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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人节那天，林焕喜极而泣，抱着程左久久说不出话来。

　　昏迷一年多的连轩终于清醒过来。

　　当林焕看着连轩缓缓的睁开眼睛时，林焕很幸福的哭了出来，也不管连轩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隐患，扑上前去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林焕温热的泪滴落在连轩的肩头，打湿了她的衣裳，微微有些冰凉。

　　“放开我。”连轩的声音很清冷，带着零下的温度，咯得林焕的心隐隐作痛。

　　松开连轩，林焕来不及抹去脸上的泪，便冲出了病房。“伯母，轩轩醒了。”林焕给程左打电话，十几分钟后，程左赶到了病房，林焕扑进了程左的怀里，像个孩子一般的放声大哭。

　　程左一脸急切的看着病房之中，看着连轩睁着眼，面无表情。

　　一年以来压抑得太久，太辛苦，在连轩清醒的这一刻，林焕积压以久的情绪终于宣告决堤。从没有哪一刻，他像现在这样大声的嚎啕哭泣过。也许这一年林焕的所做所为真的感动了程左，让这位原本将他恨之入骨的母亲忍不住抬起手，轻拍着他的背，说着和缓的话。“孩子，别哭了。”

　　等林焕情绪平静后，程左才进了病房，走到床边看着脸色仍苍白无血的连轩。一年都躺在床上，没有晒到太阳的脸显得没有一丝的朝气，带着一股病态。

　　“妈。”连轩晦涩的开口，声音有几分哽咽。

　　程左的眼泪无声的掉落下来，却仍笑着点头。“诶。妈在这儿。”

　　连轩伸手撑起身子，程左手忙脚乱的走上前将连轩扶了起来。“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摇摇头，连轩缓缓抬手，触碰着程左两鬓的白发，眼里有沉痛之色。“妈，对不起，对不起。”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程左用手捋了捋耳边的发，有些窘迫的低下了头。

　　连轩似乎是这个时候才看到仍站在程左身后红着一双兔子眼睛的林焕，微有些不悦的拧起了眉。“你怎么还在这里？这里不欢迎你，我以后也不想再看到你。”

　　林焕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连轩出声止住了。“出去。”

　　林焕的眼角扯了扯，张了张嘴，却看到连轩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了。“我说，出去。”

　　程左想出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是精心照料女儿一年多的林焕，一边是自己的女儿。虽说林焕撞了连轩是他的不对，可一年多来林焕所做的一切程左都看在眼里。

　　“女儿，你听妈说。”程左于心不忍，终是开了口。

　　连轩的情绪平静了下来，程左扭过头看着林焕。“你去请医生过来吧。”

　　林焕点头，依依不舍的出了病房。

　　程左拉过椅子坐在床边，看着半倚在床头的连轩。“女儿，林焕也不容易。你知道，这一年多来都是他在悉心的照顾你。”

　　连轩疑惑的看着程左，有些不解的皱眉。“妈，你怎么替他说话？”

　　“妈只是在讲公道。他是撞了你，可这一年来他没日没夜的照料你，昂贵的医药费根本就不是我们这种普通家庭可以担负得起的。妈妈只能去不远的一家写字楼找了份清洁的工作，一边挣点钱填补医药费的缺口，二来写字楼离得近，我也可以时不时的来看看你。你知道，这一年多来都是他在喂你吃，替你擦身子，所有的事都是他亲力亲为的。”

　　“那又如何？妈，我不想再提我和他之间的事了。人家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夫，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你的心不疼吗？”程左突然严肃的问。“你们现在这样，你真的不心痛吗？”

　　连轩轻轻的合上眼，久久不言语。

　　医生走进来，打破了暂时僵局。

　　一番诊断后，医生面露惊异之色。“真是奇迹，她现在已经完全的好了。”

　　在场的人似乎都没有听明白医生的话，医生也好像看懂了三人脸上的表情，再次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刚给他初步的检查了一下。除了血糖稍有些偏低之外，没有任何的其他隐患。至于她脑袋中的淤血，等下去照个CT看一下就是了。”

　　程左突然激动起来，走过去扯过了医生的手。“医生，我女儿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医生摇摇头，“现在还不行，得为她的脑部做个CT，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隐患。如果脑部的淤血不会压迫到神精，那她就可以立即出院了。”

