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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破晓前与恨有别 5

喋血王妃 纳兰静语 6349 2022-05-08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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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句形容,本该算是夸赞,可没来由的,叶无澜倒是竟想起商朝那个被挖了心的丞相比干来了,貌似苏妲己就是说比干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于是商纣王就挖了比干的心。

  她募地隐隐打了个寒颤,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用不用我详细的给你说说这些图的用处?比如那幅云梯车的构造,只要按照图中所画的原理而制作出的云梯车,在攻打城门时可随意升降,即使对方不开城门,我们不损一兵一卒就可以顺利入城,这样就不必再让那些大兵小将冒着生命危险攀爬城楼,爬城楼这种事,又耽误时间又损失惨重。自古以来征战沙场攻城略地,从来都是以人肉血鲜血铺路,这种时代拼的就是人命,即便最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可即使是最终的胜者,最后若是踩着自己手下兵士们的尸体拿到一块土地,那实在不值得。而且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当有一天你决定正式攻打哪一座城的时候,除了赢这一个字,我们更应该做到的就是,把每一兵每一卒都当成一条不可或缺的生命,要先保证他们的安全,他们才会更加卖力的去为他们的主子拼命。”

  “所以,云梯车一定要造一些,这个时代金属材料并不多,不懂得怎么去挖更多的金属矿物,所以大多以木材为主,而木材太过脆弱,但是轻便,行兵途中来回运送也不至于太过浪费人力,所以可以用木材,唯一的弊端就是这东西遇到火就毁了,只能换新的,所以必须多多造一些以备不时之须。”

  “再有,弓箭长茅盾牌这些东西,其实你仔细看看人在拉弓射箭的时候,弓箭与小孩子调皮玩的那种弹弓的原理几乎相同。而弹弓上只要多放几颗石子,那些石子就可以同时飞出去,飞出去的远近只在力道的轻重,而弓箭也可以一箭多发,比如这幅图上所画的大型箭弩,它就可以让一个人一次射出十支箭,且力道平均。一个人当十个人用,你说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对方的盾牌即便再多再厚再坚硬,也总会有缝隙,十支箭至少有一支能射中一个敌人,这已经是最小的几率。”

  “而这个火炮……”叶无澜指着他手里的第三幅图,犹豫了一下:“其实用兵打仗,关键还是要在于怎么用兵,有很多时候,太多的阴谋阳谋各种用兵之计确实是一场战役输赢的关键所在,但又有很多时候,以我八千对敌八万这种以少胜多的仗,老天不见的总会让你看到奇迹。所以,行兵打仗的工具自然要用最强大的东西。我这幅图上画的是火炮,图上已经画出了火炮使用的方法出发射的原理,炮中的火药会在火炮的尾端被引燃时而飞射出去,其力度可瞬间炸毁一座城墙。”

  “当然,这个危险性也还是存在的,毕竟我没有学过这些专业,很多用法都是脑子里仅存的一部分知识,我自己没有实践过。火炮中的火药与节日里燃放的烟花基本相同,但也不完全相同,那种观赏性的玩物,里边火药的含量是少之又少,而火炮里要放的是十足十的威力强大的火药,稍有不甚,不小心炸到自己人,那就……”

  叶无澜咳了咳,坐在桌边,抬手托着下巴,摇头叹息:“这个我没有完全的把握,所以我只是画出来,你自己看看可行度,其实做手雷弹也可以的,不过那个更危险,而且我完全不懂手雷弹制作的原理,所以,这个暂且绕过。”

  她曾经是杀手,她自然要接触很多军事知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有很多事情她经常会接触,但也有很多东西,她在最初以为平常可见,而跑来这个时代后,却发现一旦不知道其制作的原理和过程,只凭脑子里知道的一部分,根本是没用的。比如,她知道如果这个时代出现手枪,给他们手里的士兵每人一把,不需要太多人,就算只有几千人,他们也能瞬间秒了敌人全城上下。

  可光知道有什么用,她又不知道手枪是怎么做出来的!

