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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玲听闻,默默无言,半晌, 方才长叹一声:“他这一家子确实不怎么样,不过我还是想赌一赌与周童的未来,也许他不像他的父兄那样呢。”
小朵拉起她的手,叹口气:“小玲,我知道你和你姐姐一样,都是极有主意的人,所以你这婚姻大事,我便交由你自己来决定,你若是认定了周童这个人,我也不拦你,不过你记住一件事,不管你们成亲以后发生什么事,娘家永远是你的避风港,你只管回来,我和你姐夫都会支持你,保护你。”
小玲听闻她的话,扑倒她怀里,姊妹二人紧紧抱在一处。
且说这一日,他们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家。
家里人见他们回来,也都喜气洋洋,忙着宰鸡杀鸭,准备宴席给他们接风洗尘。
小朵和奶娘将两个孩子安顿好,出来,刘生家的便是耐不住,告诉出来,周庄被官府抓了,判了流放,半个月前已经押解走了。
“竟然有这种事?为了什么?”小朵吃惊问道。
刘生家的拍手叹道:“少夫人,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他以为他那点手段能迷住所有人,可是打错了主意!
你们走的时候,他不是正四处打人想与他到爹脱罪么!也不知道通过谁介绍,竟然把县太爷请到了家中去做客,又放出他一惯的手段,让他的小妾陪太爷睡觉,意欲拿住太爷的把柄!
哪里知道咱们这位太爷是位刚正不阿的清官,当时便火了,不光没跟他的小妾苟且,而是趁此机会,从那小妾口中掏出了不少事情。
太爷从周家赴宴回去,第二天便将周庄拘到了大堂,当堂审讯,那小妾当堂说出许多他钱权交易的事情来。牵连了不少地方乡绅什么的。太爷一一都查办了。真可谓大快人心。
不少百姓自发出钱给太爷送了块下清正廉明的匾额呢。送匾那天,街上人山人海,可是热闹呢,可惜少夫人和少爷在外面没瞧见这大热闹。”
有礼听闻,便是拍手大笑:“走南闯北这些年,总算是见了一位真正的清官!这一方百姓真是有福啊。”
小朵听说周庄有这样下场,自然也是开心,正要问单丽娘的下落。
只听院子里传来花明月的笑声儿:“总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可把我要想死了。”
小朵走出去,见她虽然穿的素净,头上也是月白的银器,想是还在给周夫人带孝,可瞧那面色,分明是满面春风。
跟她一起来的,便是单丽娘,虽然神色尚有些悲凉,却也是穿的齐齐整整,不似先前那般愁苦无助。
“你我倒是不想,我就是想南春了,怎么不见南春?”小朵笑道。
“跟她爹爹去鱼市看鱼去了,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迷上了看鱼,天天吵着嚷着去看鱼,我恨的牙根痒痒,说揍她一顿就好了,老爷非拦着我,说不过是看个鱼,这不,天天领着她去鱼市, 到现在还未回去,早饭都还未吃呢,早晚惯坏了她!”花明月笑嗔道。
小朵朝她闪闪眼:“她爹?老爷?她爹是谁?老爷又是谁?”
花明月见她打趣,伸手过来捶她,羞红了脸,低声道:“明知故问!拿我磨牙是不是!”
“你们那个了?”小朵笑嘻嘻问道。
花明月红着脸点了点头:“那天他喝醉了,把我当成了夫人,然后就一直在一起了,我也不求什么名份,冲他对南春那份喜爱,也是值的。”
小朵见她终究有了个好归宿,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几个人坐下来吃茶,小玲告辞一声回房整理行李。
小朵便对花明月说起小玲与周童的事来,正说着,小花便也进来了。
小朵便闭嘴不言。
小花坐下来,笑道:”继续说,怕我干什么,才刚我去妹妹那里,她跟我说了,既然她愿意,我可阻拦什么,一个人一个命,谁会想到,我这个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妹妹竟然也成了名人,作张乐谱便能卖百八十两银子的。真可谓造化弄人,将来过什么样子,谁也不能跑前面去瞧一瞧。”
“当着花儿的面,我也是这么说,就怕这周童跟他父兄那样不学好,误了玲儿的终身。”花明月叹道。
“我看未必,周童没有他父兄那样的遭遇,落魄之际又遇到了我妹妹这样的贵人,这世道于他,并没有让他失望,反倒是给了他许多向望和机遇,我看他未必会变坏,小玲她生来淡迫,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稳平顺,我看他们俩倒是能过到一处。”小花道。
花明月闻言点头笑道:“你说的也对,毕竟你跟那周童相处过,知道他的癖性,既然你也同意,那就行了。”
于是,几个人又说起婚嫁之事来。
一时院子里传来吵嚷之声。
众人出去瞧时,只见周童非要给有礼下跪,有礼死活不肯,两人因此吵闹起来。
小花上前将他们扯开,笑道:“姐夫,你只管受他这一拜,有什么受不起的,他们周家受咱们的恩可不是跪跪就报得完的。想他是个明事理的,知道父兄的事,并不关咱们的事。他要拜,你便让他拜,怕他不成么!”
