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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翎

将军如此多娇 吴瑕 5718 2022-05-08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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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场打得突厥人胆战心惊, 拔延诃勒带着人跑出几里外, 鼻子里似乎还能闻到那股烟熏火燎的死气。

  就算没有亲眼所见, 也能想象瓮城里是什么样子, 数千人被活活烧死, 除了几百名在入口处, 有幸及时逃出来的人以外, 后面再出来的,都是一个个火人,最后都堆叠在门口, 一个都出不来了。

  只能听到那瘆人的惨叫声。

  连正毫不犹豫地带着人撤退了,拔延诃勒带着残部逃离,他就算还想打, 底下被吓破了胆的士兵也无力再战。

  这是一场地狱般的战役, 它的凶残足以令游牧民族发自内心地颤抖。

  “林菁。”拔延诃勒说出这个名字,像是要把这两个字咬碎一般。

  各州都有斥候追踪敌军, 因此甘州之战的详情于两日之内便传遍了整个陇右道, 但裴景行还需自己上表战况, 他将这场战斗写成了折子上奏, 在计算军功的时候, 他特意对林菁道:“这一次你当居首功, 但火烧瓮城实在太过残忍,长平之战白起坑杀四十五万军民,一直为后世诟病, 你身为女子却用此计嬴得战争, 同样要面对四面八方的质疑,可有心理准备?”

  “没关系,如实上报吧。”

  裴景行遂将将林菁写在了战功表第一位,这一次他不再低调行事,而是派出了鸿翎急使。

  大昭朝的鸿翎急报只用来传递军情,信封和信使的头盔上都粘着三根染红的鸡毛,由骑士八百里加急,昼夜不停赶往长安,只要见到此信,遇关开关,城门无阻,可入皇城,直达圣听。

  在十五年前,鸿翎急报只会带来大捷的消息,人们只要看到骑士头上的红翎子,就会欢呼胜利。

  然而,曾几何时,无论官员还是平民,甚至是御座上的皇帝陛下,都不愿意看到鸿翎急报,因为每每传来的,都是边关告急的消息,兰州、凉州、甘州、肃州、瓜州、沙州、玉门关……最后连长安城都险些被突厥人兵临城下。

  这一日,晨钟奏响,各坊门大开,一群穿着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衣服的人便冲了出去,长安城忙忙碌碌的一天便这样拉开帷幕。

  突然,从城门方向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一名身穿大昭军队标志性朱袍皂靴军服的骑士疾驰而来。

  他声音已经嘶哑,但还是竭力大喊道:“甘州大捷,鸿翎急报,阻拦者杀无赦!”

  那骑士半伏在马背上,显见是疲惫不堪,已不能正常御马,只能用绳索将自己牢牢缚在马身上,防止人摔下来。他身后还跟着两名甲胄俱全的城门官,护着他一路从朱雀大街奔向位于北面的皇城。

  在朱雀大街两边的长安百姓简直不敢置信。

  “鸿翎急使报的是什么,我没听错吧?”

  “甘州大捷!”

  “我滴亲娘,这是突厥人又打来了?”

  “甘州居然打赢了?”

  随着宫门被叩响,从朱雀门开始,城门官停步,转由禁军接受护送,皇城各大门一路畅通,将要行至紫宸殿的时候,禁军停步,转由千牛卫一路将鸿翎急使送到宫殿门下,左右两人几乎是将鸿翎急使从马上架了下来,扶到了皇帝李茂的御座前。

  此时正是小朝会,紫宸殿内除了两名千牛备身,便是真正权倾朝野的宰相们。

  领头的是左仆射史凤山、右仆射陈恪、裴元德,随后是侍中温有节,兵部尚书卢松,还有左骁卫将军冯景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名鸿翎急使身上,他从身上取出急报,呈于皇帝御览。

  李茂身形清癯,虽然只有四十多岁,但他华发早生,面容威严,唯有一双眼眸亮得惊人。他将急报浏览一遍,终于露出了笑意,命贴身太监宁珏拿给诸宰相。

  “臣恭喜陛下。”史凤山看过后笑道,“亭思公,你果然为陛下寻得一员猛将。”

  史凤山体型圆润,站着不动的时候仿佛宝殿里的弥勒佛,动起来的时候浑身的肉颤巍巍的,如一团摇摇欲坠的肉冻,看着有些滑稽,但没人敢嘲笑这位辅佐过两任帝王的群相之首,位极人臣的背后,也不知有多少敌人败在这一层肉褶堆出的笑容里。

  陈恪面容儒雅,他谦逊地笑了笑,“这是圣人洪福齐天,”又对裴元德道,“果然虎父无犬子,三郎领兵不过半年便有三场上获之功,实乃可造之材,”

  裴元德因涉及到自己儿子,只是颔首示意。

  侍中温有节皱眉道:“把敌军困在瓮城里活活烧死,太过血腥残忍,这不符合圣人的仁爱之道,也与我大昭恢弘气象背道而驰。”

  兵部尚书卢松一哂:“甘州守城兵马不过五千人,敌方游击‘盗匪’有一万五千人,温公莫非想要兵不血刃地拿下这上阵上获之功?”

