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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公闻言,心下自是欢喜,却因谙知小主母为人,断是不肯白要别人东西,只得笑道:“先生一片冰心,小老儿自是感激不尽,先代小主母谢过,至于经营这事,还要回家请示小主母才能定夺。”
“这是应该。”贾明回道,声音越发诚恳:“如此这般事体本应亲自上门商量,只因县主新任,来往公文应酬颇多,在下一时脱不得身,待闲时,必亲自登门拜访,一来赔罪,二来商量此事。”
种公连称几声不敢。
小朵倒突然一拍手,开言:“贾先生,有紧要的事差点忘我,亏得突然想起,否则回去又要挨娘亲一顿好骂。”
贾明听闻,忙笑问何事。
小朵自袖里摸出一个钱袋子来,笑道:“贾先生,上次来卖兔子多收了马老板的钱,回去后被我娘教训了,我也知道错了,本来你去家里那趟欲让你捎回来的,可我娘说必要我当面赔罪方显诚意,故这次要我把钱带来,才想问问先生,马老板的铺子可还开张?这就过去找他。”
“你是说他?却不知走了没有,他的铺子可是遭了 劫了,被洗劫一空!前天一起喝酒,老马说要搬去京城谋生,他家在城南口子巷尽里头那一家,你这就过去瞧瞧,或许还没有走人。”贾明拍手叹道。
小朵谢过他,匆匆上车,爷俩便往口子巷赶去。
驴车到了口子巷,未进巷口,只闻里面传来嚎哭叫骂吵嚷之声。
“了不得,怕是有事,朵儿,咱们还是改日再来!”种公扭转驴车要原路返回。
小朵哪里听他的,一出溜下车,迈步朝里面跑去,嘴里叫道:“公公,我听怎么似马老板的哭声?过去瞧瞧。”
“你这熊孩子!还不快止步!有甚热闹好看!不见那巷子里累累叠叠的士兵!”种公低声喝道,停下驴车,伸手拽住她。
“公公,马老板对我们有恩,怎能不管!或许能帮上忙,我娘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过去瞧瞧又有何妨!”小朵挣脱他的手,依旧朝前奔去。
种公无法,只得紧紧跟随。
爷俩走至一半,便有手持长枪的士兵拦住他们去路,大声喝问:“官军办事,闲人退散!”
种公唬的腿脚酥软,不敢发声,紧紧拽着小朵欲要离开。
小朵却上前一步,施礼笑道:“官爷,民女曾借过马老板的银子,如今到期,家贫还不起,与爷爷一起前来求他宽恕几天。”
“却是个恶霸!”士兵朝地上啐一口,义愤填膺,伸手牵着小朵的手,道:“丫头,不要怕,跟我来,让我们将军与你主持公道!”
小朵谢过他,随他进了马府。
院子里一片狼藉,衣物箱柜散乱一地,丫头仆从被圈在一起跪伏在地,哭哭啼啼,却只是不见马老板。
种公见此惨状,扶着大门旁的柱子只不敢再往前走,抖抖索索只管喘着粗气。
小朵却只管跟士兵前行,仰头问他:”官爷,马老板是这犯了什么罪?”
“咱也不知是何罪,将军只说这人用心恶毒,是个恶霸,命令我们抄家诛九族,只要知道他是个恶霸就完了。”士兵笑道。
小朵正要回言,只见一位魁梧大汉押着马老板,吆吆喝喝自屋里出来。
马老板只管哭咧咧的求大王饶命,那魁梧大汉却是横眉冷对,大声叱骂。
“大强盗,是你!”小朵见了那魁梧大流,却是惊喜的叫一声。
这人正是武恒,听闻院中有人唤他大强盗,本来震怒的面色忽然就浮出笑意来,将马老板一把搡倒在地,从他身上跨过,大步来到小朵跟前,双手托住她的胳膊,将她举到半空,仰头望着她,哈哈大笑:“我的乖乖,上天怜我,在这儿遇见你,原先想着办完这事,正要去你家找你去。”
“大强盗找我何事?”小朵揪着他的胡须笑着问道。
武恒放她下来,伸手一指伏倒在地的马连山,怒气冲天:“都是这腌臜泼才!打着照顾官兵马匹的旗号,竟将我骑兵的二百多匹马全部下了毒,如今个个瘫倒在马厩里等死!老子恨不得立马将他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小朵也甚是讶异,失声道:“二百多匹马?如今这年月,想再召集这些马匹却不是易事!”
“要不我怎么着急!眼见大军就要降临,我却失了做战马匹,两军阵前若元马匹,怎么做战?却不是让兄弟们去送死!你说我怎能不恼!杀他全家都不足以解恨!”武恒咬牙骂道,捶胸顿足,气愤不已。
“大强盗,你先别着急,我娘是马医,最近我跟着她也略学点皮毛,要是你信得过我,这就领我去瞧瞧那些军马?”小朵伸手拍着他的胳膊,安抚道。
身边众士兵听她如此说,都忍不住斜眼睥睨着她,心里瞧不起她,就凭这个小丫头子?长的好看也不能治病啊!
唯有当初跟在武恒身边的几个亲信,亲眼见过小朵医治大白的手下信这话,心里自替将军开心,今儿是得遇高人,这二百匹马算是得了命回来了!
“好,我这就领你去瞧瞧!正要亲自上门拜访,央你和你娘来瞧看瞧看我这些爱将可还有救,上天怜我,倒把你送到我身边来。咱这就走,我驮着你去,亏得我的老白一直随我起行坐卧,才没中了这歹人的奸计。”武恒大声道,将她架到肩上扛着便出了门。
走至门口,小朵嚷嚷着下地,武恒只得将她放下。
小朵走到种公跟前,嘻嘻一笑:“公公,你还记得这个大强盗罢?并不是坏人,不需害怕,你在此等候,安慰马老板一家,我跟他去去就来。”
种公此刻就是有千言万语当着这众官军的面儿也不敢说出口,只是不断点头,却是紧攥着小朵的手不肯松开。
武恒心里记挂他那些马匹,上前扯开种公的手,不耐烦吼道:“好不晓事的小老儿!有甚话只等瞧完再说,不要在此耽误工夫。”
种公惧他威严,只得松了手,听从小朵的话,留在此处等她。
且说小朵随武恒来到城郊官军驻扎大营,直奔马厩而来。
放眼望去,果不其然,上百匹马俱各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朵儿,老白蒙你救回,这大恩我尚未回报,如果你再能治好我这些个兄弟,老子这颗人头就是你的!”武恒蹲在马厩里伸手抚摸着倒地的战马,痛心疾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