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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鸭的价格, 是镇上半数以上的人家都能接受的水平。

　　大部分人爱吃鸡，鸡肉比较香。但鸭子的销路也不差, 许多人就好老鸭汤。

　　杨二郎对这些比较了解, 之前自己想着养鸡，就没在鸭子的销路上多想，这会听到姜白芷说她家想试试养鸭, 想了会, 就并不怎么看好养鸭子。

　　“一般人只买养了三年以上的老鸭，你家要养, 不也得到三年后才能稳定卖鸭子吗？”

　　鸭肉有点腥气, 要是毛没除干净, 那滋味简直能叫人崩溃。年轻人没什么特殊需求的, 基本上都只喜欢吃鸡肉, 不爱鸭肉。有点年纪的, 才会经常吃老鸭汤来滋补身体。

　　“而且，镇上卖老鸭的，基本上都跟一些村里的人家有稳定联系, 不怎么需要从别家手里进货。”

　　杨二郎继续说着, “刚刚我是忘了这一点, 其实, 你看, 每年大雁飞过的季节, 我也不会去射大雁。这些飞禽, 味道跟鸭子差不多，根本不受欢迎的。”

　　杨二郎是作为朋友，才细细与姜白芷分析了这么多。他不希望姜白芷家里辛辛苦苦养了鸭子, 结果却因为不好卖, 最终只能压价出手，白白累那么久。

　　“你说的有道理，”姜白芷动摇了一下，然后瞬间又想到了别的，“对了，现在镇上买鸭子的，绝大多数都是要老鸭做汤是吗？”

　　“对，”杨二郎很肯定地回答，“基本上没有别的做法。主要是鸭子肉也不好吃。”

　　鸭肉不受欢迎，就跟新鲜鸭蛋不如鸡蛋受欢迎一样，口味决定了一切。

　　若姜白芷只有这个世界的眼界，自然会当场放弃养鸭的想法，可她还有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在她上辈子的世界里，烤鸭、卤鸭，可是极为受欢迎的美食啊。

　　想到那个滋味，姜白芷忍不住咽了下过分分泌的口水。

　　——就很突然，好想来点周黑鸭啃一啃。

　　“你别担心，我可能有办法让鸭子也好卖。”姜白芷似是不经意地蹭了下嘴角，以确定没有口水。

　　她深吸一口气，就算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小馋虫，也得搞个麻辣卤鸭出来！烤鸭也可以尝试一番！

　　杨二郎见姜白芷确实是有什么思路了，鉴于这里还有外人在，就没有多问，只提醒一句，“你自己有把握就好。”

　　在杨二郎的印象里，姜家如今还没他家的闲钱多。

　　姜白芷也没打算轻易动用家里隐藏的老本，只说：“我这次带人回村，就是因为我卖了点东西给易大夫，易大夫派他大徒弟来学习的。买卖收了五十两，尝试养鸭子，倒也够用的。”

　　先前姜白芷并未告诉杨二郎，她去医馆是干什么，是以这样解释了一下。

　　知晓她手里有现成的五十两，杨二郎略放心了些。

　　但他很快又不解地看了眼姜白芷，低声问：“你是卖的药方吗？怎么只卖五十两？”

　　按理说，方子都比较值钱，不该低于百两的。可姜白芷也不是什么轻易吃亏的人，杨二郎干脆直接问她是什么情况。

　　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姜白芷没有隐瞒，将她选择的交易方式与他说明。

　　“我前段时间不是做出了药丸子么，还有小孩用的药膏贴，我觉得把药做成这种形式，更加方便些，就把做药丸的方法卖与易大夫了。这卖的不是独家，便只收了五十两，我以后还可以将法子重复卖给别的人。”

　　“原来如此。”

　　“那你是不是还要主动去外头的城镇走一走，”马车已经到胡杨柳村的村口了，杨二郎突然问道，“要试着大批量养鸭，你家的钱不够吧？”

　　他这话问得有些跳跃，一般人想不到要去外地，跟姜家缺钱有什么关系。

　　姜白芷却毫无障碍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曲陵镇就一个易大夫能买这制药的法子，要想再卖与其他人赚钱，就须得去找其他外地的有钱大夫做交易了。

　　“有空的话就去外头走一走，但是，我不怎么想跑动欸，今年太热了，要是出门久，真是不太好受。”姜白芷说着，瞟了一眼车上的另一个人，见郭子仪一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模样，突然有了新想法。

　　她对杨二郎招招手，让他附耳过来，低声问：“你觉得，我教会易大夫的人之后，再跟易大夫做新一笔交易，授意他可以代替我与其他人交换制药手法，他从中分割一些利益，如何？”

　　这样一来，她可以省心省力地收钱，易大夫也可以获得足够的利益。

　　“恐怕一两成的分利，都不足以打动易大夫。”杨二郎叹道。

　　这每教会一个人，便收五十两。找到合适的人做交易，是第一个难题，找到之后，谈好了价钱，再把人教会，这过程需要时间，需要精力，也是麻烦。若每做成一笔，易大夫分个十两，人家都不怎么乐意。

　　能在镇上开医馆当坐堂大夫的，也不差这十两银子。

　　“分四成呢？”

　　四成就是二十两。

　　“而且，我教会易大夫的一个徒弟，他回去后，为了方便做事，必然会让其他徒弟也全都学会操作。然后再托他去跟别的大夫交易，他亦可让别人派学徒来他的医馆学习，反正都是徒弟教徒弟，他自个不怎么费心，人家派来的人，在学习过程中，还能给他的医馆做事，学完了，白赚二十两，这总能打动他了吧？”

