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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位于京郊,有重兵把守。
皇帝亲临,排场盛大,哪怕是湿漉漉的雨天。
一大早,叶从蔚就跟着齐宿出府,上了马车到宫门外等候,直到皇帝出来。
因着天气原因,没多久公公来传口谕,免去众人下车拜见的虚礼。
龙车直接打头先行,后面是王爷皇子妃嫔公主的车驾,还有几位先皇提携的老臣随行。
一行人浩浩荡荡,有大群侍卫开道陪护左右,直出京城。
马车内,齐宿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但叶从蔚知道,他不高兴。
方才圣上龙车出来后,在整顿期间,水云宫那边的嬷嬷送来一笼食盒。
叶从蔚这才知道,此次前往皇陵,太妃娘娘也出宫了。
她接过食盒,问嬷嬷太妃娘娘马车上是否有炭盆,虽已至清明,但气候反常,还挺冷的,别受了寒气。
嬷嬷回答说一切都有,会小心伺候。
叶从蔚不好多说其它,好生谢过太妃慈爱,命司兰打伞把嬷嬷送回去。
食盒拿在手上,她不敢擅自打开,只偷偷觑着齐宿的脸色。
齐宿干脆得很,叫了外头候着的常福,把它拿走了。
叶从蔚不阻止不好奇,乖乖坐在一旁,不去触他霉头。
看齐宿对自己的生母冷淡得很,不知是怎么个心情?
此前她疑心圣上与太妃娘娘有苟且……这个大逆不道的猜想,光是在心头盘桓就令人胆颤,给叶从蔚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拿出来求证。
是否齐宿因此恨极了皇帝,也厌恶着太妃娘娘呢?
那万一太妃是被逼迫的,又遭亲生儿子这样看待,所遭受种种不堪……对一个女子来说,太惨了点。
甚至,叶从蔚还想到了太妃娘娘不能寻死的理由,彼时齐宿尚且年幼,若她死了,指不定齐宿也会死……
亦或者,太妃娘娘是愿意跟随圣上的。
——深宫之中,何等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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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天道路泞泥难行,眼看到了傍晚,暮色四合,皇帝仪仗才抵达行宫。
行宫那边自然早早妥帖好一切,务必让诸位主子都住舒服了。
叶从蔚下了马车,抬头看向眼前的宫殿,青峦殿。
正好雨停了,方便侍者把行李一一搬进去。
叶从蔚与齐宿步入正殿,伺候的小宫女连忙呈上热茶来。
喝一口热乎的,再换身衣服,即可叫人摆饭了。
才抵达皇陵,圣上命大家各自安顿,就不一起用餐了,以免大动干戈,让底下人手忙脚乱。
司兰司竹两人手脚利落,把衣服首饰等物件放好,又把床褥矮榻各处检查一遍。
常福捧着小香炉,点上驱蚊的香料,放到各个角落里去。
“味道不大好闻,王爷王妃暂且忍受一下。”常福说这里的蚊子个头大,潮氵显时节数量更多。
叶从蔚道:“香料带的足么?你们屋里也别落下了。”
皇陵占地宽广,外面有士兵把守,内里常驻的人寥寥无几,大部分是荒野山林,蚊虫横生。
这行宫修缮得再精美,平日里空荡荡的,缺乏人气。
“多谢王妃体恤,香料带了很多呢,这就去点上。”常福笑呵呵的,拎着个布袋子下去了。
齐宿目送人出去,扭头道:“你待下人倒是上心。”
叶从蔚一愣,“王爷何出此言?”
“平日里看你赏她们布匹首饰,补品也会给,就连点个驱蚊香都记着。”
“王爷有所不知,”叶从蔚解释道:“我在书中看到,山间蚊子毒,还有可能传播时疫。”
“你倒是细心,”齐宿弯了弯嘴角:“难怪常福也替你说话。”
叶从蔚不禁好奇:“说了什么?”
“前段时间秦家的事,本王本想让王妃高兴一下,不料累得你遭受非议。”齐宿轻叹一声,似乎无奈。
叶从蔚没想到他居然主动说起这个,敛下眼睫道:“妾身不在意外人看法,王爷也无需上心。”
“王妃贤德,本王之幸。”他伸手过来,掬起她身前一束青丝,放在唇间轻吻。
叶从蔚垂下脑袋不敢抬起,露出一截细白的后脖颈。
心里悄悄确定了,这谣言……很可能就是齐宿做的。
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失望?失落?也不至于。
叶从蔚暗自攥紧了手心,帝王无情,眼前的男子是要立于巅峰之人,她绝不能被他一时的温柔给迷了眼。
倘若身心交付,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虽然,即便她守住自己一颗心,齐宿要她做棋子的时候,她也无从拒绝。
于最终结果而言,她这点小小挣扎,不值一提。
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眼皮上,叶从蔚下意识闭紧双眸。
齐宿的薄唇贴了上来,落在她轻轻颤抖的眼睫毛上。
一路缓缓往下,一口一口轻啄,从鼻尖到嘴角,再完全四唇合璧。
又一次的,没有在床榻上,不是为了行房,齐宿亲吻了她。
叶从蔚有点紧张,脸上泛起红晕,宛若桃李。
仿佛这样的亲吻,比在被褥中还要令人无措。
他的舌抵进来触及上颚,一点都不温柔,极具侵略性的在她地盘上撒野。
齐宿比叶从蔚高出一截,她被迫仰着脑袋承受,没一会儿脖子都酸了,憋着透不过气来。
他察觉到了,好心松了口,忍不住笑道:“做什么不喘气?”
