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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白术跟姜苍术两个, 对妹妹的脑子是极其信任的。

　　既然姜白芷都说她会想办法了，两个哥哥就暂且放下心事, 安心按照姜白芷的意思去完成家里所有的苦力活。

　　这会儿, 黄瓜炒鸡蛋也好了，姜白芷叫二哥拿来个汤碗，把小半锅的黄瓜炒鸡蛋都盛起来。

　　“吃饭了！黄柏、青黛、草果！”

　　乡村的地界特别大, 姜家除了前后各一个院子, 房屋占地面积也不小，两个弟弟, 黄柏跟草果住在最里头那屋, 离厨房最远, 青黛则是住在厨房对面那屋, 窗户是对着前院开的。

　　姜白芷一声喊, 三人先后应了声, 然后很快就到厨房来了。

　　三弟黄柏跟小弟草果住一屋，他们俩是一起过来的。

　　妹妹青黛已经九岁，家里房屋数量够, 她是独自住一间屋, 跟姜白芷那屋相邻。她比较乖巧细心, 平日里大人忙, 就由她来照看两个侄子。她一手牵着一个小侄子, 等大哥二哥把他们的儿子抱走, 才凑到姜白芷身边, 看看今天中午吃什么。

　　厨房里有一个小桌子，姜家人虽多，但大部分是小孩, 他们也懒得平时吃饭还到堂屋去, 就直接在厨房小桌子上吃了。

　　“哇，今天有野鸡肉！”最小的弟弟草果看到红烧野鸡，咽了口口水，“好香啊！”

　　两个侄子也忍不住吞口水，挣扎着要从他们爹的怀里下来。

　　“别闹腾，爹抱着你吃。”大侄子姜附子已经六岁了，他一折腾，他爹可不太能抱稳。

　　围绕着偏矮的小方桌，姜白术抱着姜附子坐一方，姜苍术抱着姜谷子坐一方，姜白芷带着妹妹坐一方，两个弟弟姜黄柏跟姜草果坐剩下那一方，一家人挺热闹。

　　“中午是豆子饭，你们多吃些菜，米饭剩了，我们晚上用油炒着吃。”姜白芷先帮哥哥们盛好饭——他们抱着孩子不方便，然后自己盛了一碗，其他人都叫三弟来负责。

　　有红烧鸡肉跟黄瓜炒鸡蛋，一家人的午饭吃得香喷喷的。

　　饭后稍作小憩，家里人便各有各的任务。不怎么爱看书的黄柏，被派出去打猪草了，他们家今年养了三头猪，另外还有一堆鸡鸭，在饲料上的负担还是蛮大的，有时候姜白芷都得带着妹妹出门，去割一些小鸡草之类的。至于猪食，已经全部交给满十四岁的姜黄柏了。

　　村里的气温依然在稳步上升，村民们眼见着越来越忙碌，也越来越焦躁。好多焦躁上火的人，嘴里起了燎泡，都来问姜白芷要对症降火的方子。

　　姜白芷见来要败火方子的人太多了，想起来自己先前研究出来的药丸子，刚好收了点草药，或烘或晒或碾磨或煎，配成了一味名为清凉丸的小药丸。

　　再有村民来看这个毛病，她确定对症之后，便直接用纸包十粒清凉丸，早晚各一粒含服，效果好还特别方便，一时间，即使没上火的人，也好奇地要试试这个药丸子。

　　姜白芷无奈地把这些凑热闹的都给打发了，“虽说清凉丸用的药材都不值钱，但你们没病也来要，我哪有许多空给你们搓药丸子啊？我就是看大家都很忙，怕你们家里没空去找草药、煎药汁，这才特意做了药丸方便你们用的。”

　　“对不住啊，白芷丫头。”村里人一听姜白芷这么说，特别不好意思，不管有没有拿药的，都送了点东西到姜家。

　　他们经常来姜家这边，知道姜家院里的小菜种的好，必然是不怎么缺蔬菜的，所以送过来的东西，基本都是菜干、鱼干、虾米一类。隔壁柳大伯家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还送了一块上好的桃红色布料，这料子不大，但也刚好够姜白芷做一件半臂了。

　　姜白芷迷茫地收下布料，私下去问柳莺娘，她家送这么好的东西，是什么意思。柳莺娘也不清楚，姜白芷只好先收着东西，估计柳家是有什么一时不好启齿的要求，干脆等他们主动开口了。

　　至于这料子——姜白芷没有收集好东西压箱底的习惯，她自己挺疼自己，觉得妹妹青黛才不到九岁，暂且用不着多好看的衣料，便打算直接给自个用了。

　　“我这些年，倒是为了能做外科手术，特意去练了针活，但做衣服还是不擅长，找谁给我做呢？”