　　这件事最麻烦的点，并不是分多少钱，而是去找到像易大夫一样，愿意出钱学技术的人。

　　姜白芷没出过曲陵镇，根本不认识外地的大夫。可易大夫不一样，这时候的大夫，每年会有一段时间，要去外地走动，与别处的医者做交流。他们会藏着自己的看家本领，但对一些病患的病症并不会藏着掖着，大家在一起讨论疑难杂症的表征，以及治疗过程中明显恶化或好转的状况。

　　易大夫肯定认识不少同行。

　　“那你下次再去镇上，与易大夫商议？”杨二郎问。

　　姜白芷点头，“就去问问，他愿意最好，不愿意我再想别的法子。出门太累了，我一个人去肯定也不行，还至少得带大哥或者二哥同行，那样的话，家里的活可能又做不完。”

　　“这倒确实。”

　　农家人少有出院门的缘故，就是由于家里一堆事情脱不开身。地里的事情，疏忽了一天，可能都有大影响。

　　两人正待再说什么，赶车的小厮回头喊了一声，“到你们村里头了，去你们家的路怎么走？”

　　胡杨柳村可大着呢，进了村，再到杨二郎家，尚有好一段距离。

　　“你一直沿着这条路，往东头走，快到的时候我提醒你。”杨二郎挪到马拉板车的前头，给这小厮指路。

　　马蹄哒哒了一会，杨二郎看见小荒山了，“那小荒山山脚下的就是我家，麻烦兄弟送我们到院门口。”

　　“好嘞！”终于瞧见了终点，这小厮也有点高兴，他把客人送到家之后，还急着趁天亮回镇上呢。这马状态不行，他害怕天黑了会不好控制。

　　姜白芷也在杨家这边下了车。

　　“郭子仪，你能帮杨二搬一下这些粮袋吗？”

　　五百斤的大米，一百斤的干黄豆，杨二郎也没法一下子全搬回家。这麻布袋是每袋装一百斤，村里的壮年汉子，基本都能一手提一袋，一次拿更多却也不行了，力气再大，这袋子也不好几个一起拿。

　　“好。”郭子仪依然节省话语，应了一声后，便自觉地抱起一袋大米，跟在背着竹筐还一手一袋大米的杨二郎后头，进去了杨家。

　　姜白芷见郭子仪抱着一袋米，都走的有点吃力，知晓这人估计是真没什么力气，并不是故意消极怠工。

　　她自个是不帮着拿这些重物的，只看着小厮帮忙把所有东西拿下车，就目送他掉头回镇上去。

　　等了一小会，杨二郎先出来又是一手提一袋子大米，郭子仪跟着出来，把剩下那袋黄豆抱起来，前后脚进院子。

　　姜白芷这才跟着一起进去，顺带着把杨家院门掩上了。

　　杨家烟囱里正冒着炊烟，是杨大郎在做晚饭。

　　未免人家开饭了她还没离开，姜白芷直接敲了敲东云婶子的房门，“婶子，是我，可以进来吗？”

　　“白芷来了？”里头传来沈东云的回话，“快快快，进来坐。”

　　姜白芷便推门进去，见东云婶子是坐在窗下的桌椅上，“婶子今天感觉怎么样？这样在窗户边吹风，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今天哪有什么风呀，”东云婶子笑着说，“我这些天感觉都挺好的，每天都能到外头走一走，透透气。本来我还想做饭，免得大郎二郎他们两个辛苦，但他们不同意，我只能做点衣服鞋子、绣绣花了。”

　　说着，她拿起手边竹篮，推到姜白芷面前，“喏，我打算在儒衣大边上绣草纹，禙子上头绣百蝶百花纹，跟你那荷包上的差不多。”

　　东云婶子正在做的，就是给姜白芷的那套衣服。

　　原来她做了这些日子，一直没说做好，是由于要在上头绣花。

　　已经能看出廓形的衣服，姜白芷喜爱地多看了一会，“不愧是婶子，这衣裳做的可好看了。”

　　收到夸奖地东云婶子低头笑开了，“你喜欢就好。”

　　给看过半成品的衣服，东云婶子又问：“你同二郎下午去镇上，不是就卖猎物买东西吗，怎么去了这许久，我刚刚从窗口看见二郎拿好些麻袋回家，他买什么买了这么多？另外那个眼生的小伙子，是哪家的？我没有印象。”

　　东云婶子不爱大声讲话，刚刚即使就坐在窗下，见到二儿子来回两趟搬东西，也没有扯着嗓子去问话。更何况，当时还有个生人，她更不会做出在窗口探头喊人的事情了。

　　攒了这些疑惑，刚巧姜白芷进来找她，便一口气问了出来。

　　“花的时间久，主要是我还要办点事，跟人谈了一会，二郎是要等我，便回来晚了。他买的那些都是粮食，具体怎么买的，他晚上估计会跟你们讲清楚。至于那个男的，是镇上易大夫的大徒弟，是要来跟我学一段时间。我家不便让他住下，便带他来这，问问婶子能不能替我收留他一段时日。”

　　姜白芷把问题一一回答清楚，顺便还讲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带来的人，自然是可以住我家的。”东云婶子果然没有拒绝，只是额外问了几句，“他来跟你学东西，是易大夫吩咐的？你哥知道这件事吗？他要跟你学多久，不会把你爹留的那些东西学走很多吧？”

　　姜白芷哭笑不得地看着东云婶子，“我做事，您还不放心？”

　　说罢，却还是细细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讲清楚，免得东云婶子因关心她而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