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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不度玉门关(四)

锦绣医缘 寒花一梦 9873 2022-05-08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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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妙柔睡醒一觉, 酒劲已经过去。

  只是外面天黑了下来,她辨不清楚是什么时辰, 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没有着急要起床。

  薛妙柔躺在床榻上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起初她记起自己让沈慕陪她喝酒, 他们便一起找了间看起来不错的酒楼,要了个雅间,和小二点上一桌饭菜……再后来, 她顺利喝上酒……想到这里, 薛妙柔感觉自己断片了,记忆变得模糊。

  然而, 这样的想法没有持续多久。

  薛妙柔脑海里非常自觉且自动的又闪过许多画面。

  比如她抱着沈慕嚎啕大哭, 委屈不已, 控诉自己的不幸。比如她对着沈慕怒吼, 她图的是谢逊英俊潇洒、相貌堂堂, 再比如, 她怒骂沈慕成家了有婚约在身了,却陪她到酒楼吃饭喝酒,恶心过分。

  薛妙柔:“…………………………………………”

  多希望自己是失忆了。

  不过, 沈慕当时怎么回答她的来着?

  “一未成婚二无婚约”, 回忆起沈慕这句话, 薛妙柔忍不住捂着嘴巴偷笑。

  笑了一会儿, 继续想起自己傻兮兮对沈慕说她觉得沈慕好看, 她就喜欢好看的, 以及后面的一系列丢脸行径……薛妙柔嘴边的笑僵硬住。她这么不矜持不温柔不淑女, 会不会直接把人吓跑了?

  刹那只觉得欲哭无泪。

  薛妙柔这会儿是真的想哭,转念想到沈慕的身份,又觉得自己痴妄。

  他是英国公府的少爷而她只是商户之女。

  两家身份, 天差地别, 这样的人,哪儿是她肖想得到的?

  京都不知多少又漂亮又温柔又贤淑的小娘子,这个人只怕想娶什么样的小娘子都不难,凭什么非要看上她呢?她醉酒说胡话,他都不愿意说句假话骗她的。

  薛妙柔瞬间觉得无望。

  但是,但是——不能天长地久,能曾经拥有也不错啊!

  起码他愿意陪她一起去喝酒吃饭呢。

  薛妙柔想一想,暗地里给自己鼓了一会儿劲,便重新振作起来。

  她才不是轻言放弃的性子。

  即使最后的结果并不好,也胜过连去追逐的勇气都没有。

  薛妙柔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随之变得清醒,终于离开床榻起了身。走出房间,发现春雨等在她房间外,问一声,得知这会儿是傍晚,她又问:“表姐和表姐夫现下在做什么?”

  “姑爷回军营去了。”

  春雨说,“小姐在等表小姐醒来好一起用晚膳。”

  薛妙柔听言点点头:“那我马上过去。”

  “不着急的,表小姐先梳洗吧。”春雨笑一笑,让婆子送热水进屋。

  薛妙柔梳妆妥当过去见傅新桃。

  见她坐在罗汉床上埋头在写什么东西,薛妙柔走上前喊一声:“表姐。”

  傅新桃闻声抬头,笑笑:“睡醒了?”

  指一指榻桌上提起准备好的醒酒茶,她又说,“把这个喝了会好受些。”

  薛妙柔便在傅新桃对面坐下来,乖巧端起茶盏慢慢喝。

  等到她将醒酒茶喝完,傅新桃也写完要写的东西,让秋杏把纸笔都收起来。

  自己白天醉酒闹过一场,想来是给大家添了麻烦。

  薛妙柔帮傅新桃倒杯热茶递过去说:“表姐,抱歉,今天……”

  傅新桃接过茶杯,又道过谢,方才笑着摇头:“不必向我道歉,沈公子送你回来,也没有说你给他添麻烦了。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没有胡闹。”

  提及沈慕,薛妙柔心虚垂下眼:“倒确实给沈公子添麻烦了。”

  “无妨。”傅新桃不以为意,“明天开始会很忙,你们暂时也不会见面。”

  薛妙柔便知是要起战事了。

  沈慕是要上战场去的,至于她……也要跟着表姐做事。

  “在想什么?”见薛妙柔发起愣,傅新桃问她一声,薛妙柔摇头,傅新桃复道,“今天晚上早一些休息,明天要忙正事得早些起来。我会让秋杏去喊你起床。”

  薛妙柔应声:“好。”

