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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桐苑里,周姨娘坐在烛光之下,手上握着一本花间词集,她眉眼纤柔,此刻微微蹙着,在她面前摆着一盒核桃酥,那糕点还散发着香气。
“妧姑娘送来的,”周姨娘原也是官宦家庶出的小姐,后来家中败落,这才不得已作了妾室,比不得王氏是商户出身,自小吟诗作赋,自视清高,看不得王氏的作态,“这几日,琼哥儿身边的那个嬷嬷总不让我见上一面,只听说今日琼哥儿在妧姑娘院子里稍说了一会子话,妧姑娘便送来许多吃食。”
一边上为烛光添上灯油的女使惠娘忍不住道:“大夫人在世时,待咱们也算亲厚,这些小恩小惠也有许多,或许妧姑娘只是好心吧?”
“这核桃酥是琼哥爱吃的,”周姨娘道,“妧姑娘是妹妹,再怎么也轮不到这么一个孩子给琼哥送吃的。我只怕……许多时日不见,琼哥日子过得不好吧。定然是这样,妧姑娘看他可怜。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能把琼哥养在膝下,惠娘,这一次府中人手大换,这分明是冲着我来,我必须得想个办法好好护住琼哥。”
那桌上烛光一闪,那闪烁的光落在她的眸中。
而后一段时日,因远上京中的事情,府中越发繁忙,一直忙到开春,柳絮将将开始飘散下来,运船停到码头上,到了该离开的日子了。
出发的一日,成妧被祖母牵着走在前头,等府中老宅交接,大门紧闭,然后走上官船,沧澜江蜿蜒向前,她站在甲板上,迎着风站着。
半响之后,祖母走上前来,朝着成妧道:“可是晕船的很?”
“祖母,”成妧眯起眼睛看着江面,“有件事一直没有过问,我阿父总是教导我,君子就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一日救我的人,我还未当面谢过,却不知他是不是还在这江边上。”
“成家已经还过了,”太夫人道,“什么恩情不恩情的,早便一笔勾销了。”
“不过总觉得还有再见面的一日,”成妧道,“总是当面谢过才好。”
太夫人伸手摸了摸她心口的长命锁,道:“看缘分,如若有再相见的时候,那便再谢不迟。”
船板上风大,成妧唯恐太夫人年事高吹多受凉,便搀扶着太夫人往回走,却听见不远的船舱隔间本来男孩子们读书的声音突然便没有了,紧接着便是王氏带着些人匆匆往那方向走。
经过太夫人与成妧的时候,王氏才注意到,这才行礼问安,太夫人忍不住问道:“你这行色匆匆去何处去?”
“回母亲的话,”王氏回到,“珩哥儿受伤了,我这便要去看看呢。”
“珩儿不是好好在房里读着书?”太夫人听说长孙受伤,也是一惊。
王氏道:“本读书读得好好的,怎知,那周氏房中那个讨命的皮猴儿,读书时不专心,撞倒烛台,滚烫的热灯油直泼到珩儿手臂上,现下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听到牵扯到成珩,成妧也是微微又些急切了,只得随着太夫人王氏一同前去查看,才一走进房中却见到,成珩手臂上已经被包扎好了,他面上到还没有痛苦之色,大概是伤的不重,倒是王氏一走进来便心疼得不行,当下便呵斥道:“成琼在哪里?”
“底下教养的嬷嬷已经把琼哥儿带出去了,”成珩身边服侍着的小厮回到,“只怕现下便在责罚。”
“夫人,”一声轻唤,众人回头,却见不知何时周姨娘也过来了,她穿着一件茜色织花半袖,窈窕身姿,面上一双柳叶眉紧紧的皱着,成妧见到周姨娘的机会不多,对周姨娘的映像总是感觉就像春日里长在枝头娇美的桃花,又带着一点点的书卷气,“妾身才一听说,这便来请罪。”
走到成珩跟前,瞧见那手臂上,还未看得真切便轻拭着眼泪,一面说着便要下跪。
“瞧你养的好儿子!”王氏横眉冷目,“我早便说他是个不成器的,非要求了二爷送到珩儿这边一块来读书,你瞧瞧这是个读书的模样?怎么读书翻得了烛台?你且别跪我,我可没让你跪,旁人瞧着别又是我欺负你。”
“烛台好好的怎么翻了,”周姨娘依旧不肯起来,朝着众人问道,“怎么还泼了珩哥儿。”
小厮道:“这烛台边上不知谁放了一盘凉糕,大约是琼哥儿饿了,想取些吃食,又怕被发觉这才打翻了烛台。”
“这便好生奇怪,”太夫人忍不住开口,“哥儿饿了吃些东西怎么还要悄默默的?”
