我的眼睛只能直视,因为冻得僵硬的身体在等待被融化之前,只有眼睛最能体现生机。此时,我才看到,里边,是一个戴墨镜的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在开车。
“小成,直接回家,我累了”
“好的,方小姐”
那个被叫做小成的人,我暂时摸不清他的身份,但是看样子,方洁云的生活是光鲜的,要不是后来的证实,我差点以为她是真的当上了明星呢。
在车上,我才看清方洁云的着装,是迄今为止我的生命中所见过的无与伦比的奢华。
她穿着一件雪白的长毛大衣,那因为车子的颠簸而跳动的绒毛,像极了一片被风吹过的芦苇丛,整齐又顺滑;脚上,那过膝的长筒靴拉链上摇摆的吊坠,镶嵌着一排排小钻石,像是夜晚星空里聚集起来的无数星星,璀璨而闪耀;腿上,覆盖着一层绵软的隔尘白纱,像是西子湖畔被西施亲手浣过的白练,幽香而纯洁;白纱下面,是桃红色的紧身裙,穿在方洁云身上,更像是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而不是染尘的衣服了。
我是不认识她手上那写着外国字母的小巧玲珑的手包的,只是,当她用她那葱根般滑腻,但是被四五颗绿宝石禁锢住的手指,在我眼前晃动的时候,我才从对她的重新认识的过程中醒过来。
“喂,余文达,你看什么呢?像个呆头鹅”
“哦,哦,没什么,呵呵……”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啊?在北京城,我可是一直在找你,到处打听你的消息,死活都不见人,但是没想到今天在这儿被我遇见了,余文达,你和我的缘分,还真不浅啊”
“哦,我,我…….”
我不能告诉方洁云我失恋的悲剧,这样,她一定会笑的更大声的,我也不能说我是因为没钱而失恋,因为没钱为父母撑起一片天空而在北京城的天空下放逐着灵魂的,那样,方洁云不光会笑的花枝乱颤,还会一如既往的笑过之后,鄙夷我无地自容的自尊心。
但我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搪塞理由,于是,转移话题,看了一眼前排驾驶座上的那个小成,小声的偷偷问方洁云。
“方洁云,他是谁啊?你的助理?”
“不是,司机”
“哦”
方洁云都有专门开车的司机了,看样子,是实现了她的梦想吧。
车子一路前行,是我不认识的道路。方洁云没有继续追问我的北漂生活,而是靠在后座椅上轻轻闭上了眼睛,像是在睡觉。
这样的方洁云,有些陌生,但是依然是方洁云,大概是岁月改变了她吧,我这么揣测。
我也不好意思再当着她的面探听她的生活,只能随着车子前行。我开始注意车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变换成了一些低矮的绿树环绕的复式小楼群了。
这里的环境,看起来宁静而安详,车子七拐八拐,终于在一处小喷泉旁边停了下来,而旁边的方洁云也自己醒了,问了一句。
“到了吗?”
“到了,方小姐”司机小成毕恭毕敬的回答。
“哦,好,下午,我要和我的朋友叙旧,小成你就不用待班了,你也出去玩会儿吧,晚上来送我朋友回去就好了”
“好的,方小姐”
说完,我和方洁云下了车。
小成直接将车子开进了地下车库,我环顾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个地方,太美了,像是冬天不曾来过一样。绿树环绕,不分四季的长青植物,守护着周围的楼群;鸟语花香,挂在树底枝头的“黄金笼”里的各种名贵小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还有喷泉,小鱼,竹林,假山……是我不曾见过的另一番景象。
“别看了,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走吧,跟我进去”
方洁云像是厌恶兰州城那样,厌恶这个“破地方”,然后转身,走在我前面,朝一栋青灰色别墅走去,我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