  而且,并不是她所知道或者所会的东西,就全部都能用在这个时代,时代有时代之间所差的不仅仅是时间,那其中一道亘深的沟渠谁都没有看清楚,而她却看见了。

  而她目前所能做的,就是将一些他们能用到,而且可以用的想法画出来,告诉他。

  而他用不用,那就是他的事,可她,做了她该做的,她便在心里能安定许多。

  说完她那三幅图的详细解说,她便安静的等着他开口。

  长孙憬焕眸光沉静的看着手中的三张歪歪扭扭的图案,其实叶无澜画的很仔细,在每一个地方都用着特殊的小图案标注,虽然因为她看不见,所以每一个地方都画的有些误差,但并不影响长孙憬焕对这些图的理解。

  加之她如此详细且耐心的解说,他眼中却并无半分惊讶。

  他一早就知道这个丫头身上有一道连他都看不透的迷,曾在护国寺她不是很清醒的那一晚试图问过,结果是她耍着无赖不肯说实话,此后他没有再问。

  她曾在清心阁里对他说过另一个世界,有电脑,有汽车,有着许多这里没有的东西,可她在说着那个世界的时候,眼里虽有光彩,却并没有太多的向往。

  粉月的先师的那句预言,他未曾轻信,虽他长孙憬焕知天命晓人事,知道这丫头的来头不简单,亦知道她真正的身世。

  而直到如今,粉月先师的预言,他才真正放在心里斟酌。

  天下之变,唯系此身。千年古萨,遗女之颜。紫云遮日,青蛇覆肩。十岁魂归,北地绝还。

  她曾说,关于她十岁之前的记忆,她许多都并不记得。

  血洗雪谷前夜,日夜守在谷中的武师曾言,那个姓叶的丫头虽聪慧好学,武艺渐精,但性格软弱,不久前大病了一场,大夫说她已经断气了,可第二天她却又忽然活了,醒来后性格大变,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十岁魂归,北地绝还。

  十岁,魂归。北地,天阑国最北端,便是知返林后的深山雪谷。绝还,绝路之后的生还?难道指的是……死,而复生?

  “怎么不说话?”等了好半天,没见长孙憬焕有什么动作,也没听见他开口,叶无澜不由的挑眉,歪着脑袋笑问:“难不成,我这个废人,到头来连这些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东西,都已经入不了你的眼了?或者,你觉得我所画的这些都是天方夜谭?”

  长孙憬焕的目光重新落在她的脸上,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那几幅图,见第三幅画着她所说的火炮的图翻起,见下边还有一幅。

  只是这第四幅图上画着的东西与前边三幅相差甚远,没有复杂的图样标记,没有新颖的构造。

  那上边,画着一个人的背影。

  只是她画的歪歪扭扭的,看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人的背影,却又偏偏觉得有些眼熟,在那画下的一角,写着一行奇怪的字符,上边又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这是什么?”他问。

  “什么?”叶无澜被问的一愣。

  “这第四幅,画的是什么?”

  “嘎?”叶无澜先是有些发呆,然后刹那脸色一白,猛地站起身,想也不想的蹿上前去,准确的一把从他手里夺过那第四幅画,团成一个团纂在手里,莫名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没、没什么,这个是我画那几幅图的时候,无聊试笔的东西……”

  该死的,她暗下拧眉,怎么把这张也给他看了。

  老天,让雷神大哥劈下一道地缝让我钻进去得了!

  这是她昨天晚上画那些图之前坐在房间里发呆,一时不由自主画出来的,后来又觉得自己真是走火入魔了,实在心里乱的很,就在上边画了个大叉叉,她记得她明明是扔掉了,难道没有扔?怎么跟那三张图放在了一起?

