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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行数十人,四日后便到了京城。
黄昏时分,城门已经关了,侍卫在城楼下喊了几声,上面守城的探出头看了看:“是谢大公子和慕容侯爷!”便开了门。
一进城,阿楚忍不住便要掀了帘子往外看:“哇!这么多房子,比大理还要好!”
池桃失笑:“大理再好,最多也只是个府城,这儿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中原的脸面,能不好么?”
今日谢遥、慕容凌和听雨都骑了马在前头,谢遥和慕容凌商量了一会儿,又对听雨嘱咐了几句,听雨便调转马头,来到池桃所乘马车旁:“公子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个住处,只是今日天晚了,你看你们是这就过去,还是随慕容侯爷回府暂住一晚?”他声音压低:“不是我家公子不邀请你去住,我家人口多,实在不便。”
池桃了然,之前从客栈搬家时曾听池杏说起过,搬家不能在晚上,否则请不来灶王爷,这个家运势便差了。不过她却是不信这些……她瞄了一眼阿楚,听说可以去慕容府借住,小妮子已经喜形于色,就差脱口替她答应了。
那就更不能去了!
池桃道:“多谢两位公子好意。不过我们风尘仆仆,还是不去慕容公子府上打扰了——毕竟带着家眷多有不便。”大家都知道是托辞,慕容凌怎么说也贵为侯爷,家里定是大大的府邸仆从如云,池桃不过半仆身份,有何不便?只是不愿给自己、也给慕容凌添麻烦罢了。
阿楚的笑脸一下垮了。
池桃不理她。
听雨去回复了谢遥,谢遥点点头,冲慕容凌笑了笑,便嘱咐一名护卫带着池家这马车径自拐了弯,到了他事先安排的住处。
虽说天色已黑,可到底是京城繁华,趁着各家门口挂着的灯笼也能看清,这条巷子青石板铺的路面齐齐整整,又甚为宽阔,足可容纳马车行走。
到了最里端,车夫勒住马:“到了。”
池桃跳下车,抬头看了看门首,光滑的匾额上并未题字,送他们来的侍卫低声道:“是我们公子秘密置下的宅子,一直空着。”
池桃点点头,带了池杏和阿楚随着侍卫进门,转过影壁,便是一个干净院落。待侍卫寻了灯笼把火点起来带着池桃转了一圈,方才看清,这是个前后两进的院落,前头三间高大正房,后面又隔着一个小小的院落,是一排房间并左右两处厢房,东厢房内设了灶台等物,作灶房之用。再往后走,本来应是后罩房的位置并没有起房子,而是一片空地,也并没有用青石板铺起来。池桃惊喜地发现,竟然还有一眼小小的水井。
她家中其实都是女儿,如果日日出门去打水,或是让人送水上门,自是多有不便,若自己家中有井,那就要方便得多了。
她向侍卫行礼:“多谢大哥。”回屋在行李中翻出一个小罐子:“是我在府城时做的,吃菜时点上一点儿,味道便香许多!”
侍卫知道这个瘦小的少年是主子专门带回来做菜的,连公子多年不吃饭的毛病都能治好,想必有一套。高高兴兴地接了,又嘱咐了一句注意门户等语,带着车夫回去复命。
池杏和阿楚等在正房,见人走了,池杏脸上才露出忍耐了许久的兴奋:“这样好的房子,给我们住?”
池桃笑道:“我可是被高薪聘请回来的特级厨师,给个住处算什么?”她想了想,“这样,这间宅子不小,咱们住在后头,前面正房收拾了出来,专门作谢公子用膳的地方。”正房三间大屋宽敞豁亮,中间的就做餐厅,东边的设个书房,谢公子来时可略作等待,不来时池桃也可以用,西边的摆张塌,作为饭后小憩之所。
池杏自是一百个听妹妹的。阿楚还是气鼓鼓地不说话,池桃懒得理她,因着天色已晚,略略收拾了便歇息了。
次日,池桃还睡着,就感到池杏悉悉索索地起了床,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池桃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天色——还黑漆漆的一点光亮也没有,便知定是池杏刚搬到这等“豪宅”,一刻也等不得,恨不得不吃不睡地把家里收拾妥当。
池桃又睡了一刻方才起身,趁着蒙蒙亮的天色,果然看见池杏像个小蜜蜂,一会在东屋,一会在西厢的忙活。池杏瞧见池桃出来了,笑道:“我把灶房擦洗了,这什么器物都是齐全的,连柴米都有,只要买些菜就可以开火做饭。谢公子对我们这么好,你可不能偷懒,弄那什么省事的‘拨霞供’,要好好地做些可口的。”
池桃扑哧一笑,故意逗她:“是呀是呀,谢公子又英俊又多金,还对咱们恩重如山,是不是瞧中他啦?”
