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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室有两个方向的窗口, 不过，已经被接近透明的琉璃封死, 不会让外面的脏空气进来, 只起到透光作用。

　　为了弄出这么透光的玻璃，姜白芷借用村里胡家的窑，实验了很久, 才做出一批厚厚的半透明琉璃。胡家的窑比较简陋, 姜白芷尽力了，也只能做到这样子, 这个半透明琉璃大概接近磨砂玻璃那样的透光度。

　　即使如此, 这种完全不同的透光琉璃, 也让看到的人觉得很新奇。

　　两片大琉璃被用来封窗, 还有一些稍小些的琉璃, 被姜白芷想法子做成了镜子。虽然没有真正的镀银玻璃镜清晰, 但反光的效果比铜镜好得多，姜白芷直接称之琉璃镜了。

　　光线从窗口投入，被手术室里可调整角度的许多琉璃镜反射, 让手术台上勉强达到接近无影灯的效果, 室内很是明亮。刚刚李四睡醒一睁眼, 都被这强光刺得留了眼泪。

　　不过, 现在他的眼睛被蒙上了。

　　“你能睡就试着睡吧。”姜白芷随口说了一句。只是, 无麻醉的情形下, 李四这会儿肯定是睡不着的, 只能清晰地感受着冰凉的刀子在自己身上划过——其实这会还不是刀子，只是姜白芷用酒精在给皮肤表层消毒而已。

　　一块软木被塞入李四的口中，他的四肢跟接近腋下的胸口, 都被固定住, 以免待会因为疼痛而过度挣扎，影响姜白芷操刀。

　　李四的阑尾炎并没有特别严重，姜白芷给他选择的切口在右下腹，开口大小约为五厘米。

　　伤口周围已经被赵玉兰垫好消毒过的布片，姜白芷一层层将腹腔打开，然后辅助操作的郭子仪，就帮忙用撑子将切口撑开，另一边的陈如桃，手持一个琉璃镜，将光线直射.入腹腔内，方便姜白芷寻找到阑尾。

　　“注意病人是否有呕吐症状，”姜白芷提醒一旁的胡嘉鸣。

　　没有麻醉，姜白芷将部分盲肠连同阑尾牵扯出腹腔这个过程中，病人有一定概率会感受到恶心、呕吐。

　　不过，李四今天一天都没吃喝，即使他呕吐，胡嘉鸣也可以让护工取下李四口中咬着的软木，然后直接用干净纱布将呕出的液体弄出来，不会发生窒息。

　　手术室里所有人都高度集中精神。

　　准备好的工具，被一个个使用，部分没接触炎症部分的工具可以酒精消毒复用，接触了炎症部分的工具，用过一次，就要弃置一边，术后经过更严格的消毒才能再使用。

　　如何做阑尾切除或者扁桃体切除，姜白芷都作为外科手术的典例，给徒弟们讲解过。虽然没有剖腹产那样详细的连环图示，但经过姜白芷的讲解，这会儿几个人给她做助手，并没有茫然感。

　　随着姜白芷的操作，徒弟们能将她所做的步骤，跟曾经的讲解步骤对应上。李四的状况算是阑尾炎中较好的，省却了许多麻烦。

　　“夹子给我。”姜白芷开口。

　　阑尾系膜也有动脉，需要提前结扎，不然待会切断动脉导致出血就麻烦了。

　　为了安全，姜白芷做了双重结扎。然后才围绕阑尾根部，在盲肠壁上事先缝好一圈可收合的线，这也称作荷包缝合。

　　“防渗漏包裹。”姜白芷一边取另一套针线跟一把钳子，一边说。

　　她判断李四阑尾发炎的程度没有很严重，靠着阑尾底端一个位置，先用钳子轻轻卡出印痕，然后将钳子放在废弃区，照着这个印痕，给阑尾做结扎。

　　她说的防渗漏包裹，是让徒弟用几层纱布裹住不漏水的油纸，绕着结扎区包裹一圈，以免待会切掉阑尾时，污染液溅射到伤口或者腹腔里，这就麻烦大了。

　　手术很顺利，李四比姜白芷想象的还坚强，即使中途一度痛晕过去几次，又被痛醒，浑身都是汗，可他依然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过度挣扎，只有一些生理性的疼痛反应，没能靠意志控制住。可这已经足够了，姜白芷已经成功将病变的阑尾剪下来了。