  也没有特别需要交代的,秋杏进来说晚饭准备好了,傅新桃便让送进来。

  自翌日起,和其他人一样跟着傅新桃学习包扎伤口、辨认伤药的薛妙柔,明显觉察出气氛已经变得紧张。过得两日,前方每天都有战事消息传来,这座小城的老百姓们亦都变得深居简出。

  处理伤口以及包扎、煎药之类的事情,学起来不算难。

  大部分人花上两天的时间,便足以完全掌握。

  是以不多时,薛妙柔跟着傅新桃与众人一起离开小城去了军营。

  她们负责伤员的安置。

  起初这件事做得有些困难,一来不少将士见有不少小娘子,颇为不好意思,二来终究少见这样到处躺着伤员的场面,有些人并不是那么承受得起。薛妙柔平素以为自己胆子足够大,此时也不够用。

  随便走进一个大帐篷里,入耳都是受伤的将士难以忍受伤口疼痛的呻吟。

  会在这儿躺着的也个个伤得很重。

  缺胳膊少腿……竟都是相对要好一点的情况。

  薛妙柔起初根本不忍心细看,无意扫过去一眼都心惊肉跳。

  相比之下,她的表姐傅新桃表现得很镇静,总是能动作麻利的为将士处理伤口,哪怕沾染一身的血污也浑不在意。薛妙柔见傅新桃这般,逐渐鼓起勇气,努力去直面这些将士们身上的伤。

  毕竟帮他们处理好伤口,他们能好受一点儿。

  哪怕只是一点儿。

  傅新桃其实和薛妙柔一样有很多不忍心。

  但她到底见过各式各样的病人,要做到克服心底的怯弱会容易一些。

  除此之外,她知道自己得在这个时候当一个表率才行。

  如果连她都表现得怯场、害怕,其他人更顶不住,那么就要帮不上忙了。

  好在她们的努力不是白费。一场又一场胜仗的消息传回来的同时,她们也和军营的大夫们一道抢救回许多将士的性命。当大家都放平心态,自然可以友好相处,没有人再过分的介意男女之防。

  萧衍在前方领兵作战,容不得丝毫松懈也不可能抽出空来见傅新桃。

  不过,傅新桃总能得知他的消息、听闻他的英勇。

  纵然并非亲眼所见,可这些将士们谈到萧衍时的激动神情、眼里流露出的崇拜皆不会骗人,便足以令傅新桃想象出他鲜衣怒马、勇冠三军的模样。她也清晰的知道,当初对萧衍的劝说是对的。

  倘若她未开口……

  傅新桃想,萧衍自己未必会提,因为他把她放在比自己更重要的位置上。

  为了让她安心,萧衍多半会把这些心思都藏起来。

  他并不在意自己是委屈不委屈。

  但还是现在这样才好。

  他们相互陪伴,不要成为对方的禁锢,只是彼此一点点甜蜜的负担。

  与鞑靼的战事持续半年多的时间。

  终是在一个寒风凛凛的冬日,鞑靼的军队又一次大败,其首领欲率几名亲信逃奔,却被萧衍带领的一队人马俘获。鞑靼的首领被俘获以后,他们的将士放弃抵抗,纷纷投降,且派人前来求和。

  至此,与鞑靼的较量,大齐可谓是大获全胜。

  这之后的事情须得由皇帝陛下定裁,将士们只消等京都的命令。

  无论如何,这一场战事暂时消停了。

  打了胜仗自然令人高兴,萧衍下令庆祝,军营上下于是准备起美酒佳肴。

  脱下厚重的盔甲,洗去一身脏污,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清爽,萧衍立刻去找傅新桃。他们有大半年时间没能好好在一处说话,偶尔才能见面,每一次见面却又匆匆忙忙,如今总算可以放松下来。

  但萧衍没有能找到傅新桃。

  他敏锐觉察出不对劲,可这个地方毕竟是军营,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造次?

  萧衍揪住想要去找沈慕的薛妙柔,问她傅新桃的去向。

  薛妙柔反而奇怪:“表姐难道不是去了找你吗?你们没有见上面?”

  萧衍蹙眉,追问:“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就刚刚啊……”不明所以的薛妙柔指个方向,“去探望受伤的将士们。”

  萧衍把谢逊喊到跟前,让他带人去搜查军营。

  谢逊领命去了,回来的时候,傅新桃仍旧不见踪影、不知去向。

  鞑靼的俘虏都在。

  傅新桃被鞑靼的人悄悄掳走的可能性不大,她自己并非没有警惕心。

  极可能是有人趁她毫无警惕接近她,甚至将士们也未必对这个人多么戒备。

  萧衍一刻也待不住,叫人牵来战马便去寻人。

  ·

  傅新桃想不到,自己会在战事胜利之后遭遇这样的事。

  从晕厥中醒过来之后,她睁开眼,发现面前站着一个普通士兵打扮的人物。

  这个人此时背对着她。

  注意到她醒来,这个人转过身,她看清楚这张脸,不由得皱眉。

  “为何绑走我?”