有礼听她这么说,便不好意思,这话倒是合了周童的心意,当即跪倒要拜。
小朵忙上前扶他起来,笑道:“此前我还担心你知道你父兄的事,会怪罪我们不留情呢,既然这样,大家也不用拜来拜去了,留下来一起吃饭,两杯酒下肚,什么恩怨情仇的,都是过烟云烟,以后好好过日子便就罢了。”
周童闻言,方才作罢。
一时开了席,大家推杯换盏,痛痛快快喝了一顿酒方散。
第二日,有礼倒底是因为小玲与周童的事,思前想后,还是写了封谅解信送到了衙门。
县太爷见了信,又因周温在狱中表现良好,替几个坐牢的看好了瘟病,便也额外开恩,递了折子上去求情,不久有了回音,免了斩刑。
周童自是感激不尽。
周温听说这件事,羞愧难当,把周童叫到跟前,要他把庆生堂转交给有礼打理,也算是报答他对周家的恩情。
有礼哪里肯要。
因为周庄被发配,单丽娘便回了周家,顶起了门家。
周童便大嫂商量,让她接了庆生堂的生意,因她一介妇道人家不会经营,便硬是求着有礼将种家医馆与庆生堂合在了一起,给了单丽娘两成干股,让她坐着家中收钱便是。
两个月后,周童与小玲成亲,成亲之后,两人搬到了郊外一个僻静住处,青瓦小红砖房,门前两棵杨柳,院内几只鸡鸭,又有人不时上门求乐谱曲词,收益也颇丰,过的好不逍遥自在。
又过不多时,全哥儿巡边完成回了京,进了内阁做事,钟灵秀来信说催着要他们上京去团聚玩耍。
小朵因孩子尚小,不便远行,便打点行李让小花主仆二人先行进京去,也是为了小花的婚事着想。
小花早就有意进京去见识见识那花花世界,便也就走了。
时光荏髯,转眼又过去两年,朗之和雅悦都长大了,满地乱跑着调皮,说起话来惹人发笑。
小朵因一直再没怀孕,心生疑窦,怀疑自己因为前番难产不能再生育,心中遗憾,求着铁貔貅与她诊诊,想再生几个孩子,家里热闹。
铁貔貅却只敷衍她,不肯好好与她诊治。
小朵生气,这一日便把酒灌醉了他,这才从他嘴里套出实话来。
原来是有礼因为小朵难产的事,一直心有余悸,不肯再生,求着张九黄讨了个方子,偷偷吃了几副药下去,便再没有了生育能力。
小朵听闻,一时哭了。
正巧有礼带着两个孩子从外面玩耍回来,见她哭了泪人,忙丢下孩子过来问她究竟。
“你这个人, 怎么这么傻,想必是铁爷爷并没有治好你,还有后遗症是不是?”小朵哭着埋怨道。
有礼不解,喝的半醉的铁貔貅便把事情说出来。
有礼抱着她,笑道:“这有什么可哭的,如今我娇妻在侧,儿女双全,乃全天下最有福之人,你若是喜欢孩子,咱们去育婴堂再领养几个就是了。”
小朵望着院子里嬉戏的一对儿女,偎依在有礼怀里,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恍惚间,想起他们幼时的情形,恍惚间便又看到他们垂垂老矣,却还携手游玩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