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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
乾隆目不转睛地望着明玉, 这孩子,是谁家的?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乾隆问道。
见乾隆迟迟不走, 纳兰氏本就有些心慌, 一时就没反应过来马上回话,就听明玉已经自己答道:“我叫富察明玉,我阿玛是忠勇公, 他可厉害了!”
纳兰氏顿时急了, 连忙小声提醒她:“玉儿,怎么又忘了额娘教你的规矩?什么‘我’来‘我’去的, 皇上跟前, 要自称‘奴才’!”
这孩子, 真是被她给惯坏了。还敢在皇上面前夸自己阿玛?
乾隆却是笑了, 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无妨。原来是忠勇公傅恒的女儿, 你叫明玉?好名字。论起来, 你还得叫朕一声‘姑夫’呢。”
乾隆元后富察氏,正是傅恒的胞姐,明玉的亲姑姑。
明玉打蛇随棍上, 甜甜地唤道:“姑夫。”
纳兰氏差点晕过去!那是皇上, 皇上啊!姑夫是能随便叫的?
皇家等级森严, 规矩严谨, 皇上说他是玉儿的姑夫, 那是客气, 他们听听就算了, 还能当真?乱了规矩,那是逾越!
乾隆笑呵呵地点点头,这孩子, 他越看越是喜欢。
明玉完全不知纳兰氏的心焦, 还化身好奇宝宝问起了乾隆:“姑夫,您怎么是我姑夫呀?小姨母是您的妃子,我不是应该叫您姨夫吗?”
纳兰氏稍微缓过来的心,又被狠狠地重击了一捶,赶紧跪下求情:“皇上,明玉年幼无知,无心之言,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奴才回府后,会请了嬷嬷好好教养她规矩的。”
乾隆这才分出神来打量了一下纳兰氏:“你就是傅恒的夫人,和舒妃是亲姐妹?”
纳兰氏说道:“奴才正是。”
乾隆颔首:“起来吧。稚子欢言,朕甚喜之,何来怪罪的理?”
再向明玉招招手:“明玉过来,让姑夫好好看看你。”
明玉几步蹦到了乾隆面前,仰着头看他。谁叫她穿越后,思维和智商也被同化至原身的程度,除了偶尔会模模糊糊地忆起后世的一些影像,其他全跟本土的小孩子根本无差呢?这一穿越啊,她真成了小娃子啦。
乾隆伸出大掌摸了摸明玉的小脑袋:“你姑姑是朕的皇后,所以朕是你的姑夫。”而舒妃只是妃。位份再高,也只是皇家的贵妾。
何况,在乾隆心目中,只有富察皇后才是他的妻子。就是如今的皇后辉发那拉氏,也不过是继后,远不能与元后相提并论。立她为后,不过是后宫之中,论出身论资历,没有人比她更合适罢了。
明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姑夫,那我姑姑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她?”
乾隆朝向纳兰氏的目光一凛,纳兰氏又跪下了:“皇上,额娘自娘娘崩后,身体就差了许多,每提及娘娘都要哭一场。奴才们顾忌她的身子,轻易不敢在额娘跟前提及娘娘。”
“而明玉生来最得额娘喜欢,一月里有大半日子是住在额娘的院落。奴才们怕明玉小孩子说话不知遮拦,提及伤心旧事让额娘难过,故还没把娘娘的事情告诉给她。”
原来如此。“起来吧。”乾隆说道。
纳兰氏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还是悬着。玉儿啊玉儿,可别再胡乱说话了,额娘都快被你吓死了!
乾隆望向西面长春宫的方向,眼神满是怀念:“明玉肖似其姑,难怪老夫人喜欢她。就是朕,也喜欢得很。可惜清如去得早,都没能见到她出生,可惜啊。”
原来她长得像皇后姑姑?明玉疑惑。
乾隆微怔了一会,收回了眼神,看向明玉的眼神十分柔和:“你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告诉朕,朕让人挑了最好的给你。”
所以姑夫是要送她礼物了吗?