王氏哪里多想,只不屑道:“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读书不专心,心却在吃的东西上。”
周姨娘还跪在地上,哀求道:“琼儿自来胆小,这一次都是妾身的错……还请主母要怪罪便怪罪妾身吧。”
王氏冷笑:“早便知你们娘儿俩存着异心,害不了我便来害我的珩儿!这起子黑心肝的烂货,赶明儿去了京城便发卖了你。”
周姨娘只伸手前去拽住二夫人的袖子,这是二房房中的事,太夫人也只能在一旁照看着长孙的伤势也无法前来劝慰,周姨娘朝着外间的人道:“琼哥儿伤了长兄是大逆不道的罪过,来人将琼哥儿带到船板上,嬷嬷陪着一起看着他便跪在那处,什么时候主母气消了什么时候才起来!至于我,还请主母责罚。”
如今正是倒春寒的时候,甲板风大,王氏料想周姨娘也是下了狠心,便不好说什么,便道:“你?你便去柴房里过上一夜好好思过,待二爷闲暇,我回过他,自有你好果子吃。”
当天夜里,成妧陪着祖母用过膳,才收拾好碗筷,成家二爷便过了请安,不过是同着太夫人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提到白日成珩受伤的事情。
太夫人不免道:“今日珩哥儿伤的不轻,还没落下一滴泪来,可见是个极为内敛的孩子。”
“是,珩儿平日便言语不多,”成二爷回到,提起长子面上带着一点点骄傲,“珩儿在功课上亦是十分用功。”
“话说到此份上,我不免有几句叮嘱你,我看琼哥儿也大了,我知你宠爱周氏。可是你娘子是个强势的,你越是想护住周氏娘俩,越是不能厚此薄彼,一碗水端平才是最好。”太夫人淡淡道。
成二爷面上一红,只能低声回到一句是。
那船只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大风,突然颠簸了一下,桌上烛光一闪,成妧才起身准备扶住祖母,却在这时,外边突然有人来喊二爷。
成妧见到祖母与二伯父貌似还有事宜要商议,打开门却见到是周姨娘身边的惠娘,惠娘一见到成妧便眼圈发红,朝着成妧道:“妧姑娘,不知可否为奴婢通报一声……姨娘让我来寻二爷快快过去一趟。”
成妧早便料到今日道事情不会那般简单的便过去了,当下便问道:“你别着急,到底发生何事了?”
那惠娘说着便跪倒在地,朝着成妧哭求道:“二夫人要害琼哥儿的命,还请姑娘快快通告二爷一声前去救命要紧。”
成妧只得让开,带着惠娘便往里边走,却在这时王氏身边的康妈妈也是一面急切要进去见二爷,成妧站在原地,那康妈妈忍不住道:“姑娘这是何意?奴婢有急事要寻二爷。”
成妧个子小,只能抬起头来看着她,道:“你们都说自己有急事,可是二伯父同着祖母也是又要事商议的,方才周姨娘身边的人是来找二伯父救命的,那么你呢,你也是的么?”
康妈妈只当成妧是个小孩子,却毕竟也是个主子,如今挡在面前,只能说不懂事,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好好言劝慰:“你再不让开你大伯母就要被贱人冤枉了。”
成妧还未来得及问清楚,那边惠娘已经带着成二爷出来了,太夫人也被秋嬷嬷扶着一起出来了,成二爷更是一脸凝重。
“二爷……这不干夫人的事,是如今时节到了,琼哥儿自己犯了哮喘。”康妈妈话还没说出口,成二爷从她面前经过时,只冷冷道:“看你主子干的好事!还在这边碍什么眼。”
成妧伸手轻轻拂过袖子上的柳絮,她记得成琼自小是有些哮喘弱症,如今看来只怕是发作了。
众人一起走到成琼睡的舱房里,却见到床头已经围满一圈人,王氏坐在堂上,如今夜深她连妆面都卸了,一张脸看上去更是苍白,一见到成二爷便走上来,朝着成二爷道:“二爷,我当真是没想到这船上柳絮……”
成二爷随着太夫人走到那床头,只见成琼依旧面色发紫,身上发抖个不停,太夫人一见便捂住胸口念了声佛,成二爷也不理会王氏,只抬起头来看着众人道:“可用过药了?这船上可有懂医的。”
船上不比府中,哪里可以随时寻到郎中,王氏是猛然收到消息,只说成琼在甲板上晕过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待发现时境况已经不好了,到如今一直服侍着的那个嬷嬷还没个人影。
王氏后背发凉,回答道:“还没寻到方子,只有原先治媖儿咳疾的方子还在,已经用下了。”
“祖母,”成妧的声音从后边传出来,“为何不寻琼哥哥身边的嬷嬷来问问?琼哥哥又不是头一天得哮症,想来嬷嬷那里定有法子。”
如此一来便提醒了众人,成琼身边服侍的人却是一个也不见,更别提教养的嬷嬷了。
“琼儿!”门外传来一声啼哭,周姨娘已是泪水涟涟,她在柴房被关了一日,面上有几分憔悴,身上更是有些灰尘,才一走进来王氏便皱起眉头,她不应该被关在柴房之中才对,怎么到这里来了。
王氏忍不住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谁放你出来的?”
周姨娘哭伏在成琼榻上,只道:“妾身还不来的话,只怕再也见不到琼儿了。”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成琼鼻息下一嗅,成琼瞬间面色缓和不少,面色也逐渐转为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