  她这神态,反倒是让长孙憬焕看出了什么,他隐隐挑起好看的眉宇,看了一眼她紧紧纂在手里的东西。

  她画上的那道背影,只有简单的几道衣服的线条,不过那背影有一只手随意的背在腰间,拇指带有一只板指。

  长孙憬焕缓缓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白玉板指,答案不言而喻。

  他眼里隐隐有几分浅显的笑意,叶无澜却已将那画塞进袖子里,朝他打着哈哈:“嘿嘿,别管那幅画,继续说咱们刚刚的话题。”

  她脸上染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明明是她三个月前在他怀里一边吐着血一边说着她喜欢他,明明是她醒来后告诉他,她可以,她不后悔,怎么事到如今,不过是一张图而己,这个胆子颇大的丫头反倒自己脸红了?

  长孙憬焕久久不说话,他平时话少这叶无澜知道,可现在他不说话,叶无澜怕他多想,急忙忙的说:“不管你猜到了什么,反正你就当做没看到就行了……”

  话落,她一脸垂头丧气的趴在桌上:“我承认自己垂涎你那么久,可现在我没那么多想法,只想让自己别像个废物一样无所事事就够了。既然我选择了你,所以我甘愿站在你身后,尽一切所能的助你一臂之力,虽然如今我的力量很薄弱,但好歹别让我那么闲着,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

  “这么说,在你那石碑边发呆了整整七日,却是终于想通了?”他意味深长的笑问。

  叶无澜顿时满头黑线:“我早就想通了好吗?我那是实在闲着无聊,我在那儿一边拔草一边记着是第几棵,每天都当我拔到第四千零七十六棵的时候天才黑下来,我……”

  她忽然失落的一笑:“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我可以重新拿起剑,重新将我失去的一切找回来。可是,可是长孙憬焕你并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

  “我给你打一个比方,一个人最开始一无所有穷的叮当响,所以他敢一往无前不计一切的拼命赚钱,直到后来他变成一个富翁。可是有一天,这个富翁他破产了,他又回到了一无所有的那个他,可这时,他选择了自杀。”叶无澜平静的说:“因为他知道这一路的辛酸痛苦,因为他知道得到那一切是多么的不容易,所以一朝失去,他却已经没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我重新开始过,我重新一步一步的再一次走到现在,可是到了今天,我和那个再也没有勇气的富翁一样,没用力气再走最初的那一条路。”

  “也许我需要的是时间,也许有一天我会重新拿起剑。”叶无澜淡淡的看着空气中的某一点,轻轻一笑:“也许是我上辈子做孽太多,所以这一辈子老天爷才会给我这么多的磨难与挫折,其实我知道,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挫折或者磨难或者悲伤,都是一种历练,总有一天,我曾受过的伤都会变成我最强壮的地方。”

  她趴在桌上不动:“长孙憬焕,你说我们……”

  “公子。”忽然,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叶无澜便适时的闭了嘴,长孙憬焕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在那侍女恭敬的唤了他一声之后,他便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直到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远了,趴在桌上的叶无澜缓缓坐起身,没有焦距的目光望着门外,眼里微微有些凉意,她赫然伸手将被弃在脚下的那把孤月剑拿起,握在手里,起身关了门,在床与桌子之间那片较为空旷的地上悄然挥剑。

  不是她对他说了谎,而是,她不得不开始说谎。

  因为,在她看起来仿佛坐在外边发呆的这七天里,她的心里多了几道一直未出口的疑问。

  那日他虽烧了他的衣服,可衣服毕竟没一会儿就会烧光,火很快就会熄灭,那群狼为什么之后没有追上来?狼的鼻子很灵敏,不可能闻不见他们的味道。

  还有,这里不是百年来无人能攀得上的绝峰么?他被困在天阑国十几年,又究竟为什么知道这凌绝顶上有这么一个住处?

  而你,长孙憬焕,为什么血洗花船那一夜大家都死了,而你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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