怎、怎么喘气?
叶从蔚哪有他擅长这个,别开眼不做声。
她的反应,是真的一点不识趣,可不知为何,便是这份生涩与自然,让齐宿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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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早起来便听闻窗外淅沥声。
叶从蔚用过早点,跟齐宿一起去长枝宫给太妃娘娘请安。
太妃宫殿里伺候的人不多,都是水云宫里带出来的,没几个生面孔。
叶从蔚见此状况,不由心里嘀咕,莫不是她的猜测确有其事?
按理说,每个宫殿都配备有洒扫的宫人,多的七八个,少的也有四五人。
青峦殿内就有六个,齐宿的人到达后,也是由那六个小宫女帮忙。
长枝宫不可能没有,但是任用的却都是太妃身边老人。
会是皇帝把此宫的宫人调走了么?
太妃娘娘喜爱清静,人少一点,没人敢说什么。
进去时,她正端坐在书案前,捏着秀细的毛笔,抄写经文。
这是她要烧给先帝的,必须亲力亲为。
齐宿问候了太妃的身体,又问些日常饮食如何,坐着喝几杯茶,就起身告辞。
离开了长枝宫,也不急着回去,齐宿带着叶从蔚四下转悠。
再怎么细雨纷纷,撑着伞也难免氵显了裙角鞋面。
叶从蔚很想回去,却不敢说。
及至来到湖畔边,齐宿停下脚步,前面停泊了几艘小船。
“常福,叫人备些吃食炭火来。”
常福一听,就知道他这是要泛舟湖上了,忙应答道:“王爷稍候。”
齐宿与叶从蔚在湖边亭子等候,望向湖面,因着细雨遮挡,仿佛雾蒙蒙的。
叶从蔚怕水,小船不如画舫,在水面上肯定晃悠悠的。
但齐宿来了兴致,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王妃今日怎如此安静?”
“啊?”叶从蔚回过神,小声道:“妾身怕扰了王爷雅兴。”
“雨中泛舟,是雅兴么?”齐宿挑挑眉:“本王记得,你未出阁时的院子,名为雨舟院。”
“王爷好记性。”叶从蔚笑了笑,这点小事他居然知道。
常福很快就回来了,带着人把小船里外检查一遍,再把吃食炭火送进去,小炉子装着热水往上一架,热茶即刻就有。
炭火还让小小的船舱非常温暖,他很是贴心的送来两套干净的衣物。
司梅把衣裙鞋子送进去,望向叶从蔚:“湿呼呼的恐沾染寒气,王妃换过衣服再游船吧?”
叶从蔚尚未作答,倒是齐宿拦住了:“不必,你们都下去吧。”
“是。”常福挥挥手,司梅只能退下。
齐宿不仅把丫鬟都赶下去,就连撑船的也不留。
他率先上船,然后回过身来牵叶从蔚的手。
小船在水面上,一点都不稳,叶从蔚心生恐惧,搭过去的手非常用劲,把他指尖都掐红了。
“胆小又爱哭。”齐宿一本正经的吐槽。
叶从蔚抿抿嘴:“随王爷怎么说。”
她钻进船舱,挡风遮雨,还有炭火烤着,比在外面转悠舒服。
叶从蔚摸摸自己泛潮的裙角,掀起帘子看向齐宿:“王爷撑船一会儿就淋氵显了。”
“无妨,”齐宿并不在意,道:“到了湖心就不走了。”
这是何意?
叶从蔚不明白他想做什么,自己在船舱里泡好茶水,待会儿他进来就能喝。
扭头看向司梅备下的衣裳,叶从蔚先把鞋袜给换了,干净清爽,好极了。
正犹豫着是否要换衣服,船头的齐宿听见了衣物窸窣声,阻止道:“王妃别乱动,那是本王代劳的事。”
“嗯?”叶从蔚掀起帘子,探出脸来。
齐宿挑挑眉:“到了湖心你便知。”
“?!”
叶从蔚反应很快,瞬间意会到他的意图。
简直是……恬不知耻!
难怪不让人划船,又要停到湖心去,还吃食衣物俱全,齐宿的心思还用得着说么?
叶从蔚倏地放下帘子,杜诀了与他照面。
抱着膝盖坐着,忍不住侧目打量这不大的船舱。
密闭性倒是很好,湖面上细雨蒙蒙,视野稍远些就瞧不清楚……
可、可到底是青天白日,又是在皇家行宫,这里又非王府后院……叶从蔚咬咬下唇,整个人又羞又怕。
若是被谁察觉,她就不必做人了,直接跳湖淹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