　　她喜欢地看着这块布料，暗自寻思，村里哪家女人如今有空动针线，还刚好很乐意帮她做衣服的。

　　但今年年景看着不好，每家的气氛都有点浮躁，姜白芷一时也不好下决定，就怕她一提出来人家也不好拒绝，到时候就给人添麻烦了。

　　“唉……”其实农贸市场里面，也有现成的古风的衣服，里面有用棉、麻、丝料子的，那些拿出来并不违和。

　　那好像是什么挂牌的汉服作坊，就窝在市场最里头的一角。估计是人家图这里的地租便宜，故意躲在里头开小厂子的。

　　可即使里头能穿的衣服很多，姜白芷也没有办法拿出来，因为她无法解释衣服的来历。

　　村里头就这些人，她是去镇里买成衣了、去哪家铺子定做成衣了，还是让村里姨婆们帮着做衣服了，随口一问便知道得清清楚楚。

　　这相当于她空有一堆好衣服，却只能挂着过个眼瘾。

　　她收柳家料子时，是在院子门口收的，问柳莺娘的话，也是特意把她喊近了，低声偷偷问的。她决定收下这个料子给自己做一件夏天穿的半臂，就在院门口呆立着，想着要去找谁帮忙，想来想去没个结果，还意识到自己有好些现成的衣服不能穿，一时间还有点不高兴了呢。

　　杨二郎提着一只兔子过来时，就是看到姜白芷苦着脸站在门口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他上下看了看姜白芷，“谁惹你不开心了吗？”

　　“那倒不是……”姜白芷摇摇头，“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家没个女性长辈，我自个又不擅长做衣服做鞋子，刚喜滋滋想做一身衣服，却发现没法下手。”

　　杨二郎很少关心这种细节的事，他只知道姜白芷每年长了个子就会做新衣，却不知道那些衣服并不是她自己动手的。

　　他也没多想，顺手回了一句，“原来你不会做衣服啊？”

　　“怎么？难不成所有女的都得会做衣服？”姜白芷挑眉看着他。

　　“……”杨二郎莫名感受到一股寒气，立刻摇头，“我也没这么说啊。”

　　他眼睛转了转，看见姜白芷怀里抱着块桃红色的布料，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是要拿这个料子做衣服吗？以前好像没见你穿过这个颜色。”

　　“是没穿过，桃红色的料子不好买，这个是柳大伯家送的，我打算做件上衣。”

　　乡下姑娘们穿衣没有城镇姑娘们讲究，需要长时间在外头干活的，就跟男人一样穿短褐；不怎么做苦力，就做点菜园子的活、以及家务事的女人，会穿襦裙，上面搭一件短上儒，外头套件比甲、窄袖禙子或者半臂，更热的时候，年轻女性还会直接在齐胸襦裙的胸口，绑一件诃子——即类似于裹胸一样的东西。

　　胡杨柳村里，基本上没人穿不太便利、一矮身便会弄脏裙摆的齐胸襦裙，但跟姜白芷一样，喜欢穿普通的上下式襦裙的，并不是少数。而且姜白芷更喜欢短一点的上衣，在天热的时候，就爱做半臂来穿，到了秋天才换成保暖些的长禙子。

　　“你可以让我娘给你做啊。”杨二郎凑近一些，仔细看了看布料，“我也不太懂这些，但我娘体虚，不怎么出门，在家里就爱做些针线活。可能是今年天一直挺干燥，她身子反而好受些，精神也挺足，已经闲不住地要给我们几个人全做身新衣服了。”

　　“对哦，你娘的女红特别好。”姜白芷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个事。

　　杨二郎他娘叫沈东云，一听就不是这个村的。人家是城里富户的大小姐，当初是私奔跟杨父回来的，虽然除了带来的一些好首饰之外，沈东云没有别的嫁妆，但杨父一直宠着她，没怎么叫她做家务，唯独喜欢她给家里老的小的做衣服鞋子。

　　东云婶子的女红确实厉害，姜白芷以前见过她绣的团扇，那上头的鸟儿花儿，简直跟活的似的。

　　“我娘看人都不用拿尺子量，瞧你几眼，就晓得要给你做多大的衣服了。”

　　杨二郎这么一说，姜白芷真的动心了。

　　她今年还没做新衣服呢，眼见着炎热的夏天就要来了，她想备一件好看的夏衣。

　　“成，那我去找你娘！”既然东云婶子精神很好，那姜白芷也不跟他家客气了。

　　“等等，我先把这兔子放你家去。”杨二郎扬了扬手里的兔子，“这兔子不小，可以分两次做。就是现在天热了，估计放不住。”

　　“没事，我直接一次给烧了，熟的能放两天。”

　　姜白芷手里拿着衣服料子，就没有去接那死兔子，杨二郎不跟她见外，直接自个进去，把兔子放到她家菜篮子里，吊在厨房的钩子上——这是未免粮食被偷吃，家家户户都有的钩子，专门挂肉跟一些熟食，叫老鼠跟猫都够不着。

　　等杨二郎放好兔子再出来，姜白芷迫不及待地催他，“快点，我先去找你娘，然后还得去河滩地那边一下，我哥他们在收土豆呢，我去帮忙背一些回来，省的他们太累了。”

　　“好，”杨二郎难得看见姜白芷有点急吼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待会我陪你去吧，反正我家也没多少事干，我帮你背一点土豆回来。”

　　说到土豆，杨二郎想起什么，又说：“你家这两天收土豆，村里好些人家都看见了，似乎挺好奇那是什么的，因为半亩地里翻出来的土豆太多了，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看着跟萝卜不太一样，居然能在土里长这么多的一大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