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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早起对沈明玉来说是极其痛苦的事，总要哀嚎挣扎半天才能起得来，今天却不一样。

　　不等丫鬟服侍，她就自己穿戴好了，兴冲冲一头扎进了厨房。

　　春杏大惊失色的追上去：“姑娘，这一大早的，您进厨房做什么？”

　　沈家大本营并不在京都，而是远在兰陵。

　　兰陵多世家，世家多学霸。

　　不过沈家在兰陵，也算不上顶有名顶厉害的世家，勉勉强强，也就是个中等偏上的世家罢了。

　　沈君玉与沈明玉这一支，却是早出了五服的，据说就是个远房旁支的血脉。

　　只不过沈家到如今，学霸也不多。朝中做官的，加上沈君玉，也只有两个远房叔伯。说是远房叔伯，其实真论起来，也是五服内都够不着的，怕要七八服那么远了。

　　叔伯们都是五十奔六的年纪，终其一生的经营，官位自然比才入官场半年的沈君玉高的多，最高的那个叔伯，就是顾南盛曾提过的户部尚书。原本老沈尚书是想走门子将小沈郎中调到户部他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一来户部的油水怎么也比礼部多，二来，有他照拂着，只要不出错，升官发财那是板上钉钉的。

　　但沈君玉却执意辞了人家的好意。

　　让沈尚书生气的还不止这一桩——据闻原本沈尚书打算自掏腰包给他们兄妹俩置办宅院，沈君玉还是不干。这样生分的只差没明说要跟他们保持距离，如何能不让人生气？

　　沈明玉想起这些事，就忍不住摇头叹息。

　　三年前沈君玉只身来到京都备考，并未带她一起入京。后来入了翰林院进修，在沈明玉一封接一封的家书的催促下，也不肯提早将她接来。还是后来皇帝授了官职，沈明玉久等不来他的信儿，索性将兰陵那边的事情料理妥当了，自己带着家当并几个愿意跟着来的老人，就那么千里迢迢寻兄来了。

　　当时初到京都时，为了给沈君玉一个惊喜，她悄悄找到沈君玉的住处，结果差点没把她气死——沈君玉当时租住在一个又破又旧的小民宅里，一看就过的很是辛苦贫寒的样子。

　　沈明玉又气又心疼，二话不说先买房子，也是运气好，刚好有个商人手上周转不灵，要急着将这二进小院脱手，这才便宜了她。

　　直到收拾妥当，她才笑眯眯的出现在沈君玉面前，给了他一个险些绷不住冷静表情的惊喜——当然了，说惊吓可能更合适一点。

　　他们家服侍的仆人不多，就他们兄妹二人，又没有长辈，沈明玉为着方便，也不愿意买太多人在府里充场面。

　　门房一个，沈君玉的小厮两个，厨娘一个，园丁一个，洒扫婆子一个，就齐活了——这些都是当初从兰陵带过来的，新添的就一个春杏而已，这些都是绝对信得过的。

　　因此沈明玉在家里做什么，全然不用避着人。

　　“我要做什么？嘿嘿——”她阴恻恻的笑两声：“我要报仇雪恨！”

　　……

　　沈明玉意气风发的进了礼部官署。

　　众人见她这般模样，都有些吃惊。毕竟昨天她才被新任侍郎折腾的灰头土脸，还吐了一回呢。

　　不过说起来，昨天顾世子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不但脸色难看，还提早回府去了。

　　他们都在猜测，定是沈郎中不知怎的惹怒了那活祖宗，接下来肯定要夹起尾巴小心做人，以免遭到那活祖宗的报复。

　　不曾想，今天看到的沈郎中，就跟没事人一样，往日里冷清清不苟言笑一张脸，乍然挂满了春风，能不让人惊讶吗？

　　沈明玉没空管别人对她的看法，见了寇光喜就问：“顾大人来了吗？”

　　寇光喜昨晚跟她喝了酒，这会儿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他到最后都喝断片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见了沈明玉，不免有些忐忑。

　　“这时候还未散朝，怕是要散了朝才会过来。”他们五品小官不必天天上朝，顾南盛却是要去的。

　　沈明玉就拎着食盒，往顾南盛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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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昨日，顾南盛满以为自己今日定会看见一个萎靡不振、见他就躲的沈君玉。

　　谁知刚到官署，就迎上了沈明玉仿佛发自肺腑的笑脸，那笑容又甜又明亮，纯净的看不见一点杂质。

　　要不是早见过这小东西的真面目，他都要相信她见到他是真心的那么开心了。

　　“顾大人来了，下官已经将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

　　“茶水也按照您的喜好泡好了。”

　　“还有您爱宠的口粮，下官也已准备妥当。”

　　“下官前来官署时，经过湖心桥边，见今冬腊梅开的极好，便亲自剪了几枝给大人插瓶。大人工作之余，瞧着花儿闻着香，心情也能好些。”

　　当然了，她是不可能亲自动手的。

　　房间卫生是专门负责洒扫的小厮做的，炉火也是他们生起来的。

　　狗东西的猫零食，是家里刘嫂做的。

　　至于梅花，也是福安去剪的。

　　茶水呢，则是寇光喜带了新茶来，她随便讨了一小撮丢进茶壶的——茶壶里的水也是半温不凉的，被她随手放在炉火上温着，至于这样泡出来的茶水是个什么滋味，她是不管的。

　　全程她袖着手啥也没干，只奉送了个殷勤的态度而已。

　　顾南盛进了他的房间，满室清爽干净，混着淡淡的梅香与茶香，比起昨日的冷清，倒的确多了几分怡然与放松。

　　顾南盛饶有兴致的打量她一眼，忽的沉下脸：“沈郎中这是何意？”

　　沈明玉便做出惶恐样：“昨日下官多有得罪之处，一直心下难安呢。”

　　顾南盛嗤笑一声，“本大人还当沈郎中是忘了吃药。”

　　你特么才有病呢！

　　沈明玉心里去踏马，面上笑嘻嘻，“瞧大人这话说的，下官能在大人手底下做事，是下官的荣幸。昨晚下官家去后仔细想了想，大人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下官，下官不但不心怀感激，还做出那等恶事，实在可恨。”

　　断发之痛，威胁之恨，可恨至极！

　　“下官辗转反侧，反省了一夜，虽说大人有容人之量，但下官也不能仗着您大人大量，便囫囵过去，总要为大人做点什么，下官心里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