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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揉了揉难以睁开的眸子, 翻了个身咕哝着,“四哥, 天都还没亮呢……”
“就是要天没亮出发呀。”薛九笑强行将她拉起来, 掂上背,“小妹,冰要化了。契丹人不知, 夜里必睡得安稳, 我们便借此机会,过江, 打他们措手不及。你不是要战功吗?这一仗, 你跟着四哥, 四哥带你混战功去。”
也不知是哪一句刺激到了薛九源, 她顿时清醒过来, 让薛九笑将她放下, “战功要真刀实枪得来的,怎么能混呢!”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亮得惊人, “咱们怎么过河啊?游过去吗?破冰落水的声音, 不会惊扰到契丹人?”
她越问, 越觉得刺激, 全身都蓄积起战意。
薛九笑将她的头盔套到她头上, 坏笑道:“不怕。耶律阿也自大, 不相信我们敢在冰面变薄的时候过江, 就算他们听到声音了,派人出来瞧一眼见是破冰,便不会多想。”
“小妹,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若能斩杀他, 必士气大振!”
“小妹,我要亲手斩杀他!”
耶律阿也是契丹的大皇子,契丹皇后所生,太子的准人选之一,也是契丹最强的勇士,本是契丹太子的不二人选。
可他没有战功,自大的性子受契丹老臣诟病,声望比不过二皇子耶律丹铭。
他不服,自请攻晋,这一仗持续了整个冬天,没得到半点好处,坚持不肯退兵。
一切都如薛九气所料一般顺利。
他们打的契丹军一个措手不及,待得耶律阿也反应过来,契丹兵逃的逃死的死,已然溃不成军。
只是,薛九气算漏了耶律阿也的实力。
这样自大的人,勇猛却着实强于以往的任何一个契丹将领,在反应过来之后,立时给予反击,竟生生逆转了劣势,压制住了薛九气。
眼看耶律阿也的弯刀朝薛九气砍下来,薛九源顾不得和四哥的约定,朝他射出一箭。
薛九气趁机斩下耶律阿也的头颅。
顷刻间,契丹军大乱,溃败。直往桑干水逃。
威虎军早有准备,将契丹军截杀在桑干水边。
薛九源在进攻战鼓声中睁开眼。
梦里的战争,是晋人扬眉吐气的战争,而今,是细碎的破冰声。
她脸色微变,“河面可有异动?!”
锅子迷糊着,“有些响动,听着像在破冰。”
“起来!”她将身边的人一一唤醒,“去一队人马,查清楚,水里有没有活的。”
锅子还未清醒,嘀咕道:“河里当然有活的啊。咱们晚上不是还吃了河里的活物吗?”
“我去。”莫琼已经收拾好自己,“九爷,我就带着这几个已经收拾好的人去。”
薛九源认出她是谁,多瞅了她一眼,颔首,“你先去,要是见着活的,别妄动,传信回来,我们随后接应。”
纪南风听了一路,“你觉得契丹人会趁机过江?”
薛九源抿了抿唇,“如果对方是莫山王……那肯定!”
耶律阿也的死对于契丹来说是不小的打击,契丹皇后受不住打击,长伴佛前,他的舅舅莫山王一心要为耶律阿也报仇,恰在这时,薛九司于代州大败契丹军,斩杀契丹三皇子耶律丹寒,这才让契丹忙于抚内,一时间顾不上报仇。
也是因此,薛家才有了趁机渡江反击收回幽云十六州的机会。
不待薛九源细想自己为何能知道得这么清楚,莫琼的消息已经传来,印证了她的猜想。
只是对方过河人数难计,显然不是他们现在带着的几十人能对抗的。
薛九源一面让人给军营送信,一面让人通知文虎依计带人入水。
军营里,煊威公见到儿子亲赴前线为自己分忧,心生欢喜,与儿子彻夜谈论军情,也将自己这些日子的难处都倒了出来。
他带来的人多有不少是薛家旧部,虽不曾明着对他不敬,私下里却少不了对他的鄙夷。对他下的将令多有怀疑亦或是根本不从。
粮草之事,不过是诸多事杂在一起时展露的爆发口。
“岑刀还说这几日化冰,契丹有可能来袭。笑话!”煊威公气得吹了吹胡子,“真要来袭,就会在没有化兵的时候突袭过来。跑过来不比行船快得多,目标小得多?到了破冰的时候,行船不便,或许船还未到岸就会被地冰块礁石扎破。亏他当初还是在威虎军中历练过的,连这些常识都不懂!你看,直到今日,也不曾见契丹人攻过来!”