　　接下来的时间让人既兴奋又紧张，在得知连轩彻底的康复后，程左便带着连轩出了医院。

　　“妈，我想去探望一个人。”出了医院，连轩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程左自是知道连轩指的是谁，面露为难之色。

　　“一年多了，还不死心吗？”程左问。

　　“妈，他是因为我出事的，不管如何，去年没做成的事情今年我一定要做到。”连轩坚定的说着。

　　程左拗不过，只好应允。

　　“那你先随我回家一趟吧，收拾收拾再去。这刚出院就去监狱，不吉利。”程左说得情真意切，连轩看着自己一身的蓝条病服有些碍眼。

　　“妈，你在这边租房了？”连轩问。

　　程左点头，“为了照顾你，经常要煲点汤什么的，只能租个房子，总不能天天都在医院里住着吧，人没病也给住出病来了。现在你出院了，正好有个家不是？”

　　连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表达对程左的感激，只能默默的在心里说了一句。“妈妈，我爱你！”

　　林焕走了，在连轩出院时就一个人默默的走开了。

　　看到连轩醒了，他比谁都高兴，心里压着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只要连轩没事，他就放心了。

　　两人回到租房，一间低矮昏暗的平房。屋子里微有些发霉的味道，墙壁都已经发黑了，被程左贴了报纸隔了起来。

　　“去洗个热水澡，妈给你做碗猪脚面线，去去晦气。”

　　程左走进厨房，不足四平米的厨房显得狭窄不已，却有一台崭新的冰箱立在那里。程左从冰箱里取出煲的猪脚汤水，一阵忙碌后做了一碗香喷喷的面线。

　　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裳，连轩刚回到房间时程左就捧着满满的一碗面走了过来。

　　“妈，这也太多了。”连轩看着那口巨碗，有些汗颜。

　　“你看你这一年也没吃什么好的，都瘦成什么样了。来，快趁热吃了。”

　　连轩从租房出来时，已经到下午了。

　　程左塞了几百元钱给连轩，便佝偻着身子返回了租房。

　　连轩一路赶到警局，却在和狱警打探后得知吴语尘并不在牢房里。

　　“怎么可能会不在呢？你们能不能帮我再查查，我不可能会搞错的。”连轩有几分激动，有警员去查了一下档案，回来告诉连轩。“他的确已经不在牢里了，大年初三就已经放出去了。这一年他在牢里的表现良好，提以给他减刑了，你是他朋友？”

　　连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警局出来的，只觉得愚人节这天的太阳有些刺眼。

　　“他已经出来了？”连轩喃喃自语。

　　警员是不会骗她的，既然说吴语尘出来了，那便是出来了。可他出来了为何不来找自己呢？还是他不知道自己出车祸住院了？

　　连轩突然从身上掏出手机，拨了吴语尘的号码。电话里，那冰冷的女声无情的说着，“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号。

　　连轩万万没有想到吴语尘的电话会是空号，这是不是也表明了，他不想让她找到他呢？

　　他以为她这一年都没有出现，是不想去救他了吗？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程左有些讶异连轩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连轩步履维艰的走进昏暗的屋子，直直的呆坐在那张单人的床上。

　　程左看出了连轩脸上的怪异表情，有些担忧的走过来，坐在连轩的身旁。“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连轩久久没有回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闷，想要大口的呼吸都有些困难。连轩突然脸色微变，站起身冲进了洗手间，顺手将门狠的关上。

　　程左眼里的担忧溢出，紧抿着唇。

　　连轩的心脏病又犯了。

　　十几分钟后，连轩从洗手间出来，脸色较之刚刚更加的白，像一张惨白的纸。

　　程左忙走上前去，将连轩搀扶着。“刚出院多休息，看你脸色这么难看的，快坐下。”

　　拉着连轩坐下，程左抬手在连轩的背上替她顺气。

　　“妈，他已经从牢里出来了。”连轩的声音低沉得有些沙哑，满脸失落的低下了头。

　　“我去警局，他大年初三就已经出来了，可是他没有来找我，没有打我电话。他走了，我找不到他。”连轩喃喃自语的说着。程左长叹一声，唯有安慰。“既然他都出来了，那你也就不需要担心了。为了他你也出了车祸，你们现在谁也不欠谁的了，你不需要再感觉愧疚。等身体再好点，我们就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