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其他 穿书后被迫营业母仪天下

赐婚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穿书后被迫营业母仪天下 三三小说网【333books.com】”查找最新章节!

  

  “体寒脾虚, 湿气重,平常是不是手脚发冷, 总爱有小毛病?多喝点枸杞山药粥, 我给你调个驱寒的药方,你每天叫丫鬟煮来泡脚。”徐青青道。

  徐妙书愣了又愣,才忙道谢。

  次日她就得到了方子, 并着一盘酸萝卜炒粉送过来, 听说不止她,老夫人和兄嫂们都得了这道菜。

  徐达本就是贫寒出身, 蔡老夫人也是苦日子过来的, 府里最尊贵的二位都吃得, 便没人敢嫌弃。再去试着尝一口, 竟发现好吃得不得了, 开胃爽口。

  于是, 阖府上下上下都在夸赞。

  徐达在第二日进宫面圣,被皇帝留下来一起用午膳。

  如今陛下主张忆苦,每天的饭桌上必有一道豆腐。徐达就禁不住提及酸萝卜炒粉, 这也是素菜, 却味道极好, 粉儿咬起来还有几分肉皮的感觉。

  “这苦倒也可以当成小小的美味来品尝了。”徐达笑叹道。

  朱元璋这两日正没胃口, 听徐达这么一说也想尝尝, 命御厨立刻做来。

  徐达是跟着朱元璋一起在泥地里滚过打天下的老人了, 在小事上说话不需要太忌讳, 他尝完这道菜后就坦率直说没他女儿做得好吃。

  “那还不献上来。”朱元璋不服气了。

  不多时,快马加鞭运来的菜,热乎地端上桌。

  朱元璋一尝, 这味道果然不错。本已经用膳完毕, 特意多要了半碗饭吃。

  “看来是朕的御厨无能了。”

  “这酸萝卜是臣女在道观时和同门一起亲手腌制,特意从凤阳带回。一方土养一方萝卜,在道观也算沾了仙气儿,自然就不同了。”

  徐达美滋滋地说道,讲这些其实都是谦虚的借口,其实他还是想夸自己女儿手艺好,御厨当然比不了。

  朱元璋听说萝卜来自凤阳祖地,连连点头。那里自然是好地方,不然怎么会龙兴凤阳,出了他们朱家。

  不过徐达那点小心思,他明白得很。瞧他那张瘦得跟猴子似的脸,笑得满脸堆褶子的得意样子,觉得自己女儿很好是不是?本想等几日来着……

  “你这女儿倒不错,才刚进门,没被国公府的荣华富贵迷了眼,更不怕做这乡土菜肴被笑话,落落大方。”朱元璋悠悠叹毕,就打听年龄如何,样貌如何。

  “十六,像极了她娘,不像臣。”

  “不像你好啊,你颧骨高,不好看。”朱元璋笑着拍拍腿,“朕与你为布衣之交。古君臣相契者,率为婚姻。你看你有这么好的女儿,朕刚好也有不错的儿子。”

  话止于此,再明显不过。

  徐达惶恐,“陛下,这……臣刚认回女儿,臣……”

  “怎么,觉得朕的儿子配不上你女儿?”

  “臣不敢!”徐达忙跪地请罪,“臣荣幸之至,臣开心至极!”

  “朕听清和说,你女儿在凤阳做道姑可有些名声,借着作法的名义,让地方那些富户乡绅出米出药赈济百姓,干了不少好事儿呢。”

  徐达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皇帝突然就有结亲的意思,原来是早有耳闻。陛下尚简朴,极为喜欢马皇后那般节俭朴实又吃苦耐劳的女子。青青吃苦长大,不仅有一双巧手,加之她深明大义,晓得体恤百姓疾苦,做坤道时又侍奉过仙神,更是有福之人,如今成了他徐达的女儿,身份也有了,年纪还合适。

  思量过这些后,徐达深以为自己的大女儿确实出类拔萃,以至于这人刚领回家,陛下都开始出手抢了。如今陛下提这一嘴,算是预订下了,他以后就甭想动心思,琢磨着把女儿配跟别人。

  徐达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空落落的,刚认下的女儿,这关系还没热乎,就被别人认成儿媳妇儿拐跑了。

  不爽,太不爽了!