  傅新桃问,“难道你收了鞑靼的好处,当了他们的内奸?”

  这是她当下可以想到的一种可能。

  眼前的人五官眉眼完全属于大齐人的长相,穿着打扮和大齐的士兵们无异。

  也许鞑靼认为抓走她,便能和萧衍做交易换回一些被俘虏的人?

  否则,她和这个人无冤无仇……

  “内奸?”

  听到傅新桃的话,他一笑,脸上几道交错的伤疤变得狞狰,“我没兴趣。”

  否认的话语让傅新桃有些错愕。

  竟然与鞑靼无关?那是……怎么一回事?

  “傅新桃,你不认得我了,是吗?”对方冷笑着,走近两步,俯身逼视她,“你好好看一看这张脸,若非因为你,它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应该记得的,你凭什么不记得?凭什么?!”

  他说得他们本该认识。

  傅新桃不认为他是在开玩笑,仔细辨认,依然全无印象。

  “你的脸为何因我而毁?”

  她蹙眉,“若是我医治过的病人,我定有印象,但我没有为你治过病。”

  “你当然没有!”发觉傅新桃根本不记得过去的事,这人情绪激动,恶狠狠道,“那你记不记得曾经的广安伯府?记不记得那个因为你而一夕覆没的王家?!”

  提及广安伯府、王家,傅新桃艰难找回些许记忆。

  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你是王志泉?”

  傅新桃再看面前的人勉强有两分眼熟,却暗暗叹气,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人当真欺软怕硬。

  当年,沈慕似乎有追求她的心思,王志泉与沈慕是酒肉朋友,便自作主张要为沈慕谋划,买通地痞将她劫持。这件事不多久,广平伯府因为一些事情而被太上皇下令查处抄家,王家的人也被流放。

  王志泉居然把一切算在她的头上。

  一不是她招惹的他,二不是她求太上皇下旨处罚王家……

  偏偏报复她,不是欺软怕硬是什么?

  傅新桃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王志泉变得满意。

  他站直身子,负手立在傅新桃面前:“你记起来了就好。”

  “你放心,这个地方别人轻易找不到。”

  “哪怕萧衍也一样。”

  “傅小娘子……”王志泉说着,冷笑一声,“不对,萧夫人,我们的将军夫人,你放心,等你家萧大将军找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你一定已经生不如死,我也一定会努力让你再也不愿意见他。”

  “是吗?”

  傅新桃抬一抬眼,平静看着王志泉说,“王志泉,你不敢动我的。”

  她脸上看不出慌乱之意,说话的语气让王志泉深觉被挑衅。

  王志泉怒上心头,又嗤笑一声:“死鸭子嘴硬。”

  “嘴硬的是你不是我。”

  傅新桃含笑,“若我今天在这里出事,你信不信,你们王家会死更多人。”

  “我可以告诉你两件事。第一,当年想动王家的人是如今的皇帝陛下。第二,我和萧衍,是太上皇赐婚。如果你不在乎王家其他人会受到牵连,你尽管对我动手,那么多人陪葬,不亏。”

  王志泉眸光微闪,似乎正在分辨傅新桃的话是真是假。

  却不等他分辨出个结果,一支利箭从外面射进来。

  利箭破空的动静使得他下意识扭头去看。

  下一刻那支箭却正中他眉心,王志泉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人已经栽了下去。

  萧衍手持弓箭大步从外面走进来。

  见傅新桃无恙,他狠狠的松下了一口气,只是眼眶微红,后怕不已。

  “夫人。”

  萧衍将弓箭扔给谢逊,动手解开傅新桃身上的绳索,俯下身将她打横抱起。

  傅新桃抬手摸一摸他的脸:“夫君,我没事,你别着急。”

  一句话令萧衍喉结上下滚动两下,他克制住情绪,轻声说:“好,不急。”

  傅新桃叹气。

  她伸手抱住萧衍,脸颊贴着他的脖颈,感受他身体的温度。

  “我没事,他没有伤到我,我知道你必定会来救我。”

  “但是……想不到你来得这么快。”

  萧衍沉默了一下。

  他有点儿艰难的对傅新桃说:“我只怕,我会来得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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