明玉的眼睛亮了:“姑夫,我喜欢吃松子百合酥和金黄蛋香饼,喜欢玩八音盒和洋画片,我还喜欢红宝、玛瑙、玳瑁、夜明珠,凡是亮闪闪好看的,我都喜欢!”
纳兰氏轻声训道:“玉儿,休要没了规矩,皇上疼你,可你怎么能这般贪心地跟皇上要这要那?”
乾隆笑道:“你的口味,跟和敬倒是挺像,喜欢香甜酥脆的吃食,也喜欢热闹新鲜的玩艺。不过红宝之类的,就与你姑姑完全相反了。你姑姑生前,最是温良恭俭,就是做了皇后,也不喜珠宝首饰,而常用通草绒花。”
“不过,只要你喜欢,朕都给了你。就当是庆贺你大病初愈的贺礼吧。”
这孩子,能扛过天花,是个有大福气的。要是永琮当年也能……唉,可惜永琮没她这么有福。
明玉小脸笑开了花:“谢谢姑夫,您最好了,你就跟玛嬷、阿玛、额娘、大姨母和小姨母一样好,总给玉儿好东西!姑夫,玉儿也好喜欢好喜欢您!”
乾隆笑道:“喜欢朕,那你干脆住到宫里头来陪着朕,可好?朕保证,样样都给你最好的。”
纳兰氏又慌了,还好明玉的回答没让她失望:“对不起,姑夫,我不能答应您。我喜欢您,可我也好喜欢玛嬷、额娘、大姨母他们呀。唉,只可惜玉儿只有一个人,没办法既在公府住,又在贝子府住,还进宫来陪姑夫您。”
“不过,您要是不介意,我偶尔来宫里陪您几天,那还是好说的啦。”
乾隆捬掌大笑:“纳兰氏,明玉这孩子,你教得不错。小小年纪,未满三岁,讲话就如此流利,还有根有据的。不错,不错,天聪聪慧,伶俐大方。”
“日后,你记得常送她进宫小住些时日。就放在舒妃的承乾宫吧。”
纳兰氏哪有拒绝的理,只能作出欢天喜地、不胜荣幸的样子谢了恩:“皇上隆恩,奴才感激不尽。”
乾隆还有事,又嘱咐了几句,才心情甚好地离开。
乾隆离去后,纳兰氏伸出小指头用力戳了戳明玉光洁的额头:“你这孩子,也忒胆大了。回去让你阿玛和玛嬷收拾你!”后宫凶险,她实在不想让明玉经常进宫啊。
尤其是小住,就算有舒妃看着,她也放不下心!
明玉抱住她的大腿:“额娘,我做错什么了吗?要是阿玛和玛嬷罚我,额娘您一定要帮我!”
纳兰氏没好气地笑骂:“才不帮你,额娘亲自上家法,拿小尺子打你小屁股!”
明玉撒娇:“才不会呢,额娘哪里舍得打玉儿的啦。”
纳兰氏很快就被她磨得没了脾气。她膝下二子一女,长子福灵安,次子福隆安,分别比明玉大十岁和七岁。明玉是隔了多年才又怀上的,实是惊喜,还是唯一的女儿,自然是格外娇宠。
再加上明玉长得跟富察皇后实在相像,老夫人觉罗氏简直把明玉当成了爱女的转世,把她捧在掌心当成了宝中宝。
还有明玉的性子,活泼可爱,成天笑呵呵的,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据说和敬公主小时候也是这般脾性,可自从母后和兄弟们接连过世,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成天脸上都带着淡淡的忧愁。
也就看到她的孩子们,还有明玉时,她才会开心一些。
乾隆喜欢明玉,一部分是因为富察皇后,还有一部分是怀念幼时娇嗔纯真的女儿的缘故吧。
纳兰氏如此想道。
御花园逛了两圈,纳兰氏就拖着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明玉回了承乾宫,与舒妃汇合。当天傍晚宫门落钥之前,两人就告别了舒妃,离开了待了足有一月的皇宫。
纳兰氏归心似箭!
忠勇公府,有着她爱的和爱她的亲人们,那才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