　　从病人身上取下来的东西，按照规矩，要在术后给病人看一眼。这段阑尾，被护工用垫着几层棉布的托盘接住，放到了边上去。

　　切除之后，还要做消毒。

　　姜白芷用了比较珍贵的碘酒——主要是她这边不靠海，能托药行掌柜帮忙弄到的海藻灰很少，提取出来的碘也少。

　　先用碘酒消毒清洗，然后是酒精跟无菌盐水。

　　清理过后，将早结扎过的阑尾末端塞入事先留好的荷包缝合区域内，也就是把剩下的一点阑尾塞进盲肠，然后拉紧荷包线，就将这阑尾缝进盲肠里面，不会再跟外面其他器官有接触了。

　　再次做了仔细的清洗消毒，确认腹腔里没有脏东西，姜白芷才把拉出来的肠子塞回去，顺便垫了一小块双层的纱布，等了片刻，伤口没有脏液跟血水渗出，她这才继续给腹腔外的开刀伤口也做了消毒，进行缝合。

　　手术开始时，大家都没吃午饭，这个手术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算是快的，不过在手术的高度精神集中状态结束后，大家都觉得饿了。

　　至于开刀会不会影响他们的食欲……都做能开刀的大夫了，面对伤口里长蛆都能面不改色地取蛆消毒，这区区一个阑尾切除手术，还不至于会影响他们吃饭。

　　“把琉璃镜角度调整一下。”手术结束了，姜白芷在赵玉兰跟郭子仪的辅助下，给李四做好了消毒包扎，这才让另一边的陈如桃调整琉璃镜。

　　过度聚集在手术台上的强光被分散开，胡嘉鸣取下已经被李四咬变形的软木，取下遮盖他双眼的厚布片，用盐水给他擦拭双眼。

　　手术太痛了，李四流了大量生理性泪水，在眼眶周围汇集了大量的白色盐物质，需要帮他清理掉。

　　胡嘉鸣帮忙把他弄得干干净净的，只是他的脸色极度苍白。

　　李四只觉得自己好像在这台子上熬了几年一样，沙哑着嗓子问：“结束了？”

　　“恩，结束了。”姜白芷回答，示意徒弟将束缚李四胸腔跟四肢的绑带解开。

　　“术后要观察几天，你需要住院。住院楼在后面，我们这有推床，待会护工会帮忙将你转移到住院楼去。”姜白芷说着，就让郭子仪打开了手术室跟隔离室的门。

　　门外早就备好了一个带滚轮的窄床，跟手术台以及病床的高度相仿，便于病人转移。

　　足足六个成年的男性徒弟推床进来，帮忙将李四转移到上面。守在外面默默流眼泪的齐玲子，看许多人直接进去，也想跟进去，但被陪着她的陈如兰阻止了。

　　“里头太多人不好活动，他们是要把李四推出来。”

　　没等一会，姜白芷带着这次参与手术的徒弟们跟护工出来，摘下口罩，跟齐玲子说：“李四术后需要进行观察，前几天都还是危险期，我们会有轮值的弟子定时去查看，你不用担心。”

　　“不过，即使确定脱离风险期之后，他长伤口也至少需要一个月，你家要是不方便安排家人陪护这么久，可以请我们医院的护工代为陪护。”

　　姜白芷想着，李四家开作坊，夫妻俩个都离开太久的话，恐怕影响他们做生意，才特意提醒她可以请护工。

　　“我、我想自己陪着李四，”齐玲子跟姜白芷说着话，目光却紧紧锁定在被推出来的李四身上，“我自己要来，然后另外还可以再请一个护工帮忙吗？”