  其实徐达确曾有考虑过女婿人选,在同徐青青一起坐车回京的时候,他闲来无聊,就琢磨着以徐青青的性子会和什么样的儿郎相配。当时他在心里挑来选去,觉得陛下的义子西平侯沐英的长子最合适。沐景春这孩子文才武勇,自小就随从征战,颇有其父之风,他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觉得可靠。

  但如今——

  陛下,可真是……

  燕王,可真是……

  他怎么觉得这对父子俩是算计好了呢。

  不过想想,以燕王那冷情凶厉的性子,不大可能会主动对他女儿感兴趣。他应该只是把燕山护卫打听来的消息,随手呈给陛下而已。毕竟他徐达认女,那也算是一桩大消息了。

  得了,不想了,多想也没用,都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且等着看吧。

  徐达归家后,便将他三日后启程去边关戍守的消息告知谢氏。谢氏刚喝了徐青青熬煮的青菜粟米粥,才缓了些精气神儿,听了这话,便禁不住有些失落。丈夫才回来没几日,又要和她分隔两地了。

  徐达见谢氏刚有好转,怕她在因此伤心,忙提起大女儿,“她刚回来,诸多事务不懂,还得你多教教她。将来出嫁,做了别人家的主母,可不能给我们徐家丢人,更不能让孩子在夫家吃亏。”

  “老爷放心,我省得。青青这孩子聪明,定然一教就会。”谢氏笑道。

  “早点教吧。”徐达无奈地叹口气。

  谢氏察觉不对,问他是否有事。徐达便将今日在宫中与陛下的对话经过讲了。

  “那这是好事儿啊,咱们青青将来一定会是王妃了,可说是哪一位王爷没有?”

  徐达摇头,“听陛下的意思,人是预定下了,至于配给哪一位却没提。”

  “那老爷觉得会是谁?”谢氏再问。

  徐达谨慎思虑后,说道:“燕王吴王只差一岁,如今都到了婚配年纪,且皆为皇后嫡出,必他二人选一了。”

  “我看像是吴王。”谢氏道,“若为燕王,便直接点名了就是,因顾及长幼有序,燕王未定,如何能定其弟?故才要等一段时间。可巧吴王也喜专研医术,与青青有同好,正合适。”

  徐达听这妻子此番分析倒是松了口气,不是燕王最好,他可不想要个多智近妖、叫人永远琢磨不透的活阎王做女婿。

  徐达在走之前,特意来和徐青青聊了两句,问他对家中诸人诸事都有什么看法,可有什么不懂或不如意的地方,大可以都说出来。

  “一切皆好。”

  徐青青知道徐达每次去边关都有硬仗要打,面对这位为国为民,即将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的中年老父亲,她如果为家里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絮叨,未免太没格局了。

  再说家里真没什么特别大的事儿让她操心,除了大哥徐辉祖傲慢无礼了点,大嫂矫情了点,府里有几个丫鬟婆子没眼力之外,再没别的事了。这些小问题都不是问题,她勾勾手指便能解决,用不着告诉任何人。

  徐达继续嘱咐道:“好孩子,你虽然进这个家没多久,但父亲能感觉到你是个能撑住事儿的人。以后多帮帮你母亲,也多跟你母亲学着点管家,以后都用得着。”

  徐青青应承得干脆利落,“爹爹为国为民,一马当先,女儿很为爹爹骄傲。此去必定不久后便会凯旋,女儿会在家好好陪着娘,等爹回来。”

  徐达欣慰点点头,转而叫来大儿子徐辉祖和徐妙书,同样做了交代嘱咐,另外还让他们多照顾些徐青青,毕竟她刚进家门有诸多不熟悉。

  二人应承之后,一个脸上沉闷着,另一个直接哭了,半点笑容都没有。

  以前徐达见这光景都会心酸一阵儿,晓得孩子们舍不得他,以至于他离开时的心情特别沉重。但今天他忽然觉得不对了,每次都是他考虑这些孩子们的感受,其实真正冒险打仗的人是他,孩子们似乎从没有想过多笑笑,多说些开心的话祝福他,好让他放宽心走。

  徐达不禁叹口气,这人啊,就怕比,不比不知道。

  二儿子徐膺绪、三儿子徐增寿以及二女儿徐妙华都尚且年幼,徐达去看看就罢了,说不得什么道理给他们。不过这三孩子听说他要走,也都哭闹了一阵,弄得徐达更头疼。

  临行前,徐达收到了徐青青送来的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细闻着有肉香,打开瞧竟是牛肉干。这东西到了边关确实不容易弄到,耕牛禁杀,京城这边国公府倒是有份例,也可买些从衙门过了手续的伤死或老死的牛肉。她在三天之内,能做出这样一包牛肉干,着实用心了。

