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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是选择毒死这些猛兽, 还是选择集合村里的壮汉去围打它们，这件事必然要先让全村人都知道。

　　姜白芷先跟家里人说了, 顺便给几个徒弟学生都放几天假, 打算等把野猪跟狼群的威胁解决之后再重新开课。

　　做完这些，她就跟杨二郎两人一起，去找了村长。

　　有猛兽在村外游荡, 是件很严重的事情, 村长听了杨二郎的描述后，也是担忧不已。

　　“怎么就不能安生一段时间啊, 唉, ”村长愁得要去拿烟杆子, “先是打仗, 好在白芷你爹从中运作, 让不少村里的儿郎能回来；好不容易打仗结束了, 马上又是连着两个大旱年……这还不够惨吗，怎么又有野猪跟狼群了？”

　　村长知道，一旦决定召集村里的汉子们去攻击这些猛兽, 六七十个青壮年, 得有一半以上的人会重伤甚至死亡, 不晓得会是谁倒霉, 谁家的男人都有可能成为被命运抛弃的人。

　　“大家才因为收成好, 高兴了几天, 现在让我宣布这件事, 真是、真是大伤人心啊！”

　　“胡伯伯您先别急，我跟杨二想过法子了。”姜白芷劝说道。

　　村长摇摇头，“总不能让他们兄弟俩去面对这么多野猪跟狼, 村里是要另外出人的, 他们两个搞不定。”

　　要是只有分散的七八只野猪，杨大郎跟杨二郎兄弟俩警醒一点，分批下手，还有可能解决掉。但这次的数量太多了，让他们两个人去，就跟让他们去送死一样。

　　“当然不可能就让他们俩去，”姜白芷知道村长误会是他们要自己把事情扛下来了，“我们是想着，利用一些毒草，先把野猪解决了，然后再去放倒狼群。”

　　狼群主要是想搞到一只落单的野猪，村里人只有先把野猪全杀了，才能用肉食引出狼群，再一举歼灭。

　　“用毒草？怎么用？你给我说说。”村长来了精神。

　　“我觉得可以收集大量的曼佗罗子。”姜白芷说道。

　　曼陀罗全身有毒，以其果实最毒。一般来说，人食用三颗曼佗罗子就会中毒，引发心跳过快、抽搐、痉挛等反应，得不到救治就会死，而更大量的毒素摄入，会有强麻痹效果，使人直接昏睡过去，最终呼吸停止而死。

　　野猪的毒抗性强一些，恢复力也强一些，得适当加大量才行。

　　而且这种毒素并不会通过食物链传播。

　　用曼佗罗子提取出来的毒素，去毒晕野猪，再用捕兽夹控制住这些野猪就行了。

　　野猪中毒后很难在短时间里恢复，不马上杀死，是为了给它们一些时间，让野猪自身将毒素代谢掉。曼陀罗的毒素是生物碱，是可以被直接代谢的。

　　把这些野猪控制住了，再牺牲一些鲜肉，比如说从这些野猪里，挑一个最小的出来，立刻宰了，乘着血肉新鲜的时候，往肉里注入大量的浓缩毒汁，再扔到狼群聚集的地方。

　　狼喜鲜血，很难抗拒这些鲜肉的诱惑。

　　只要一切顺利，野猪跟狼群都能解决，若再有遗漏的，杨二郎跟他哥联手，加上村里挑一些壮汉出来，应是可以安全解决的。

　　“行，就按你说的办。”投毒就算只能解决一半的野猪，也能大大降低村里人应对这些猛兽的风险。

　　曼陀罗亦是一味药材。姜白芷除了让几个徒弟帮忙采集野生的之外，还让村长安排人，去药行买了大量的曼佗罗子回来。怕曼佗罗子的量不够，他们还另外买了茎叶，也有毒素存在。

　　万事俱备，姜白芷没敢用家里的铁锅去熬这毒药汁，便弄来一口别人家装脏水的大陶缸，就在杨二家院子外头，弄了半缸水熬这个曼佗罗子的药汁。

　　她自己把口鼻都捂住了，也不让小孩跟体弱的人靠近。其他帮手的人，全都用湿布包裹着口鼻，以免受到影响。

　　毒汁浓缩到一半水量，就差不多了，姜白芷让杨二郎弄来一筐红薯，大致切了几刀，就倒进大缸里一起煮，煮了一会捞出来，放凉了，还往上头撒了些糖。

　　可谓是真正的糖衣炮弹了。

　　“弄好了，你们结伴把这些抛到野猪出没的地方去。”姜白芷收了功，立刻跑远，去空旷的地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这种麻痹性毒药起效会很快，只要野猪吃了，半个时辰内必定倒下。而且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行动。

　　它们会到山下来，应当是饿了肚子。问到裹着糖的熟红薯气味，无论如何是一定会去啃食的。

　　姜白芷给村里这些壮汉说好，“把毒红薯分散抛下后，不要逗留，立刻回村。等所有人回来之后，等一个时辰，大家再一起去抛过红薯的地方，如果有倒下的野猪，就将那些野猪抬回来，没有就算了，别多停留。遇到的野猪，最好是都用粗麻绳绑紧，抬回来扔晒稻场上，别杀。”

　　“那要是我们碰到狼怎么办？”有人问。

　　姜白芷指指刚刚顺便泡过毒液的那些箭头，说：“杨大郎跟杨二郎领队，还有村里几个擅长射箭的是副领队，他们都有弓箭，箭头被我泡过毒了，即使遇见狼，也不要慌，只要射中了狼就没了力气。”