　　齐玲子家境不错，嫁给李四后，生活更是优渥，并没有什么日夜照顾人的经历，更何况是这种开了刀的病人。她想留下来，只是放不下李四一个人，担心他会在这里出事，可她又不太懂怎么照料，就想着请护工。

　　“可以，这个你随意。”姜白芷回了一句，让开路，好让弟子们转移病人。

　　李四虚弱地看向齐玲子，有点想说什么，可是这会子，已经没力气了，只能勉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意来。

　　齐玲子知道自家男人平时是个多厉害的人，看他这会子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刚止住的眼泪又滚了出来，“李四，李四……”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不断地喊着男人的名字。

　　“你陪他一起到后面的住院楼去吧，在那边安置好了之后，我们还要给他注射一些药物。”

　　李四暂时还不能吃喝，只能先给他注射一针消炎药，等他通气后，姜白芷会根据他的体质跟表现状况，在大黄牡丹汤的基础上做调整，配置适合他术后恢复的药方。

　　至于安排护工照顾……姜白芷想着，现在医馆的生意还很淡，不如让两个弟子去照顾，可以根据病患的表现学到一些东西，并且弟子比护工懂得更多，意识到哪里不对，会更快反应过来。

　　“如兰，”姜白芷喊道，“你跟你夫君两个，跟这位夫人稍熟悉些，你们俩代替护工，一起帮助她照顾李四吧。”

　　说完，没等齐玲子惊喜地表达感谢，姜白芷直接说：“我安排弟子代替护工过去，只是因为现在医院比较清闲，而且，他们通过照顾李四，可以观察我每次给他做检查、换药的情况，算是学习。他们俩也只收相当于一个护工的钱。”

　　“好、好的，谢谢您！”大夫正儿八经的弟子肯定靠谱，而且刚刚一直是陈如兰在安抚齐玲子情绪，让她过去，齐玲子确实更安心些。

　　等他们走了，姜白芷才喊郭子仪跟胡嘉鸣一起去配药。

　　做出能注射的针头太难了，姜白芷托铁匠加急做钢质的注射针头，等了一个多月，也只成功了五个，而且针头比较粗，不适合吊水，只能打针。

　　“李四一段时间里还不能吃喝，刚刚手术中流了那么多汗，体内定然缺水缺盐分了，按照我之前教你们的，你们先独立写怎么配置注射液，以及注射的位置、注射的量、注射的时间安排等。”

　　“好的，师父。”他们俩的学习时间最长，也是最有天赋的，姜白芷对他们的要求很高，经常安排额外的“作业”。

　　姜白芷没有等他们交作业，自己直接开始配置注射液。

　　一大针筒提取出来的5%葡萄糖溶液，一小针筒由少量生理盐水、消炎药液、止痛药、少量安神助眠的药配置的混合药液。

　　大针筒的容量大概是一百毫升，小针筒的容量大概是三十到四十毫升。

　　姜白芷问：“你们想好了吗？我要去给他打针了。”

　　“想好了，师父，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胡嘉鸣年纪小，却知道不能因为他们的学习而耽误病人。他接过放着一段牛筋、注射工具、酒精瓶、干净棉花的托盘，催促姜白芷去住院楼那边。

　　郭子仪也复议，跟在姜白芷身后。

　　胡嘉鸣的答案，跟姜白芷配置的差不多，不过消炎药的分量给的更多，生理盐水的量也更多，没有加助眠成分。

　　而郭子仪是将葡萄糖溶液的浓度增到10%，另外，生理盐水的量跟胡嘉鸣配置的差不多，额外加了更多的止痛成分。

　　他们的注射频率也不一样，胡嘉鸣是一天两次，郭子仪是一天三次。

　　姜白芷听了点点头，把自己配置的比例跟他们说了。

　　“术后病人体内缺水，也缺乏营养，所以我安排的是5%葡萄糖溶液，今晚跟明早分别注射一次，之后基本上病人能开始吃流食，葡萄糖溶液不用再补充了。另外，术后大概一天到一天半的时间里，病人对盐分的吸收、排解是存在障碍的，所以不能过多给予生理盐水，只能以少量生理盐水来缓冲配置的药剂。”