  徐达心里暖融融的,大女儿对他的孺慕之情,他深切感受到了。想他在边关困苦的时候,嚼一口牛肉干,嘴里心里都能得到慰藉了,真是她的好女儿。

  如果说他当初进平安观认女的时候,还有所保留,存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带回徐青青。此时,徐达是真真地把徐青青当成自己的女儿了。她一定是他的女儿,非是不可,只有他徐达的女儿才会这么贴心。

  徐达激动地差点老泪纵横,为了维持自己稳重长辈的形象,可费了好大的功夫憋着。他拍拍徐青青肩膀,欣慰一笑,然后对众家眷点了点头,利落带人离去了。

  蔡老夫人哭了,徐妙书在她身边跟着一起哭。蔡老夫人体庞,徐妙书纤细袅袅,祖孙俩互相依偎在一起的画面,像极了老母鸡搂着脆弱毛绒绒的小鸡崽儿。

  徐青青左手牵着三岁的二妹徐妙华,右手牵着四岁的幼弟徐增寿,也跟个护崽子的老母鸡差不多。谢氏身子不好,无法亲自送徐达,徐青青就去告知其徐达离开的情况,让她宽心。

  “这个家如今只剩下我们娘四个最亲近了。我病着,照顾不到你,你弟弟妹妹都小,帮衬不了你,你若受了委屈,定要和春香说。”

  春香是谢氏身边的大丫鬟,一直协助谢氏管理内宅。

  徐青青点点头,明白谢氏的意思。这就是家宅里常有的复杂斗争戏码。谢氏是徐达的继室,徐达在她之前已有一位原配,生长子徐辉祖,向来跟她不亲。二子徐膺绪为小妾孙氏所生,亲娘还在,又怎么可能跟她这个嫡母交心。上面还有蔡老夫人硬要养着让她觉得扎心的徐妙书,谢氏这日子过得不闹心才怪。

  “娘,这都不是事儿,女儿能应付来。我以前管道观的时候麻烦事更多,就怕在家太无聊呢。”徐青青抚慰地拍拍谢氏的手,眼里透足了机灵劲儿,目的就为让谢氏放宽心。

  谢氏笑着叹口气,“你这孩子在外面养得倒是皮实,我竟不知该遗憾该感激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徐青青也把徐妙华和徐增寿两个小家伙的手拉过来,大家的手放在一起。

  谢氏噗嗤又笑了,眼里含着泪,又具体问了徐青青在道观的生活,也关心起她道观的小姐妹们。随即让春香安排一下,多送些东西去平安观,“顺便也告诉你的同门姐妹们,你在这里一切都好。”

  “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能看到她们。”徐青青知道自己这亲认下了,怕是就不好出门了,略有些低落。

  “自然有机会,有娘在呢,再说你以后嫁了人,指不定也要回凤阳呢。”谢氏无意间就把话透露了出去。

  徐青青敏锐地察觉到这话里有暗示,忙追问谢氏何意。

  谢氏命人带走年幼的一双儿女,便告知徐青青前几天陛下暗示给他父亲的话。

  徐青青呆呆地睁大眼:“也就是说,我注定要嫁给一位王爷?”

  “对。”

  谢氏满意地笑着,告诉她很可能是燕王吴王二人中之一。

  “燕……燕王?”

  徐青青脸色白了一分,她差点忘了,她现在是徐达的大女儿。不知道这书中的世界如何,但是按照历史上的情况她会婚配给燕王。

  徐青青心虚地斜眸,想起她之前犯下的放孔明灯的坏事来。

  从她目前所获已知的情况来总结,这位书中世界里的燕王多智而暴戾,且很喜欢神操作,总之很瘆人。

  当初女主不过是无心撞见他,根本不想得罪他,真心只想逃命,难得三观不正的女主对人这么‘友好’过,燕王分分钟死追着不放,愣是把人追得几度差点没命了。

  如果说燕王单纯只要女主死,好歹说明他性格直截了当,叫人能一眼看透。偏偏男主去求他的时候,他原谅了,答应不杀了。既然原谅了就真心原谅呗,不,一定要和男主绝交才行。那绝交了,也把人放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呗。不不,他又开始暗中使手段为难男主,要搞死男主,搞得男主最后不得不死遁了,才跟女主双宿双飞。

