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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赵玉兰的这个疑问, 姜白术有些晕乎乎地回到了家。

　　到了家里，小狗奶呼呼的哼唧声, 吸引了讲堂里孩子们的注意力。

　　“姐, 大哥又抱个小狗回来了。”小妹这么一喊，就把教学给打断了。

　　刚好姜白芷今天没什么劲头，顺势停了课, 出来看了一眼, 问：“大哥，你这狗不是要弄去鸭圈那边养着的吗, 怎么抱回家来了？”

　　大哥把小狗放到地上, 微红着脸, “我去抱小狗时, 遇到赵武兄妹俩了, 他们也去抱狗。”

　　姜白芷挑眉, “所以呢？你们说什么了？”

　　“赵……玉兰托我问你，”大哥在说起内心喜欢的人时，仿佛说出她的名字, 都是一件颇为害羞的事情, 显得讲话都有点结巴了, “问你现在还收徒不？”

　　“我一直都没说不收徒了啊。”姜白芷有些奇怪地回道。

　　她想教出去的东西太多了, 只怕收的徒弟少, 他们擅长的方面不一样, 总会有些东西没法好好学会。所以, 若是有合适的人愿意拜师，她还是会继续收徒的。

　　只是，这跟她同龄的赵姑娘也想学医, 倒是挺叫人意外的。

　　之前姜白芷多次给她看诊, 也没看出她对医术表露出什么兴趣，只是会经常问几句，为什么用这个药、为什么用那个药、为什么睡前喝了红糖鸡蛋花就好睡了等等。

　　姜白芷只当她是没什么人说话，所以觉得很无聊，就拿这些事跟自己说个不停。没想到，原来她是对医术有点兴趣。

　　“可是，赵家兄妹俩都不识字吧？”姜白芷当初要收徒的一个硬性要求，就是要识字。

　　不然对方连教材都没法阅读，教学起来太麻烦了。

　　姜白术之前光顾着想，若是赵玉兰能过来跟妹妹学医术，他们就有很多机会见面、说话，一时忘记了赵玉兰不识字这个硬伤。

　　主要是他一家人都识字、要好的杨家也都识字，他总是会忽略，其实大部分人都是没机会真正学习识字的。

　　“诶，那就算了吧。”妹妹已经够忙了，总不能为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就让妹妹还多了个教人识字的任务。

　　姜白芷看大哥失落落的样子，心里头也挺不是滋味的。大哥跟二哥不一样，二哥年少时就跟柳枝儿有了感情，而大哥一直混混沌沌的，到这时候才第一次说对哪个姑娘有不一样的感觉。

　　她不想收回自己说过的话，可又不想哥哥失望。

　　思索了好一会，姜白芷不太确定地说：“要不，你直接跟她说，我这边收徒是可以收徒，但她需要先自己学会识字。”

　　“她一个外姓的大姑娘，在我们村能找谁识字啊？”大哥纳闷道。

　　姜白芷也纳闷了，“大哥，二哥他就是玩玩木头，脑袋瓜精得跟什么似的，天天把二嫂哄得喜笑颜开的。你不玩木头，怎么脑子长得跟木头一样？”

　　不怪乎之前柳莺娘跟她说过，大哥太呆愣，二哥太滑头。

　　唉，这亲兄弟俩差距也太大了。

　　“算了，我给你出主意，还是说的清楚明白些吧。”

　　姜白芷拿大哥没办法，大致构思了一下，继续说：“她知道要先识字后，必然也会觉得无措，到那时候，你一定要趁着她哥也在的时候，当她面询问她哥的意思，说要是他们不介意的话，可以让赵武闲时带着赵玉兰去找你，你每日抽些时间，教他们识字。”

　　“为什么还得带上赵武？”

　　姜白芷扶额，“不带上赵武，赵玉兰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跟你独处？”

　　“哦哦，对哦。”大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我什么时候教他们比较合适呢？”

　　“就在鸭圈旁边吧，也不耽搁什么事，赵武年纪大些，对识字的兴趣八成不太高，他若愿意跟妹妹一起找你学认字，八成也只是为了陪妹妹而已。而在鸭圈那边，你一边干活，一边挤时间教他们，时间久了，赵武可能干脆接过你的活，让你专心教他妹妹了。”

　　等姜白芷说完，大哥看她的眼神，简直只能用崇拜来形容。

　　“不愧是我大妹，连这都想到了！”

　　可姜白芷却只想叹气。

　　若是二哥，有她把主意出到这程度，心里就有把握，二哥肯定能把事儿办成。可这是大哥，她真预料不到大哥能不能成功跟人培养出一点感情来。

　　而且，赵武那边也是一个坎。父母不在，兄长便如同父亲一般，对妹妹的婚事有很大的话语权。若赵武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妹妹给人当后娘，那这门亲事也没得谈。