池杏红了脸,丢下手里的抹布就来撕池桃的嘴:“你这妮子,说话越来越不把滑。这混账话是姑娘家说得的?再说谢公子天人一样的人,我算啥?连人家最下等的丫鬟也比我强好些!”神色黯淡下来。
池桃见姐姐又想起了青山村的事情,心里一紧,忙拉着她嬉笑打闹了一会儿,方才混过去,便听有人叫门。
来得是慕容凌身边的小厮墨香,池桃见过几次,只是奴才随主子,这墨香也是一副冰块脸不苟言笑,与池桃不甚熟悉。
墨香身后跟着一辆马车,见池桃开了门,他抬抬下巴,身后的人便从马车上卸了东西,一样一样地搬进去。
池桃“哎,哎”了两声:“这是怎么说?”
墨香一如既往地板着扑克脸:“是我家公子说你这里恐怕各色东西都不齐全,让送来的。今日他和谢公子来此用午膳,让你早些预备着。”
池桃无可奈何,只得进屋清点了一番,见送了许多米粮并各色豆子、花生,还有些碧绿的新鲜菜蔬、牛肉羊肉并一尾新鲜鳜鱼,她拍拍头,问池杏:“上回让阿楚拣的那些桃花,带来了么?”
池杏想了想:“带了!本来东西多,不想带那个的,阿楚说她头回干活儿,非得拿上!”
说着找出一个蓝花瓷罐子:“都在里头!”
池桃打开罐子,见俱已晒干,还有淡淡的桃花清香,心中有了计较。
二人做了早食吃了,又给阿楚留了一份,池桃便泡在了灶房准备午膳,池杏见三人不多的几样东西已经都安置得整整齐齐,便又在后院里转来转去,嘴里念念有词:“这里种胡瓜,那两垄菘菜,豆角……”
池桃不去管她,先把桃花瓣倒出来磨了粉。见院子里种了一棵春椿、一棵石榴和一棵松树,心内一动,从柴房搬了梯子出来,爬上去采了些松黄和春椿芽。其实此时已经开春许久,嫩芽不多,所幸还有一些可用。
忽听门外有小贩拉着长音喊:“卖牛乳,牛乳嘞!”
池桃一喜,京城果然样样齐备,竟然还有卖牛乳的。本来她打算用香油和面做松黄饼的,可香油味重,和了蜂蜜在一起并不出色,不若酥油。既有的卖牛乳,池桃忙跑过去开了门:“这边!”
青衣小贩推着辆小板车,上头一个大瓮,见有人喊,笑嘻嘻地跑过来:“您要多少?”
池桃揭了盖子,拿旁边的大勺舀起来看了看,乳汁洁白干净,有股天然奶香扑面而来,暗暗点头:“怎么卖的?”
“三十文一斤。”
池桃有些惊讶:“这么贵?”米面也不过十几文钱一斤。
“大哥是才搬来的吧?”小贩摘下帽子扇了扇风,“京城里卖牛乳的可不多,算上我也就七八户。可有的养孩子金贵的,那可是日日都要喝上一盏,或是家里妇人也尽有买来喝的,每日都卖光呢。”
池桃想想也是,这东西天然产量并不高,便回屋拿了个盆舀了五斤:“明日再要五斤。”
小贩正答应着,隔着一个门的人家开了大门,出来个扎头巾的大嫂:“来啦?照老样子称一斤。”抬头瞧见池桃,又看了看池桃背后半掩的大门,有些惊讶:“这宅子卖出去了?”便探究地打量着池桃。
初来乍到,池桃不欲过多交谈露了底细,便对着妇人笑了笑,转身进了自家。
既有牛乳,以前做不了的许多东西便都可以一试了。
牛乳入锅烧开,倒入铜盆冷却后,揭下奶皮,再煮再冷,反复多次后牛乳已经极稀薄,奶皮却积了厚厚一沓。再将奶皮入锅煎制,便得到酥油,也就是后世的黄油。剩在锅中的乳渣也小心收起。
再和了面,拌入酥油、蜂蜜和松黄,揉到上劲,盖上湿布放在一旁。将干花瓣倒出来,用干净的臼子细细碾成末,又把鳜鱼宰了,里里外外地处理好,抹一层薄盐、倒两勺酒腌渍起来。
池杏见她忙碌,便走到灶房:“可有什么我能做的?”
“来得正好。”池桃胳膊还酸着,虽然她曾经系统地学习过厨艺,而且最终也有了些造诣,可在这没自来水、没煤气灶的环境下,一个人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姐姐帮我把那面团擀成最薄的那种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