  这操作徐青青从读者角度来看,觉得有点爽,有点霸道总裁邪魅王爷。但如果轮到自己真实处在这种环境中,徐青青只想说:太骚操作了,太特么有病了。完全叫人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真有病。

  而且对于燕王爷的凶厉名声,徐青青获取的来源早已经不仅仅从书里。早在凤阳的时候,罗通判曾跟她闲聊,给她传达过一份燕王暴戾加强版的故事。

  燕王刚到凤阳的第一天,当着众地方官员的面,就在凤阳府大堂,突然揪出一个官吏,冷眼看着属下用飞镖把人扎得如刺猬一般,令其一边血流而尽一边毒发身亡,生生把人折磨了一早上,连求死都是奢望。在场所有的官员都被迫安静如鸡地看着,燕王则从容而坐,从头至尾一句话没话,脸色都没变一下,只玩扇子呢,玩高兴了还笑一下。

  这得多有病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这已经不是仅仅看书,凶残画面只是几个文字堆砌而来的事儿了,现在这些都是现实,所有人都有血有肉。现实就是她连杀鸡都不敢看,更不要说看血淋淋的人了。

  再说,她蒙面画像还在丘福手里,指不定燕王也看过。

  如果被燕王知道当初放孔明灯算计他、写着‘燕王万岁’反话诬陷他的人就是她,她会有活路么?即便看在徐达的面子上,她能活命,凭燕王记仇的性子,参照他对付男女主的手段,他会舍得让她高质量的好好活着么?据目前客观情况来看,燕王绝不可能那么慈悲。

  这仇家若只是一般人家,徐青青尚且脱身有术,但亲王府却不一样,仅护卫数量就几万,里里外外戒备森严,且全凭王爷一声命令行动。她一点蹦跶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且燕王府邸那可是元朝遗留下来的皇宫,面积更大,墙更高,爬墙跑的可能性等于零。

  哭了,不要燕王。

  有接触就有暴露的危险,若想孔明灯的事不被燕王发现,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早早远离他,坚决不嫁他。

  谢氏见徐青青吓坏了的样子,还以为她惶恐自己居然可以嫁给亲王,拍拍她的手告诉她,以他父亲如今的身份,徐家女儿配皇子正合适不过,不单单是她,将来她妹妹必定也一样。

  “娘,我才回来没几天,乡野出身,人粗鄙不懂规矩,连大字都识不了几个,怎么能配给王爷呢,硬配过去了只会给徐家丢人。再说我还想多留在家里陪爹娘一段时间。”徐青青晃着谢氏的胳膊,恳求她等徐达回来的时候劝一劝他。

  “君无戏言,陛下定下来的事情,咱们可改变不了。识字少不怕,女子无才便是德,只要陛下不挑你,王爷们是做儿子的,绝不敢随便挑你。”谢氏让徐青青放宽心。

  徐青青更不宽心了,她不能听天由命,她得保证自己处在绝对安全范围内。

  既然谢夫人说了,她注定要嫁给一位王爷,那专注医学研究的吴王也挺好,他参与编写的《保生余录》、《袖珍方》、《普济方》和《救荒本草》至今都重要的中医学参考价值。跟这样的人成婚,俩人即便聊不来,也可以当同事相处,没事儿一起搞中医研究,写个论文什么的,也算志趣相投了。

  徐青青思来想去,她不能坐以待毙,趁着事情还没定下来之前,主动出击,努力把燕王那边的可能性掐死,这样她就彻底安全了。

  徐青青开始暗中搜集有关于吴王的情况,越查他越发现,吴王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喜欢医学。过两日就是她大哥徐辉祖的二十弱冠之礼,吴王也会参加。

  这一日,徐青青召唤丫鬟摆了一些中药在院外晾晒,自己带着几名丫鬟在院子里煮药。药香味儿顺着微风就飘了出去。没多久,徐青青就听到那边有游园的声音,徐青青入了丁香的黄酒煮好之后,倒入碗中,命丫鬟端给徐辉祖。

  徐辉祖带着吴王和众勋贵子弟一起游园吃酒,正准备行酒令,就见一丫鬟端了一碗散发着香味和酒味的东西来。

  “这是何物?”

