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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船逆水而上，水面上波光粼粼。
才刚开春，四周吹过来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
季末和顾兮之在船尾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待了会儿，稍微缓解了下船舱中那种窒闷的感觉。
“咳咳。”季末这会儿彻底不晕了。
顾兮之牵住她的手，视线往船下看去，河水翻白，被拖拽出长长的痕迹，“呛风了？咱们回去吧。”万一不小心掉下河就不好了。
“好。”季末捏了捏他的手道。
只是两人刚转过身，就看见前方堆杂物的地方有两个人影立在那儿，好像在说事。他们回船舱必须从那儿过去，这样撞上去太不礼貌了。
俩人只好又转回去等着。
说话声若有似无的飘入他们耳朵。
“真人，顾公子的病情反复无常，或许……您为何还要如此尽心尽力？”道童从小就跟在纯阳真人身边，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纯阳真人。
自家师尊外表仙风道骨，无名利之心，实际上心中计较甚多。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问出这番话。
昔日，师尊选择替顾二公子做事，确有实实在在的好处，尚书府嫡出的公子，无论是才情还是智谋都无出其右，也就是身子差了点，但也正因为这样，顾家才一直捧着懂方外之术的师尊。
如今……顾大公子死了，顾二公子成了板上钉钉的家业继承人……
可惜这么多年，师尊用了许多方法，也没能让顾二的病情彻底好转。冬日天寒，顾二的咳疾日渐加重，看着竟比往年任何一次都要凶猛似的，不然师尊也不能出京寻药。
“说的什么胡话？”纯阳真人甩了下佛尘，面色严厉。
道童左右看了看，干笑一声，“师尊，徒儿也就是在外头才这么说。”
回了京城，他家师尊就是那拥有菩萨心肠的度人无量天尊。
私心什么的……不存在的。
“我……”纯阳真人刚想说什么，就察觉到了不远处的季末和顾兮之，本能的停了下来，眯着眼睛朝两人看去。同时，视线不着痕迹的忒了一下小徒儿，眼力劲怎么这么差，居然没发现有人？
道童撇撇嘴，心说刚才光顾着说话没注意啊。
“看着只是一对来夹板上透风的小夫妻？”道童努力弥补失误。
纯阳又看了会儿，那两人正在欣赏远处的风景，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师徒。
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经营维护了多年，如今才被人恭恭敬敬的称一声“真人”，他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当然了，也不至于。
“回去吧。”纯阳又甩了下佛尘道，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
季末偷听了半天，正关键处，人家不说了，心里猫抓一样难受。
因此在听到纯阳说“回去”二字的时候，她没忍住，微微侧过了身子，打算看一看这令洪家兄弟避之不及的纯阳真人到底长什么模样。顾兮之也配合她，两人面对面，他给她理鬓边的碎发。
纯阳转身那一刹那，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晃了眼。
下意识注视过去，是一只黑色的戒指，戒子中央一枚米大的红色石头。方才就是这东西晃的他？
纯阳忍不住凝神仔细看了看。
这不重视还好，一重视，就觉得那戒指透着古怪，隐约似有一股仙气从宝石缝里漏出来一样。纯阳脸色微变，被叫了这么多年真人，他也不是一点儿真才实学没有。
不然也不能一直叫顾府信任不是？
“师尊，怎么了？”小道童顺着纯阳的目光看了看，啥也没看出来。
纯阳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实则心里已经翻江倒海，那戒指……肯定不是凡物，如果能拿到手，说不定顾二的病就有转机了……
这么想着，纯阳的目光落在了戒指的主人——季末身上。
