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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会，沈明玉忽然瞪向顾南盛：“你是在告诉我，五殿下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

　　“难道不是情有可原？”

　　沈明玉：“……行吧，皇宫里的，就当是情有可原了。那外头那些……那些朝臣，难道就没有他的手笔？”

　　“这个啊，我倒是可以跟你保证。”顾南盛笑眯眯的道：“宫外那些事，他并未插手，只不过冷眼旁观罢了。冷眼旁观有错吗？还是冷眼旁观有罪？”

　　沈明玉：“……总觉得你在强词夺理。”

　　虽然听起来像是没毛病。

　　一下子接收了这么多的讯息，让沈明玉的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她干脆翻身坐起来，居高临下打量好整以暇枕着自己胳膊望着她的顾南盛：“朝臣就是大周的支柱，这么多支柱轰然倒塌，于大周有什么好处？大周以后真到了他手里，他接过一个千疮百孔的大周，又有什么意思呢？费尽心血也未必能将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建设成现在这个模样，他图什么呀？”

　　沈明玉感觉自己为了大周真的是操、碎了心啊，先前劝说顾南盛不要趁机夺位已经令她用尽了全力，现在还要忧心裴萬玩、火自、焚——大周很该给她颁发一个好市民奖才对得起她这些天愁掉了的头发。

　　她好不容易才找成这么漂亮的头发啊！

　　顾南盛想了想：“图痛快？”

　　沈明玉无语的盯着他。

　　顾南盛哈哈大笑：“小姑娘啊，我们可没有你那么高的觉悟，什么为国为民、忧国忧民这样的情操，就别在我们这样的人身上找了吧？”

　　他们那样的人？他们是怎么样的人呢？

　　他们都是童年受过伤的人，不对，该是童年受过重创的人，留下的都是永生难以忘记的痛苦……应该是痛苦吧？

　　顾南盛说完这些，忽然有些好奇：“你……记得小时候发生过的事吗？”

　　“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沈明玉心不在焉的回道。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裴五，你经历了他经历过的那些，你会如何做？”

　　沈明玉果真想了想，最后纠结的皱起了眉头。

　　“你这问题本身就有问题——我与五殿下性格不一样，行事作风自然也不一样。就算要报复，应该也不会……这种事怎么能换位思考？思考不了。”

　　这换位思考，首先要对对方的遭遇感同身受。但这世上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刀子没有落在你身上，你能感受到对方的痛吗？她永远没有经历过裴萬那些事，自然没法感同身受，也就没有所谓的换位思考了。

　　最后，她长长的吁了口气：“难怪有人说，有些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而有些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她也不管顾南盛能不能听懂，说完那句话后，沈明玉便将暂时将裴萬与皇帝的恩怨情仇放到了一边，她问起他皇帝的情况来。

　　“昨晚还是发作了一次，让我将他打晕，我过来时已经醒了过来，这时候太医都赶过去了。”

　　沈明玉叹息道：“总不能每次发作都让你把他打晕吧。”

　　她现在对皇帝的观感很复杂，为着大周，为着黎民百姓，她还是希望他能没事，毕竟他在位这些年，还是为民为国做了不少实事的。算得上是个好皇帝。

　　但从裴萬的角度……唉，简直不能从裴萬的角度去看，不然她也只想送皇帝两个字，“活该”！

　　顾南盛嗤笑一声：“要不然呢？谁敢绑着他让他戒毒去？方才醒来还问了我，倘若一直戒不断，需要服食那忘忧散的话，对身体的伤害程度到底有多大？”

　　沈明玉心头一凛。

　　“他，并不想戒掉毒瘾？”

　　“你那方法太过粗暴，他这样尊贵的身份，九五至尊，人间极贵，怎么能够接受得了自己变成那个任人宰割的模样？”顾南盛倒是非常了解皇帝，“从其他官员家里搜出来的忘忧散，原是要按你所说进行销毁的，皇帝吩咐不必操、之过急，先交给季明保管。”

　　他说着，又勾起唇角露出个嘲讽的笑容来。

　　沈明玉也是无语得很，交给季公公保管，跟直接交给皇帝有什么区别？皇帝不愿意毒瘾发作的丑态被人看到，更抵触戒毒时的身不由己，于是干脆不戒了？

　　两人不知不觉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倒把先前因为亲吻而带来的尴尬害羞冲了个一干二净。

　　“今天还有朝会吗？”沈明玉问他。

　　“前朝后宫乱糟糟的，皇帝哪有心情跟精力上朝，将诸事都暂时交给了袁相，显国公以及宋太傅等朝中老臣，命我全力缉拿逃跑的慕容宝。”

　　“南燕其他使臣呢？”

　　“于今日全部斩杀于菜市口。”顾南盛波澜不惊的说道，“皇帝总要找人出气的，再说，还有其他潘属国的使臣看着呢，他若轻轻揭过，表现的好像很怕南燕一样，其他人会怎么想？他这上国之尊还要不要了？”

　　“南燕定然会以此为由开战的。”虽然早就知道南燕狼子野心，不管怎么样都会开战，但沈明玉还是忧心忡忡，“往江城去的领兵之人是谁？”

　　顾南盛说了个名字，沈明玉压根儿没听过：“这是谁？”

　　“是我荐的人，你放心。”

　　沈明玉就真的放下了心来，“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

　　永安二十年，这一年的开局就不太好。朝堂里是腥风血雨，朝堂下头，百姓人心惶惶，人人都知道要打仗了，整个京都的氛围都紧张不已。

　　慕容宝一直没有抓到，不知道他现在依然潜伏在京都里头还是早已经逃出了京都。

　　朝臣们都在努力的戒毒——不努力不行啊，皇帝发了话，戒不掉的人，自己乖乖摘下脑袋上的乌纱帽儿。

　　至于皇帝本人，除了知情的那几个外，没有人知道他还在服用忘忧散——收缴上来的数量很多，足够他一个人用到寿终正寝——如果他能活到寿终正寝的话。

　　二皇子三皇子等毒瘾严重的就很可怜了，据说天天都在“哐哐”撞大墙，吵着闹着要忘忧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