  众子弟味道香味儿也都好奇,凑了过来。

  “大小姐听说大公子今早感寒腹痛,特煮了此酒给大公子,说是喝了可有缓解,便不耽搁大公子与诸位贵客吃宴了。”碧螺依照徐青青的吩咐回道。

  众子弟一听都问候徐辉祖身体如何,徐辉祖倒有不好意思起来,点头应承是如此。众人纷纷起哄,直叹徐辉祖有个好妹妹。

  “大妹妹胡闹罢了,哪有肚子疼喝酒就不疼的道理。”徐辉祖打发碧螺快下去。

  碧螺尴尬了下,低头领命,欲这就退下。

  “既是感寒腹痛,喝它确有效用。”吴王朱橚突然出言,声音清朗。

  大家都看向吴王,晓得他懂医术,便问何解。

  “闻这香味,酒中必定加了丁香,观其色泽,黄中略显朱色,想来也加了些许山楂。此酒正适合治疗寒实内结、胀满腹痛者。”朱橚徐徐答道。

  众人纷纷恍然点头。

  徐辉祖听了这话,自然要把这碗酒喝干净了,随即打发那丫鬟代自己致谢。

  “你这大妹妹可是前段日子你父亲认回来的那位?”有好事者问。

  徐辉祖应承,心里却觉得纳闷,这个妹妹这段日子鲜少跟她来往,当然他也不愿搭理她。今天却奇怪,突然关心起他来了,也不知她有什么目的。

  “她懂医?”朱橚眼底闪着亮色,似无意地随口一问。

  “懂点,听说她以前在道观的时候,学了些。”徐辉祖回道。

  ……

  傍晚朱橚归来,听说宫人说四哥回来了,正在堂内等他,立刻高兴地迈大步去见他。

  “四哥不是在凤阳历练么,怎么忽然回来了?”朱橚笑问。

  “有事交代,过两日就回。”想到胡惟庸在朝恃宠骄纵、投机钻营,朱棣扯起一边嘴角,疏懒地饮一口茶,转而发现朱橚今日神色鲜活,问他,“有喜事?”

  “弟弟今儿个碰见一位妙人,嗯……也不能说碰见,人还没见着,只是听说。”朱橚想到魏国公新认回的千金竟懂医术,就有种觅得知音的感觉,要知道京中这些勋贵出身的千金小姐,多数都通琴棋书画,可鲜少会有通医术的,能发现这样一位可太不容易了。

  朱棣只轻笑了一声,没再多问,临走时嘱咐朱橚少熬夜钻研医药,当以身体重。

  朱橚乖乖应承,让朱棣下次回来的时候,好歹给他带一包凤阳藤茶或一张凤画回来,别再两手空空来找他。

  朱棣又笑一声,也不反驳。下次再来,他照样会两手空空,半根毛都不会带。朱橚身为皇子亲王,想要什么东西自然会有最好的供给他。让他带那些没用的哄小孩的东西,朱棣不会做。

  临出门时,朱棣状似无意地问门口的护卫,“你家王爷今日去哪儿了?”

  “今日正逢魏国公长子弱冠礼,王爷去喝了一杯小酒。”护卫如实答道。

  朱棣没再说话,转身去了。

  徐青青听说吴王在徐辉祖跟前问起过自己,晓得这事儿有戏了,心情放松了不少。

  谢氏这段日子身体恢复得很好,徐青青没事儿就陪她去后花园走走,透一透气。

  “娘的病可好些了?都怪女儿不孝,女儿让……”徐妙书突然从园子里现身,匆匆过来请安。

  “别说了!”

  谢氏从看见徐妙书后,脸色顿时冷下来,不客气地打断徐妙书的话。

  对于这个她一直当亲生女儿对待,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若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可若说有感情,心里那根刺扎生疼,看到她,谢氏就忍不住想起她的生母王氏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想到王氏害自己可怜女儿流落在外十六年,当初若非有好心人将她捡回,她甚至早死在荒野,尸骨不寒了。

  “这个家不会少你一份饭吃,以后老夫人自会照顾好你,但别出现在我面前。养了你这么多年,我不欠你什么了。”

  “娘——”徐妙书哭起来,跪在谢氏跟前不停地赔错,随即被丫鬟硬拉了下去。

  徐青青给谢氏顺气,劝她宽心些,“女儿当下好好的便可以了,为已经发生过的事再生气伤身,不值当。”

  谢氏的身体刚刚恢复,实在经不起复发折腾,少生气最为上。

  “你——”谢氏讶异地看徐青青,“不怪她?”