被人关注了这么半天，如果还无所觉，那就见鬼了。所以季末也没避着，大大方方的抬起眼，和纯阳来了个四目相对。
这会儿的她并不知道对方看上了她的空间戒指。
两厢点头见了礼，纯阳便转身走了。
好似并无什么。
可顾兮之就是觉得，那老道儿走之前看他小媳妇儿的目光很让人不舒服。
就像……就像老鼠见了粮仓一样。
尽管他极力压制着，顾兮之还是看了出来。
*
顾兮之有心提醒季末两句，但也不好在外头说。
隔墙有耳，那老道看起来确如小芳芳所说，透着一股子邪气。
他牵着季末回船舱。
要早知道是这样，刚才绕道回都比现在小福星被老道盯上了好。
季末倒是没那么大的危机感，透了风，身体里的不舒服又少了一些。
他们几人住的船舱比较靠外，因为靠外的窗户大，一共要了两个船舱，倒不是钱的原因，而是两人一间彼此有个照应。自然了，季末和顾兮之还没成亲，不好直接就住一块儿的。
虽说住不住一块儿好像也没区别？
想到这个季末还觉得好笑，现代时候，朋友们都喜欢吐槽家里管天管地，凌晨不回家电话就要被打爆之类的，父母们难道就不知道，就算不在外头过夜，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不过父母的爱护总是没错的。
两人沿着过道走，走到第三个船舱的时候，里头传来一声尖叫。
季末他们的船舱是第五个、第六个，下意识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介于刚才的事情，顾兮之不太想季末管闲事。
扯了扯她。
季末却觉得方才的尖叫声有些熟悉。
正犹豫的时候，船舱里传来了说话声，“范姨娘，你就不要固执了，老爷这么做也是心里惦记你。当年夫人还未进门，不想为了府里的通房堵心，是我做主将你们几个通房放了出去。可谁想你怀了孩子竟然也傻傻的不说？你若是早说了，被抬姨娘不是顺利成章的事儿？又何必在外头受这些苦。现在事情老爷都知道了，他派我来接你回去，就要是正经给你个名分，你生的那个孩子，也该要认祖归宗的。”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女人强烈的反抗。
这一次，季末听真切了，再加上“范姨娘”这个称呼，她猛的看向顾兮之，不会这么狗血吧？
后者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惊怒。
里头的说话声还在继续，“你不要这么想不通，尚书府是什么样的地方，老爷又是什么样的人？朝廷一品大员，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该为孩子想不是？难道你希望他永远做个没有爹的孩子？贫穷，受人白眼，为了芝麻绿豆的功名与别人挤破了头不成？”
张嬷嬷苦口婆心说了一大堆。
她以前是先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先夫人去了后，老爷迎娶了夫人的亲妹妹小乔氏，这本是大家都极力看好的，老爷对先夫人有情，怎么也不会亏了先夫人的妹妹。
而既然是亲姐妹，小乔氏也应当不会亏了亲姐姐的孩子，谁曾想……
张嬷嬷不确定大公子的死是不是小乔氏动的手脚，因为这些年，明面上小乔氏对大公子极好，甚至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要好，要说她动手，也真是找不到任何理由。
但二公子病情越来越重，三公子又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老爷心里比谁都急，张嬷嬷不忍心，就说当年放出去的通房里头，好像有个不对劲……老爷悄悄按下这事，没让小乔氏知道，只让她隐秘的查，却没想到范氏这女人竟然是怀着孩子出的府……
顾府人丁单薄，哪怕是个通房的孩子，也不能任其流落在外。
但张嬷嬷没想到的是，她千里迢迢找到这个女人，她居然不愿意回去？情急之下就把人给绑了。至于孩子，她都打听好了的，范氏这女人命好，竟然生了个不错的儿子。
已经进京了？那正好，她还少费些力气。
不过在张嬷嬷看来，这是完全没理由的，哪个孩子知道自己亲爹是当朝尚书，会不高兴呢？至于自己，也正好借由这件事情看看清楚，小乔氏这些年到底是真心对大公子好，还是阳奉阴违。
到这里男主的身世就全部揭晓了
后面剩下一些腻歪的番外，会慢慢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