　　至于其他成分的多寡，跟注射频率，每个大夫有自己的想法。胡嘉鸣那边是下消炎药猛一点，几乎贴近姜白芷说的最大量了，估计是特别不想病人伤口发炎，导致后续的麻烦。而郭子仪给了更多的止痛成分，是考虑到尽量减少病人的疼痛，维持比较高的安定性，有助于休养。

　　但他们都犯了个错误，就是给的生理盐水量偏多了，这不适合刚完成外科手术的病人。

　　“原来如此。”两人都是一脸受教了的表情，打算待会回去，就把刚学到的东西赶紧记录下来。

　　“嘉鸣，”姜白芷走到李四的病房门前的时候，突然吩咐胡嘉鸣，“你抽空仿照我解析剖腹产手术的方式，把这次的阑尾切除手术也总结一下。”

　　胡嘉鸣愣了愣，说了声“好”。

　　这种任务，其实更适合温和有耐心的郭子仪，但姜白芷今天已经敲打过郭子仪，让他不可过于偏向温吞，就想着平衡一下，也磨磨胡嘉鸣的性子，干脆把这个任务交给胡嘉鸣，免得他养成浮躁焦躁的个性。

　　安排好后，她推开门。

　　“我来给他用些药。”

　　“哦哦，您来！”齐玲子赶紧把自己放在丈夫床边的板凳挪开，自己也让到一边去。

　　胡嘉鸣将托盘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将李四的右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用棉球蘸着酒精给消了毒。

　　姜白芷也不阻止他，怎么注射药液，这是已经教授过的内容。

　　胡嘉鸣手很稳，利用牛筋，找到病人的静脉，然后就将葡萄糖溶液的针扎入，取掉牛筋，缓慢地将这一针筒溶液注入。

　　他确实有按照要求，注入的很慢，姜白芷在边上盯着，看针头附近没有浮肿，满意地点点头。

　　完成注射后，胡嘉鸣取了一个干净棉球，紧紧按压在针头处，才将针头拔.出来。

　　针头比较粗，胡嘉鸣按压了许久，才敢把棉球撤开，见到针眼确实凝住血了，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他这也是第一次给真人注射，之前都只能模拟练习。刚刚他主动接过托盘，就有想自己来做这件事的打算，刚刚进来之后，他缓慢地做着一系列准备工作，见姜白芷一直没阻止，知道师父是默许了，这才沉住心，认真地完成这个任务。

　　“消炎药换只手注射吧。”姜白芷提醒道。

　　胡嘉鸣点点头，正要拿着托盘往床的另一边去，见大师兄就在那边，干脆把托盘递给他。

　　接到托盘的郭子仪愣了一下，看了眼姜白芷，见师父点了点头，就自己来完成这次注射了。

　　消炎药的量少一些，郭子仪的注射完成得比胡嘉鸣快。

　　营养液跟消炎药都注入后，姜白芷问了下李四现在的感受。

　　“就是痛……”李四无奈地说。

　　“是刀口痛，别的地方有没有不舒服？”姜白芷又问。

　　由于手术过程中，李四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清醒的，知道大致切了什么位置——切下来的东西还给他看了，也知道刀口在哪。

　　“就切过的地方痛，别的就是累，口渴。”李四想了想才回答。

　　姜白芷看向陈如兰，“他现在还不能喝水，你们准备干净的水，经常给他润润唇，缓解一下。”

　　然后看向李四的媳妇，“你要不要回去捡一些你自己换洗的衣服过来？李四他自己会有方便病人穿的衣服。”

