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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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又有人站出来,沈明玉立刻不动声色的退回队列中。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顾南盛虽然也是个猪队友,但那仅限于球场之上,人家智商是没有问题的。但要带好裴萬这个猪队友,她怕自己会累死啊。
正恍惚间,听见一把威严的声音用质问的语气问道:“顾世子,陛下将我府中被刺一案交由你神策府来查,不知到如今,可查出了些什么来?”
沈明玉一抬头,就看见鹤立鸡群的某人漫不经心的剔着手指甲。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剔、指、甲!
就问问在座之人,有、谁、敢?!
这出声质问的就是袁相无疑了。
沈明玉好奇的看过去,这袁相年纪与皇帝差不多的样子,不过皇帝中年美男又兼慈眉善目,看上去就让人心生好感。而这袁相呢,其实也算相貌堂堂,只不过终年浸、淫在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之中,他整个人的气质就显得格外、阴沉冷戾。想必所思所想太多,两鬓已然生出了不少白发来。
他此时正冷着脸,等着顾南盛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顾南盛拨冗瞥了袁相一眼,懒散道:“袁相遇刺的事,袁相与刑部查了那么久都没有查出点蛛丝马迹来,这才交到本世子手上不过两天。怎么,本世子看起来像是生了三头六臂?还是袁相认为,本世子比袁相还聪明?”
权势滔天的袁相他也不放在眼里,真有种!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了她两眼。
不会是过了一晚,他后悔了,想要再将洛神赋给要回去吧?
哼哼,到了她手上的东西,那就是她的了,他就别做梦了!这般想着,她愈发昂首挺胸坦然自若!
顾南盛唇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不过一瞥,便将视线收了回去。
袁相被他的神态语气堵的一噎,他既不能说顾南盛没有三头六臂,也不能承认顾南盛比他还聪明,要不然,他堂堂一品丞相的老脸还要不要?
“本相知道顾世子的本事,顾世子出手,什么魍魉魑魅不得现身?”袁相一甩衣袖,冷冷笑道:“只怕是这一回,因着是本相的事,顾世子不肯尽力罢了。谁不知道顾世子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只是这件事乃陛下交代,还望顾世子收敛些,不要令陛下失望才是。”
这就是当着皇帝的面告暗状了——皇帝啊,你睁眼看看,你交代的事情,这个顾南盛根本不放在心上啊。老臣遇刺事小,可皇帝你的面子事大啊,这样的人不堪用啊,皇帝你快换人吧。
沈明玉自觉听到了袁相心底的呼唤,看来这袁相也是不满顾南盛既得了神策军又得了礼部侍郎这个位置,趁机在皇帝跟前给那狗男人上眼药水呢。她忍不住抬眼去看稳坐不动的皇帝,皇帝仍是笑吟吟的模样,仿佛根本没听出袁相对顾南盛的不满一样。
“袁相如此高看本世子,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顾南盛连个眼风都不肯扫过去,慢条斯理的开始磨指甲:“袁相堂堂一品丞相,手段老辣历经世事,什么风浪没见过?不过小小刺客就令袁相乱了阵脚失了分寸?以前姚太尉遇刺之时,袁相说什么来着?”
袁相一怔,旋即涨红了脸。
百官齐齐低头,那头低到不能再低,直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沈明玉也赶紧追随潮流压低了脑袋,却止不住的猜测,能领袁相这般气红了脸的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话。
下一刻,顾南盛就给她解了惑,他悠悠说道:“姚太尉造业太多,遭点报应怪得了谁?”
“此乃姚太尉的家事,就不必拿到朝堂来耽误陛下的功夫了吧。”
他每说一句,袁相的脸就黑一分。
众人战战兢兢只恨不能扑上去捂住顾南盛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了,谁心里不明白,袁相与姚太尉乃是你死我活的政敌?姚太尉家里出事,背后少不了袁相那一只手。可知道归知道,他们敢说出来?袁相在朝堂上已是一人之下一手遮天之势,又与皇帝有着那样的情谊,谁敢得罪?
“袁相在家中遇刺,说来也算是你袁府的私事。袁相不但拿到了朝堂之上,还步步紧逼要本世子快些将刺客找出来。袁相这前后不一的举动,不怕惹人嘲笑啊?”
袁相:“……”
袁相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下。
偏偏某人犹不肯住嘴,“还是说,袁相自觉位高权重,不是姚太尉等人能够相提并论的,自然该得到的待遇也不一般啰。”
位高权重、相提并论、待遇不一般……
这话初初一听不觉得如何,但袁相细品之下,心底冷意一颤,冷汗都要冒了出来,急急忙忙转回身对着皇帝跪伏而下。
“陛下明鉴,老臣不敢!老臣所有一切都是陛下所予,与众位大人一样,都是供您驱使的臣子。顾世子对老臣误解过深,陛下却是明白老臣的,老臣对陛下,绝无二心呐!”
袁相这反应也是很快,顾南盛才要给他戴一顶“自视甚高藐视皇帝”的帽子,他顷刻就反应过来,跪地痛哭诅咒发誓自己的忠心耿耿。
皇帝终于摆摆手:“袁相起来吧。南盛这孩子惯爱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虽是这样说,却并没有令顾南盛对袁相赔礼道歉。
这就很令人深思了。
连沈明玉这样的朝堂小白都明白的道理,其他身在朝堂大染缸的人精们又岂能看不出这风向的不对?
……
沈明玉的第二次大朝会就在这种山雨欲来的紧张压抑下结束了。
不过她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再怎么的诡谲危险,也波及不到她才是——大人物们之间的博弈,她一个五品小官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啦,她也会告诉沈君玉,让他多多注意,千万不要让那些争斗殃及他们这样的小池鱼。
正欲往礼部官衙去,却有人唤住了她。
“沈郎中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