　　反正先让大哥自己试试看吧，总得努力一次，免得以后想起来，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才错过了她，心中一直惦念着。

　　大哥从姜白芷这得了主意，便欢喜地抱着小狗又出去了。

　　这会儿还是半下午，姜白芷出去看了眼天色，又回来继续授课。

　　“等内科构造部分的内容讲完，我觉得可以带你们了解一些常见的病症了。”姜白芷先前就写过一个叫做《外科病理简述》的小册子，本是随手所为，现在倒是觉得，这个挺适合做培养徒弟们的诊断能力的入门教材。

　　小妹跟小弟还好一些，他们俩其实并没有强烈的想成为大夫的想法，大徒弟郭子仪跟二徒弟胡嘉鸣就激动多了。

　　他们之前也只有机会，跟在姜白芷后面，给村里人把把脉，听姜白芷随口讲解一下脉象。由于村里人的病都是常见的小毛病，也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他们记录下的看诊笔记，就挺杂乱的。

　　习惯了姜白芷的系统教学，他们对于那些没规律、没规范的记录，有点下意识的抵触，可能是被姜白芷养出了一点强迫症出来。

　　如今终于能跟着师父正儿八经学看病，实在是激动人心。

　　而姜白芷这边，则是打算，再对应着《外科病理简述》，写一本《内科常见病症简述》。

　　等把这些都教给徒弟们，他们至少也有本事去当个乡土大夫了。

　　十月里，村里人种的秋土豆都收成了。

　　大哥二哥还记得之前姜白芷可惜自家都没吃到什么土豆的事，这次种了好多，除了正常留做种的一些被小心保留下来，剩下的，一部分送去给镇上的三弟做卤土豆片，还有一大部分，都自家留着吃。

　　姜白芷早一年多前就定做好的凸孔铁板，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她把两个徒弟带着，一起做苦工。

　　“来，你们俩去把土豆上的泥都洗干净，皮洗坏了也没关系。”

　　然后使唤小弟，“之前用过这个切黄瓜丝吧？现在就跟切黄瓜丝一样，把洗干净的土豆都给削成丝，削好的全堆那大缸里。缸已经洗干净了，别往里头弄了脏东西啊。”

　　这么忙活着，大概削了半缸的土豆丝，姜白芷才叫停。有使唤年纪最大的大徒弟，“给你个大杵子，把缸里头的土豆丝捣碎。”

　　在简单的条件下制作土豆粉，只能是这样弄了。往土豆丝里加了足量的水，然后又将捣碎的土豆碎捞到粗麻布里头，进行挤压、按压，尽可能把汁水全部弄在缸里，只捞出渣。

　　做完这些，就给缸盖上盖子，等里头发生自然沉淀。

　　这是姜白芷第一次做土豆粉，家里人头一次看见，除了把步骤细细记下来之外，别的全都只能听姜白芷的指挥。

　　过了一夜，把面上澄清的水倒掉之后，姜白芷也没有进行多次洗粉了，直接将缸底的湿粉挖出来，平摊在垫了麻布的竹匾上，进行晾晒。

　　虽然冬天阳光没那么强，但天气很干燥，只晒了两天，这土豆粉就结成了干硬的块状。因为没有进行多次洗粉，这土豆粉微微带着些许黄褐色。

　　“这就是姐说过的土豆粉吗？”小妹捏起一块土豆粉，用足了力气，才碾碎成小粉块。

　　姜白芷点头，“对，把土豆粉晒得干干的，就能保存挺长时间，比生土豆好保管。不过，要是天气潮湿，还得经常把土豆粉弄出来再晒晒，以免生了虫。”

　　“就跟米粉差不多嘛。”小妹如此说道。

　　不管是什么粉，放的时间久了，都容易生虫。其实米也生虫。

　　这种事没办法完全避免，只能尽量别存太多陈粮，以及尽可能保持粮仓的干燥。

　　半缸土豆丝，最终做出来的干土豆粉，有将近二十斤，

　　姜白芷取了一斤左右，又用水融了，“今天就尝尝这刚做的土豆粉吧。”

　　一家人、还有两个徒弟都对此抱有强烈的好奇心。

　　平时吃着粉粉糯糯的土豆，做成跟米粉一样的粉状之后，会是什么味道呢？

　　二嫂看姜白芷在那把土豆粉搅成面糊状，不由得好奇问：“是要做饼子吗？”

　　姜白芷摇摇头，转身去锅窿里掏了些干净的草木灰出来，加到粉面糊里。

　　她可以做出明矾来，不过，现在就暂时先用一下草木灰，起到凝结剂的作用吧。

　　原本有些像糊糊的土豆粉，搅着搅着，便成了比较硬的面团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