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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明玉说这话的时，稍微留意了一下封恺的神色。

　　当然了，封恺神色依然很是自若，“若有缘能遇到好的药材，我也想买些回去。还有香料，听闻有些香料不但可以增香还可以用作药用与食用，我也想增增眼界。”

　　两人先去选了些水晶玛瑙之类的饰品，一拐就进了药材区。沈明玉为着奇效，一脚拐进了那天见封恺走进去的其中一个药材铺子。

　　她一进去先看了掌柜的神色，果然掌柜笑迎出来时看见跟在沈明玉身后的封恺，愣了一下后才重又笑道：“不知两位贵客想要买点什么？”

　　沈明玉便玩笑道：“你这掌柜什么眼神，我们两个人，谁看上去像贵客啊？”

　　她这般说着，还笑着在自己与封恺之间比划了一下。

　　封恺很给面子的跟着一起笑，只是在沈明玉看不见的角度，目色冷淡的给了掌柜一个眼色。

　　掌柜到底还是见惯了风浪的，立刻顺着沈明玉的话奉承道：“您二位哪位瞧着都像是贵客，凡来咱们铺子里的客人啊，个个都是我们的贵客！二位快里边请——”

　　掌柜虽然很快圆了回来，但第一时间他给沈明玉的反应，已经让她确定——这掌柜是认识封恺的！

　　倘若封恺跟这掌柜之间没有问题，认识的人大大方方的打个招呼也就完了。可是他们两个都不是这样反应，反而小心翼翼遮遮掩掩，这就很有些问题了。

　　沈明玉心中有了数，面上却一点都不显，笑着问掌柜：“你这里有没有五十年往上的人参啊？”

　　“这……小店太小，这种年份的人参小店着实没有。”掌柜陪着笑道：“贵客您若真想要找这样的人参，小的建议您上东市瞧瞧去。”

　　沈明玉当然知道东市消费群体都是平民居多，达官贵人来不过是图个新鲜有趣，好的东西贵的东西有品质保障的东西还得西市最好。

　　她倒也不为难人，叫掌柜给她配些寻常补气血的药材：“不要太苦的，我拿回去熬汤喝。”

　　掌柜应声去了，沈明玉就见他拿起秤，一样一样的称好包好后，才双手递到沈明玉手里。

　　在掌柜忙活时，沈明玉假装不经意间已经将药材铺打量了一遍，还不耽误她与封恺说话：“这店铺是小了点，一会我们去个大点的铺子看看。虽说西市的东西是比不上东市，但没准我们运气好，能淘点好东西回去呢。”

　　封恺便笑着回应她：“的确，这里是小了点。”

　　沈明玉付好钱，率先往外走。突然又似想起了什么一样回过头去：“掌柜的，你是哪里来的人啊，这大周话说的不错嘛。”

　　那掌柜正跟封恺眼神交流着，不想沈明玉猝不及防的一回头，他面上便有一闪而逝的惊慌，虽然很快便消失不见，却还是叫沈明玉看了个正着。

　　他这回再不敢去看封恺，奉承着笑道：“小的乃是大食国人，来大周已经好几年，又是做生意的，这要是说不好大周话，像您这样的贵客想必也不会踏足小的这小店了。”

　　“挺好的。”沈明玉笑笑：“下次再有你的同乡给你送货过来，你让他们给我带点你们那里盛产的胡椒可好？”

　　说自己是大食人的掌柜笑容满面道：“贵客想是记岔了，这胡椒可不是大食的产物，盛产此物的是琉球。”

　　“啊，原来是我记错了。”沈明玉恍然大悟状，这才看向一旁的封恺：“封兄，这就走吧？”

　　封恺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慢慢褪了下去。

　　他知道，沈明玉已经知道了。

　　她本就是礼部郎中，负责接待国外以及潘属国的使臣，哪个国家盛产何物，她本就心知肚明。

　　方才那一出，哪是在诈掌柜？分明是在借此告诉他，他的小动作她都知道了。

　　也是在告诫他，到此为止，她还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她还喊了他一声“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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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明玉与封恺逛了西市这件事，顾南盛很快就知道了。

　　负责跟着他们的人换成了六十难，六十难是个有些木讷的汉子，但其记忆力惊人，两人逛过什么店，说过什么话，几乎是一字不差的复述了出来。

　　懒洋洋躺在摇椅里的顾南盛半晌轻笑了声。

　　四难在角落里嘀咕：“世子爷这是气傻了吗？沈郎中跟别的男人出去逛街，他竟然不气反笑？”

　　五难不理他。

　　虽然四难没有得到五难的回应，但他自言自语惯了，没有得到回应也能自己往下说：“沈郎中也是的，他是个大男人啊！怎么就偏偏有吸引男人的潜质呢？”

　　五难白他一眼：“世子爷能听见。”

　　四难悻悻的闭上嘴，就听顾南盛用颇有些赞赏的语气道：“小家伙果然聪慧敏锐得很，倒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发现了不对，这才借买药材来提点那姓封的。”

　　他说着，露出个有些玩味的笑容来：“不过可惜，她的一片苦心终究是错付了。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姓封的也不会停下来——他现在，应该在想退路了吧。”

　　“世子爷，我们查到的事情，要不要跟沈郎中说一说？”老实人六十难询问道。

　　“为什么要说？”顾南盛挑眉，仿佛真心不解的问道。

　　六十难想了想，道：“不说的话，到时候事发之时，沈郎中措手不及，会难过的吧。属下瞧着，沈郎中对他确有几分情谊……”

　　“如此不是正好？”顾南盛轻轻慢慢的笑开：“得了教训，她才会知道，不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成为朋友的。教会她多几分戒心，不挺好的？”

　　六十难觉得主子说的也很有道理，遂不再多言，身影一闪，便退了出去。

　　角落里的四难继续嘀咕：“这哪是要沈郎中学会什么戒心？分明是世子爷听说沈郎中与那姓封的相谈甚欢，心里头不舒服，这才故意不告诉沈郎中……”

　　“你在说什么？”顾南盛的眼神幽幽淡淡的扫了过去。

　　四难顿时噤若寒蝉，脑袋都要甩了出去：“没，属下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