　　得了姜白芷的提醒，齐玲子才想起来，“我跟公婆说是出来找李四的，过了这么久还没回去，他们估计也担心了，我得回去把情况跟他们说一下。”

　　说着，就要拜托陈如兰再用马车送她一下。

　　李四喊住她 ，“玲子，别跟爹娘说的太严重，就说我在新开的医院这住下了，大夫要我住院治疗，不能劳作。”

　　“不说你……”齐玲子指着刀口的位置。

　　李四轻轻摇摇头，“能不说就别说。”

　　齐玲子咬咬牙，“行，那我跟他们说，我来陪你，两孩子跟作坊都让爹娘照顾着。”

　　他们夫妻俩是怕吓着老人孩子，打算一起瞒着。可齐玲子出来找人，过了这么久才坐陈家马车回去，眼眶红红的，脸上表情也不对，还专门收捡自己那些方便干活的普通衣物，带了一大笔银两，怎么不让老人家多想？

　　若只是躺床上吃药养养就能好，齐玲子不该是这么慌张又紧张的样子。

　　在她出门前，李四他娘用足了手劲拉住她，“玲子，你不许跟娘说谎，小四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不说，我也得跟着你一起过去瞧瞧！”

　　说着，李四他娘就先出了门，上了马车。

　　齐玲子懵了，怎么解释，都没法让婆婆下来。公公也带着两个孩子，在边上虎视眈眈的，像是要审问齐玲子一样。

　　齐玲子没得办法，一直憋着的眼泪又落下来了，一边哭，一边解释说：“李四是肠子里有一块坏了，被开刀把坏掉的部分切掉才能活，可是做这个切除有危险，之后要至少养一个月才能长好伤口。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怎么能熬，我得去陪着他。”

　　等她说完，一向身子硬朗的公公，就吓得倒在地上。

　　这次送齐玲子回来的，是陈家二姑娘夫妇，他们一个看向车里，安抚住齐玲子婆婆，一个赶紧跳下马车，给齐玲子公公做检查，确定不是心脏出了问题，才急忙掐人中把人弄醒。

　　旁边两个孩子不大，不太能明白这事，见大人哭的哭、倒的倒，也哭了起来。

　　齐玲子抱住两个儿子一起哭。

　　最后反而是她婆婆红着眼下车，吼了一句，“哭什么哭，我儿子还好好的呢！”

　　等大家冷静下来，她婆婆自己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尽量不让声音颤抖，说：“作坊不能没人，今天我带着保平、保安留在作坊里，玲子，你带你爹一起去看小四。等明儿，你爹再回来换我过去。我们当爹娘的，不亲眼去看看，怎么能放心？”

　　她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怎么样，总得亲自见到人才能安心些。刚刚那么闹，搞得好像人要死了似的，吓人的很。

　　“我们医院里最近不忙，明儿我们可以再用马车接送你们。”陈家二姑娘陈如梅看着病人家属这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就很想她爹了，这才难得显出温柔的模样，和声和气地跟李家人说。

　　“诶，好，谢谢你了啊！”齐玲子婆婆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银子，就要塞给陈如梅。

　　陈如梅拒了，“我们是医院的学徒，病人在医院的一切费用，我们会合理记录，你们到时候见到了账单再给钱吧。我们私下是不能收东西的，会被师父罚。”

　　听到他们会被师父罚，齐玲子婆婆晓得厉害，这才把银子收回去，把自己刚缓过来的男人扶着送上马车，“老头子你别动不动就晕，过去见到小四，要是他痛的话，你就哄哄他，他小时候更亲你一些，摔了磕了碰了，不都是你把他哄好的么。”

　　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头子，噙着眼泪点点头。他现在尚不知儿子具体是什么情况，心里头害怕的紧，可只要儿子能恢复过来，他这一大把年纪，就算不要面子，天天在外人跟前给儿子哼小曲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