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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说完那些话,就拿着剑出去,说是去练剑,但直到第二日,周媛也没有再见到她。
因为答应了太后,周媛一大早就派人去探听郗超的行踪,准备去找他。她刚坐上牛车,便看见张永走过来,忙探头问道:“找到了吗?”
“没有,”张永面带歉意,道:“女郎别担心,阿奴前阵子到处跑惯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周媛叹了口气,失望之色显而易见,她总觉得,阿奴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这么怕自己追问。可是到底是什么呢?为何阿奴不愿对自己说?她怎么也想不出来。
看她又陷入沉思,张永提醒道:“女郎,咱们该走了。”
据说郗超正准备出门,现在赶过去,还可以遇到他,再晚,可能就要扑空了。周媛点头道:“好。”
这几日建康总是阴雨缠绵,周媛才出了乌衣巷,又下起雨来了。而且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止的迹象。随着雨势,风也大了起来。
张永驱马来到车窗前,提高声音道:“女郎,咱们还去吗?”
“去!”周媛没有丝毫犹豫,她不想耽搁下去,早点见到郗超,自己才能抽出时间去找谢玄。昨夜她一直想着之前和谢玄的争吵,到了下半夜才入睡。
或许谢玄是对的,没有那个男子能大度到看着自己的夫人去见曾有过婚约的人还丝毫不嫉妒。就像谢玄和司马照华,虽然明知道谢玄并不喜欢她,但若是谢玄特意去见她,自己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因为这阵子天气反常,所以是侍卫们都带着斗笠,刚一下雨,他们便戴上了。
雨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急,还没赶到去郗府的那条路,周媛的牛车忽然失了控,那头拉车的牛就像疯了一样,在路上四处乱窜。驭者没能牵住缰绳,被那头牛从车上甩了下去。
张永跳到牛背上,试图控制住那头疯牛,却只是减缓了它奔跑的力道,没能让它停下来,他头上的斗笠却被甩了下去。
周媛在车中对着外面大声喊道:“张永,别管它了,先把我和兰儿弄出去再说。”
因为风雨太大,周媛喊了好几次张永才听见,他点点头,抹了把面上的雨水,应道:“好。”
他跳入牛车,要先救周媛,周媛摇头道:“先把兰儿救出去。”
张永和兰儿同时反对道:“不行。”
兰儿紧张的脸色煞白,却对周媛笑着说道:“哪有先救侍女的道理。”
“我说先救你就先救你,”周媛扒着车窗,转过头,没好气的训斥道:“张永,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张永咬了咬牙,抱起兰儿道:“女郎再坚持一下,属下马上就回来。”
“去吧。”周媛面带微笑,拉车的牛号称日行八百,它疯跑起来,车厢颠簸的厉害,似乎里面的人随时都会被甩出去。她也有些怕,但是相对于一直深居后宅的兰儿来说,她的脸色还要好一些。
张永和兰儿一出去,车厢顿时轻了不少,那头牛更是跑得肆无忌惮,饶是这么大的雨,周媛还是等听见外面路上不断的有人尖叫。接着,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见张永撕心裂肺的高喊了一声:“女郎!”
然后,牛车忽然停了下来,风雨中,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张永一身雨水,掀开车帷,斜着身子探进来,紧张的看着周媛,道:“女郎,你怎么样?”
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面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
“没事,”周媛笑道。
张永看上去像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身子一滑,差点坐到地上。幸亏他及时扒住了车门,才稳住自己。
除去雨水的味道,周媛还嗅到一阵血腥味,她恍然大悟,道:“你杀了它?”
“不是我,”张永有些沮丧的让开身子,道:“是郎君。”
张永一让开,周媛才发现,前面有一堵墙,就在离自己一尺之外的地方。被雨水打湿的墙面上,有鲜血正在洇开。
怪不得张永是那副模样,周媛自己也有些后怕,若不是谢玄及时出手,只怕现在那墙面上流下来的,就是自己的血了。
“还能走吗?”谢玄冷峻的面容出现在车门外。
周媛老老实实的摇头道:“不能。”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腿有些发软。
谢玄冷着脸展开披风,把她裹在披风里,然后将她抱出来。
周媛心知他是在生自己的气,“她拉了拉谢玄的袖子,嗔道:“好歹我才经历过生死,你就不能多跟我说几句话吗?”
谢玄低头看了周媛一眼,咬着牙说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怕死。”
周媛双手绕到谢玄背后,抱住他的腰,紧紧的贴在他胸口,道:“怎么不怕,我吓到要死。”
谢玄又看了她一眼,终于是无法再狠下心来。他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周媛仗着自己在谢玄怀里,没人能看到,笑嘻嘻的仰着头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道:“阿碣,别生气了。”
这下谢玄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摇头道:“我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
周媛贪恋着他怀中的温度和他的味道,只要有他在,她就觉得安心,她吸了口气,道:“阿碣,我们以后都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谢玄正要说话,却被一阵掌声打断了。
“好一对恩爱夫妻啊。”一个熟悉的男声从前面传来。
周媛转头一看,顿时僵住了,前面那坐在牛车中的男子,赫然是她今日的目标,郗超。
郗超一身紫衣,好整以暇的坐在牛车上。他面带笑容,轻轻咬字,徐徐唤道:“阿媛。”
周媛仰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谢玄,有些狼狈的低声应道:“嘉,嘉宾。”
在这种情形下见面,周媛实在不知,自己今日,要如何完成任务。
郗超也看了眼谢玄,面上忽然染上了几分哀怨之色,他淡淡的说道:“阿媛,你终于还是嫁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