　　其实狼群也是聪明的，没敢跟那些野猪跟的太近，它们的目的一直是等待结伴的野猪有个落单的。不然，以野猪的战斗力，狼群即使能弄死一两头野猪做口粮，它们自己的族群里也得死掉几头狼。而且这种大暑天，狼很少在大白天出来捕食。

　　所以现在去投放有毒的红薯，遇到狼群的概率极低。倒是直接遇到野猪的概率比较高。若是遇到野猪了，村里这些人可以直接把小筐里的毒红薯扔到野猪附近，诱惑它去吃，然后马上就跑。

　　还有其他一些细节，跟能预想到的意外，大家都聚在一起探讨了一下。做足了心理准备，这些被挑出来的壮汉，才每人拿着一小筐毒红薯，结伴往村外东头的那个大山去。

　　他们运气还不错，在杨二郎的带领下，总共投了十几处有野猪行动踪迹的地方。回来的途中还瞧见有两头野猪在争抢其中一处的毒红薯，他们心知这毒杀的策略有效，便兴冲冲地回来了。

　　村长也在杨家守着，数着人一个没少地回来，笑着点点头，“现在就是等了。”

　　煮熟的红薯更香，还有糖味加成，饿慌了的野猪，怎么着都能在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发现那些红薯。

　　姜白芷只可惜没能做出望远镜来，不然可以在村里远远观察外头大山上的状况了。

　　她自己作为提出这个主意的人，心中反而比其他村里人更觉忐忑。

　　不求所有野猪都能上钩，只求能靠这个毒红薯，弄死一大半的野猪。剩下的那些，村里人联合起来也能搞定。

　　煎熬地等了一个多时辰，村长看了眼姜白芷，问：“是不是差不多了？”

　　姜白芷沉默了小片刻，才点点头，“时间是差不多了，可以去检查一下。不过，大家注意安全，这个事我都没有十成的把握。”

　　“放心吧，还有我在呢。”杨二郎安抚道，然后走在最前面，领着村里这些人再次出去。

　　被挑选出来的壮汉们，都承担了一定风险，他们的家人也聚集在这里，担忧地等待着。

　　总共出去将近五十多个人。

　　这一回，大概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到人回来。

　　回来时，领头的依然是杨二郎。

　　看见他身上没什么伤口，姜白芷松了口气。然后才注意到，他是单手拖着一只野猪前行的。

　　跟在后头的人，大多是三两人一组，抬着被绑死的昏睡野猪回来。杨大郎空着手，拿着箭，走在队伍末尾断后，以此保证村里人的安全。

　　等所有人再次集中在杨家院子前，村里人忍不住欢呼起来。就连一向喜怒不显于人前的东云婶子，也是后怕地拍拍胸口，抱着姜白芷，低声说着“万幸，孩他爹保佑”。

　　姜白芷安抚地拍拍东云婶子的背。

　　其实她自己背后都紧张到汗湿了，可她不能慌，她一慌，这村里这么多人都会跟着慌。

　　好在一切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杨二郎把绑着的野猪扔一边去，笑着走过来，先跟他娘表示他没事，然后跟姜白芷说了句“幸不辱命”。

　　“得了吧，还幸不辱命，”姜白芷白他一眼，然后问：“你们没碰到狼吧？”

　　“没，现在还是大白天呢，没故意往它们躲着的地方去，很难会撞上狼群的。”

　　狼是昼伏夜出的动物，极少会在白天出来。

　　村里人趁着白天去搞定野猪们，至于这狼，是要等晚上去杀了。

　　杨二郎看了眼周围笑着说怎么轻松逮到这些野猪的人们，转头跟姜白芷说：“等快到傍晚的时候，我把那头最小的野猪杀了，蘸上剩下的毒药汁，然后跟我哥去扔这肉条吧。”

　　“不行，”姜白芷想都没想地拒绝，“你们两个人去太危险了，还是分两个队，你跟你哥各带十个人。”

　　“啧，人多了也很麻烦啊，还不如……”

　　“不行，你得带着人，至少十个。”

　　“我们猎人有经验的，只是投个肉条，又不是直接上去……”

　　“不行，要带人。”

　　谈判失败。杨二郎有些烦恼地捋了一下脖子后的碎发，无奈应了，“行吧行吧，唉，你说的算。”

　　认输之后，他就去找他哥，琢磨着挑哪些人跟着了。

　　东云婶子看着这一切，突然捂嘴笑起来。

　　“婶子笑什么？”姜白芷一脸疑惑。

　　东云婶子摇摇头，促狭道：“我只是觉得二郎有点怕你。”

　　“啊？他怕我吗？没有吧？”姜白芷回忆了一下，没觉得自己有多可怕，就没再想了，“要是他怂了，只说明他不占理嘛。”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东云婶子笑的更开了，搞得姜白芷满脸疑惑。

　　聚集在杨家院子外的人渐渐散去，一些人是把逮起来的野猪，给运到村里中间的晒稻场上。那里地方大，地也平坦，派三四个人在那盯着，不怕这群被绑死的野猪醒过来能闹出事。

　　还有一头不到一百斤的野猪被留了下来。杨二郎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在他家把这猪也杀了，猪血放出来，然后把整只猪卸成将近二十大块。

　　姜白芷把那些猪血拿来，跟大陶缸里剩下的毒汁混在一起，也没点火再烧，只搅拌均匀后，便让杨二郎把那些剁开的野猪肉扔进去泡着。

　　这样一直泡到申时结束，太阳逐渐西沉。

　　要到傍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