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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玉生亲自将沈明玉送出府去，直到她蹬着滑板车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这才回转身，一回头就见自家那个不肖侄儿抱着双臂靠在门口吊儿郎当的看着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一大早你跑去哪里混了？”

　　“去了显国公府一趟。”顾南盛不欲多说：“您前头那些都说的挺好，最后那两句，依我看委实有些多余。”

　　谭玉生瞪他：“哪里多余，哪里多余了？你想想看，让女方的兄长知道你有那么悲惨的身世，从小没有娘亲疼爱，这日后便是你做了混账事，犯了错，那边想到这些，也能对你宽容些。”

　　“那您很可能要失望了。”想要让那小东西对他心疼，宽容待他？做梦倒比较快。

　　“我瞧着沈郎中不像是个心狠的。”谭玉生把眼一瞪，“先不说这个——你是不是知道沈郎中今日要过来，这才早早避了出去？”

　　顾南盛不置可否，似笑非笑道：“不能总让我上赶着，有时候也得让她急一急，这样才公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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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了凉王世子府后，沈明玉才猛然发觉，平时虽然是顾南盛缠着她比较多的样子，但真需要他的时候，她连去哪儿找他都不知道。

　　而且，真到了有事的时候，除了找他帮忙，她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任何可用的人手。福安福顺固然很能干很忠心，但遇到这样的大事，他们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回去后还得提醒兄长，是该找些人，拉个班子起来了——就算现在用不到，以后他官儿越做越大，也是少不了要培养人手寻找幕僚的。

　　沈明玉虽然给顾南盛留了话，让他回来就找她，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说。结果也不知那狗男人到底在忙什么，直到第二天他也没有过来。

　　她都快坐不住了，四难才跑过来递了个口信，说是他家主子有事出京了，是奉皇命出去的，没个四五天怕是回不来。

　　沈明玉无可奈何，她倒是想拜托四难他们帮她看着封恺，但没有经过顾南盛的同意，她即便厚着脸皮去指使他们为她做事，他们恐怕也不会听令于她，如此还会令他们为难，更伤害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

　　算了。沈明玉说服自己，她只是觉得封恺不对劲，万一是她想多了呢？

　　只不过这两天，封恺也没有再来找她——以往他可是有空就会过来找她的。

　　她也想过亲自去跟踪封恺，但凭她这三脚猫的功夫，很有可能还没靠近就已经被发现了。

　　如此，也只能算了。

　　又过了两日，离文湘郡主的赏灯会不远了——袁含笑约她逛街的第二日，文湘郡主府上的帖子就送到了沈家。

　　她开始准备制作花灯，反正没指望能夺魁，她也就意思意思的动手做了盏玉鼠闹春的花灯——今年正是鼠年。

　　十四这天一大早，袁府的马车就到了沈家门口。

　　明天就是上元节，京都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热闹，各家各户门前都挂了或自己做或买来的花灯，灯会还没正式开始，民众已经准备好了。

　　沈明玉让春杏提着她的灯，她则提了裙摆上马车。

　　“姐姐今日这般打扮真好看。”袁含笑扶了她一把，上下打量她几眼，“瞧着真像是天上的仙子下了凡间一般。”

　　沈明玉应景的红了脸，“妹妹就会打趣我。”

　　她也打量着袁含笑，她今日穿了红色遍地金丝褙子，外头披着掺了孔雀翎毛织成的厚披风，细细的手腕上戴了个金镯子，镯子上镶嵌着龙眼大小的东珠，衬着她的手纤细如玉，白嫩非常。耳边各自缀着指头大小的明珠，只瞧那成色，便知其价值连城。

　　这位丞相府姑娘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可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一匣子的钻石，穿戴起来也是看着不显，其实件件都贵不可言——可见袁府的家底儿有多殷实。

　　她在暗叹袁相府的豪富时，袁含笑也在暗暗点头。沈明玉今日穿了件浅粉色杭绸缎袄，袖口绣着浅浅几朵白梨花，头上只斜斜插着一对儿嵌翠玉的镂空金簪。她肤色白皙，细致如瓷，亭亭如粉嫩的莲。

　　她并没有因为要去文湘郡主府上就大肆装扮，袁含笑也曾见过些想要打入上层圈子而拼了命的打扮自己，穿戴皆与自己的身份不符，最后却徒惹笑话的姑娘。而眼前的沈明玉就很好，这样的装扮既不会泯灭于众人，却也不会过分的喧宾夺主，轻淡又不失庄重，可见嬷嬷说得对，她就是个很有分寸的姑娘。

　　有这样的妹妹，兄长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袁含笑这般一想，忍不住红了脸颊。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一路上与沈明玉科普道：“文湘郡主之母乃是陛下同胞妹妹昭阳长公主所出，只是郡主尚年幼时，昭阳长公主与其驸马出游途中遇到悍匪，不幸双双身亡。太后也因此心痛难当，一病不起，没多久就……临终前嘱咐陛下定要好好照顾文湘郡主。陛下担心公主府的下人照顾不好，便将文湘郡主接到了宫中，直到她年满十六，才让她回了昭阳长公主的公主府——听闻，陛下有意要将公主府赐给文湘郡主呢。”

　　将公主府赐给郡主，自然是有意要封她做公主的意思了。

　　“不知文湘郡主的性情……我从未见过郡主，不知她有什么忌讳没有？这倘若一不小心冒犯了，倒是不美了。”

　　“姐姐放心，郡主性情很好的。”袁含笑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况且有我在，便是当真有个什么，郡主看在我的面上，也不会生气的。”

　　沈明玉就是想得她这句话，如此，她也就放下心来，与袁含笑说说笑笑的往公主府去。

　　她们到的不早不晚，丫鬟迎着她们去了暖阁，暖阁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姑娘们都拿出了自己带来的花灯，三五个一群，围在一起点评着。

　　见袁含笑与沈明玉联袂而来，便有与袁含笑相熟的姑娘亲热的迎上来：“你可算是来了。带了什么花灯来，快拿出来我看看——每年都是你带来的灯夺魁，今年可没那么容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