  “怪一个人可是要花费很多精力,她还不配。她这人很没眼力,明知道娘亲瞧见她闹心,却还是硬往跟前凑,又爱哭了点,但哭起来的样子挺好看,女儿有点喜欢。”后面的话,徐青青凑到谢氏耳边小声说,毕竟外人听了不太合适。

  谢氏被逗得噗嗤笑了一声,倒是不知道徐青青这是喜欢徐妙书还是讨厌了,不过女儿这种玩闹的态度反倒轻松,也看得明白透彻,可比她厉害多了。

  “你若不计较便与她来往也无妨,但娘亲这里还需要缓缓。”

  “我保证让她以后不出现在娘亲跟前。”徐青青道。

  谢氏更宽心了,抱着女儿的胳膊觉得心里特踏实,便是府中有诸多烦心事,如今也觉得前路光明了。

  不久后,徐青青将金匮肾气丸的方子推到徐妙书跟前。

  徐妙书见了后,诧异地望着她。

  “你经常流泪,与肾阴虚有很大的干系,这病常伴有腰膝酸软、畏寒肢冷症状。”

  徐妙书点点头,她确实符合这些症状,而且她的眼泪确实比别人更容易爱流。她本来以为这是天生的,原来竟是肾虚导致的。

  “知道我为何只给你开方子让你自己抓药,而非配好了药拿来给你吃么,我可以自己配药的。”徐青青道。

  “为何?”徐妙书不解问。

  “怕配好了的药丸放你这,回头吃出了问题,算在我头上。我这方子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字迹有特点,谁也造不了假。”

  这等后宅的阴私被摆在明面上坦率说出来,让徐妙书很惊讶,又很生气。

  “你怕我会陷害你?”

  “怕,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给你这方子,想必你也怀疑过,去向大夫确认过否对症,是否有害人的东西吧?”

  徐妙书低下头,不说话了。

  “这再正常不过,我们彼此位处的身份有利益冲突,存在着很大的结仇可能。所以短时间内,再没有建立完全互信的关系前,不管你或我表达出多大的善意,都无法消除对方的警惕心。所以同理,不管你现在多么迫切想在娘亲跟前缓和关系,赔罪赔错,都不可能化解掉她心里的那根刺,懂么?”

  徐妙书这才意识到徐青青说话的重点在后一句,她的举例很贴切,她明白了,讪讪地点点头。

  “你想道歉,想把憋在你自己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可你有没有想过,被迫接受你这一切情绪的人,是否愿意听你这些话?你这不是道歉,你是在通过哭泣道歉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情绪发泄。”

  徐青青继续道:“人想满足自己没有错,但错在你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去伤害她人。想个办法,自己发泄,别影响娘亲可好?”

  徐妙书含着眼泪继续点点头,“对不起,我错了,是我自私了,只顾着自己,都怪我。”

  “你要是想哭,想赔罪,来找我。反正流落在外的人是我,你找我可算是找对人了。在我跟前,你可劲儿哭,我一点不介意,还会好好哄你的。”徐青青挑着眉毛,愉悦地对徐妙书发出邀请,顺便伸手摸她光滑的脸蛋,给她擦眼泪。

  徐妙书呆呆地看着徐青青,委屈憋着的嘴角渐渐放松,眼睛里的眼泪也没有以前多了。

  “我给你准备了润喉糖,尝尝?”徐青青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放有几块棕褐色的糖。

  徐青青拿起一块塞进徐妙书的嘴里,那樱桃小口呆懵张开的样子既漂亮又可爱。

  润喉糖入口之后,丝丝凉意蹿到嗓子眼,她哭多了,嗓子确实有点哑,此刻竟真觉得舒服多了。

  “怎么样?”徐青青笑问。

  徐妙书直点头,小声称赞好。

  “那以后你哭了,我就喂你这糖吃,省得你嗓子哑了,哭声不好听。”徐青青眉眼弯弯一笑,善意满满。

  徐妙书听她这话微微有点别扭,隐约感觉她好像在讽刺自己?可仔细分析这话,好像也没毛病。是她自己爱哭的,人家还特意做了润喉糖保护她嗓子。

  要不,以后还是少哭一点吧。

  徐妙书回头就让丫鬟去给她抓药,给她做金匮肾气丸吃。可能肾好了,她就不会那么爱哭了。

  徐妙书想完此事,便从小木盒里取出一块润喉糖送进嘴里。

  ……

  一月有余,徐青青发现吴王已频繁来魏国公府六次。

  她问过守门的小厮,往年吴王上门,一整年也不超过三次,可见这一月频繁很多。

  徐青青打发丫鬟碧螺去徐辉祖那里探消息,徐辉祖与吴王闲聊时,吴王确实会偶尔向徐辉祖打听关于她的事。

  这下徐青青心里彻底有底了,只要吴王主动出击,有这个意向去求皇帝,皇帝没道理舍了他,将同一个女人转而赐给另一个儿子。那岂不是让他们兄弟之间生了嫌隙,再傻的皇帝都不会这么干。