  温有节冷哼一声。

  李茂开口道:“甘州此捷不易,虽然手段过于凌厉,但无伤大雅,将捷报公示,让百姓也知我边关将士威名。”

  众人心中都是一凛,看来皇帝是想抬举某人了,可如实公示的话,这火烧敌军的酷烈手段又会带来负面的名声,这又是抑又是压的,果然才是皇家手段。

  李茂面朝卢松问道:“按照军功来算,这战功表第一,该封什么勋位了?”

  卢松忙道:“居延海大捷之后,林菁已是正七品云骑尉,这一次她献计献策有功,且又有先锋、跳荡等功劳加身,应封正六品骁骑尉,可值军镇守捉。”

  李茂手里端着一盏茶,沉思了片刻,对裴元德道:“延允,你家三郎也该升一升了,既然这般优秀,也不必在边关蹉跎下去,回来练练兵,卢松,把甘州的人马调动安排一下,明天把折子递上来。”

  卢松正想答应,却不妨裴元德站了出来。

  即使听到皇帝要奖赏儿子,他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用一种冷静得几乎冷酷的声音,对座上的帝王道:“臣认为该调动的,不仅仅是甘州。”

  李茂来了兴致,“此话怎讲?”

  “大昭久未赢得一场大捷,归根结底,则是军中弊病沉积,且老将如惇武侯、良国公、符将军等,都已经年迈,新人却还欠缺历练,等到战事爆发才匆匆赶上沙场,无异于揠苗助长,放眼兵部诸将,除了尉迟读武,唯有独孤止可堪大用,大昭将才青黄不接,臣以为,该给诸位年轻将军历练的机会。”

  李茂吹了吹茶汤上的散沫,看似随意地道:“边关换防不是小事,爱卿可有良策?”

  范允麟之前在军使的位置上也干了十来年,这等边关重将除非有大事,否则一般不会更换,这一次因为甘州民乱,把范允麟撤下来换了尉迟读武,已是大阵仗了,听裴元德的意思,还想将其他年轻将领也送上边关,那势必又是一场洗牌。

  然而,如果不这样的话,如上一次突厥南下,边关一时兵败如山倒,老将折戟,年轻的将领又不堪大用,那么兵临渭水的危机便还有可能上演。

  裴元德道:“大昭毗邻草原土的疆土,有陇右道、关内道、河东道、河北道,这四道也是最应该严密布防的地方,边关虽然苦寒,屯兵屯田固然枯燥,却是能压下人心中浮躁的好地方,不瞒圣人言,三郎平时顽劣,也是臣带到幽州大营之后放才有所成长,各地守捉墨守成规,如果不是这一次三郎带兵入驻甘州,也不知甘州如此危险,想来,年轻人锐意进取,必定能为军部带来一股清流。臣建议兵部遴选二十岁以下将领十人,带兵入驻各险关军镇,尤以与西突厥接壤的陇右道,更是历练的好地方。”

  李茂略一想,便笑道:“尉迟读武刚去陇右道做了军使,也正好是换新血的好时候,延允此计甚好,兵部也不忙着递折子,将陇右道和其他三道的驻防安排全部拟好,再递上来。”

  卢松骤然增加了工作量,只能暗自苦笑,自然是应下。

  下了朝,李茂叫住了裴元德。

  君臣二人在廊下饮茶,明明岁数相近,裴元德年轻俊美得近乎妖,而李茂却已华发十年。

  李茂道:“三郎第一次被放出去,就得了这么多功劳,你后继有人,教人羡慕。”

  裴元德端着茶暖手,他轻笑的时候,旁边负责洒扫的宫人都羞红了脸,不敢直视。

  “哪里话,他也就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侥幸罢了。”

  李茂品了品这句“天时地利人和”,问道:“三郎还未定亲吧?”

  裴元德大笑道:“我还想向圣人求个恩典,快饶了三郎吧,卢公每次上朝时看我的目光都泛着绿,我几乎是绕着他走。这一次,我是真的不想再左右孩子的婚事了,”他低垂眼眸,看着廊下冒出新芽的花枝,“就算我疼他一次吧。”

  李茂眯着眼,也笑道:“三郎的婚事也是一波三折,听你的,不提了。”

  裴元德一直压着裴景行的婚事不谈,卢氏几次明里暗里地想要联姻,可都如泥牛入海,他是想把自己最钟爱的儿子留给谁?

  裴元德离开后,李茂又换了一身常服,问道:“我方才看到了海棠,大明宫的人来打探消息了?”

  宁珏连忙回道:“正是皇后殿下身边的海棠姑姑,鸿翎急报进城,谁没个好奇心呢,再说皇后殿下母仪天下,说不定是想帮大家分忧呢。”

  李茂道:“你倒是想得美,她何曾这么懂事过?”

  宁珏嘿嘿讪笑两声,活跃了下气氛便道:“大家想去何处歇脚?左贵妃刚命人送了一盅汤水,想必已经在等着大家了。”

  “那便去阿杨那坐坐,对了,把七郎也叫来,我有事问他。”

  能被皇帝陛下直接成为“七郎”的人,这天下就一位,可不就是左贵妃的亲侄子左平。

  宁珏笑着应下:“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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