  又半月后,徐达捷胜归来,阖府上下喜气洋洋。

  徐达见谢氏身体大好了,十分开心,将此功劳归功于徐青青。

  徐达又关心问起徐妙书的情况,依照他对徐妙书性子的了解,这丫头怕是不会消停,少不得闹腾几次。这所谓的闹腾就是指她哭晕过了过去,或跪在哪儿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地赔罪。没想到询问之下,这徐妙书倒是乖巧了,如今只安分守在蔡老夫人的身边,伺候陪伴着老夫人,府里别处地方已经不常走动了,甚至谢氏去蔡老夫人那里请安的时候,她都懂得回避。

  徐达随后得知这也是他乖乖大女儿的功劳,心里对徐青青的喜爱更增添了一个高度。

  徐达拾掇一下就要进宫面圣,徐青青在这时候来找他和谢氏,表情犹犹豫豫似有话要说。徐达很少看到这孩子还有扭捏的时候,叫她有何事但说无妨,父女之间何需忌讳。

  徐青青听此言便不装了,立刻道:“爹爹,我听娘说陛下打算将我许配给二王之一。”

  徐达愣了下,凝眸盯着徐青青:“怎么,你有想法?”

  “有啊,能不能不是燕王。”徐青青悻悻地低下头,打蔫地说道。

  “为何?”徐达是武将出身,倒是不计较跟未婚女儿讨论这个,大家敞亮着把话说明白再好不过。

  “女儿在凤阳就听说他的性情有点……”直接说王爷坏话不好,徐青青点到为止,她知道徐达能领悟明白,“女儿还听说吴王喜爱钻研医药,女儿也钻研医药。”

  “嗯,懂了。”徐达笑看一眼徐青青,觉得自己女儿的想法倒是跟他不谋而合,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爹爹自会努力帮你争取。”

  徐青青松了口气,双重保障了,这事儿应该可以转变。

  徐达觐见皇帝,领了赏赐之后,听皇帝要留他小叙一番,便知道陛下另有事情要说,而且很可能是孩子们的婚事。

  徐达落座之后,正琢磨着该如何跟皇帝表达自己女儿和吴王相配,就听朱元璋先开口了,问他大女儿从认回家后适应得如何。

  “托陛下洪福,一切安好。”徐达谢恩后,忙说道,“小女很爱钻研医药,在家调理了姊妹兄弟的身体,颇见成效——”

  “这点倒和老五很像,看来朕的朱家将来不会缺治病救人的大夫了。”朱元璋哈哈笑道。

  徐达一听自己引导对了,连忙笑着应和,称赞吴王对医药的钻研颇有建树,他的大女儿万万无法与之相比。

  “宫里头书多,待你女儿嫁了,朕便赏她天下医术,供她随意览阅,将来她自会有出息。”朱元璋再道,“婚事宜早不宜迟,既然你回来了,孩子们的事儿就早点办了。”

  徐达忙谢恩,心想这青青和吴王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他也算满足了女儿的要求,他可真是一位举世无双贴心的好慈父呢!

  “过两日便召老四回来,让他们早日成婚。”朱元璋继续道。

  徐达差点打个趔趄,整个人栽在地上。

  等等,为何是燕、燕王?咱们不说好是吴王么?

  “来人,拟旨。”

  徐达脑子嗡嗡地,以至于叩首谢恩之后,差点分不清东西南北。

  “朕仰承天德,封建诸王必择贤女,魏国公徐达之长女徐氏,坤仪毓秀,淑慎聪敏,着即册为燕王妃,拟于八月十七成婚……”

  徐达领旨归家,脑袋还有点迷迷糊糊,看见谢氏携徐青青出来迎他,他立刻背过身去。

  老父亲无颜再见乖女儿了啊!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