萧子奕这才知道自己父亲到了涞水河畔这后有多么不容易。
“父亲休急。如今不过是因为我们没有战功在身。等到我们打了胜仗,他们自然就服了。”
话是这么说,煊威公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一半是因为属下对自己不够敬,另一半则是害怕岑刀所言成真。
父子两个商议着接下来的战术,既要打胜仗,又要不得罪契丹人,当真是难上加难。
萧子奕犹豫再三,还是将云霓的话转换成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话才出口,便见煊威公拍桌怒斥,“混账!你堂堂男儿,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若是从前,他或许会答应,可如今军粮都是薛家军送来的,拿人的嘴短,吃人的手短。
更让他心里不安的是,薛家军能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送来这么多粮草,真要他们父子的性命不是如探囊取物?!
只怕薛九源还没有被契丹人抓住,他们父子就要先交待到这里了。
“父亲。薛家叛国,早就不是以前威风凛凛的将门了!”
煊威公给了他一个巴掌,“就算薛家没了,他们也是大晋将士的魂。你只要在军中透露出这样的想法,就算为父是三军统帅,也保不了你。契丹人,怕薛家人,才要薛家人的命。你连契丹人都怕,也敢把主意打到薛家人头上去?”
萧子奕心里不服,可军营里突然响起撕杀之声,火光将夜空映成了滚烫的红。
军师狼狈地冲进来,还未穿上身的衣裳上染了血迹,“公爷,世子,契丹人打过来了!”
父子两个呆若木鸡。
他们不知道契丹人是怎么在这个时候做到大量渡江的,只知道,岑刀真的猜对了。
这件事情若报上去,煊威公府恐怕难有活口!
煊威公想得略多一些:这……真的是只靠猜就能得出的结论吗?早知道,该耐心听完,问个明白的。
看着一个个晋军被契丹人砍倒,有如砧板上挣扎着跃起却不得全尸的鱼……
便是萧子奕,也再想不起要给契丹人让道送上薛九源的念头了。
身体里的血,似乎有了温度,想要化作有力量的武器。
偏偏祸不单行。
就在他们匆忙间整军回击时,又有浑身是血的小兵来报,“将军!粮草!被契丹人抢走了!”
煊威公两眼发黑。
立在不远处高坡上的薛九源叼着草根,缓缓将手里的弓拉了个大圆满。
她唇边扬起诡异的得逞笑意,两个字从齿间吐露,“点火!”
吐着火舌的箭矢在本就被火光照亮的天空中并不显眼,当它落在粮草堆上,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接二连三的火箭射出,十几车粮草的火光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契丹人傻了,萧子奕也傻了。
“这是粮草!粮草啊!谁这么疯?!竟然毁了它!”
没了粮草,他们父子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契丹和朝廷的压力了!
“谁?!还能是谁?!”煊威公没晕成,倒是出现了极慌之后的异常冷静,抽出长刀,“自然是薛家人。他在告诉我们,我们守不住粮草,就不配用粮草。”
他看向萧子奕,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敬畏和凝肃,“你懂了吗?这片地方,是薛家人守护的。要是我们做不到他们想要的样子,我们就是那些粮草!”
萧子奕才热起来的血,又凉了下去,心底生出层层寒意。
他没有退路,薛家不给他对契丹退让的机会!
薛九源舔了舔嘴角,坏笑着吹了声口哨,让安排在四周的人齐声呐喊,“煊威公,我们只能帮你们到这里啦!”
一声声在天地间回荡,煊威公咽下一口老血,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
薛九源笑眯眯地回转头,对上纪南风似笑非笑的狐狸眼,心里发毛,“我说过,你不来我也能赢。你瞧,真是没发挥用处的。”
她避开后者灼.热的视线,急急回行。
纪南风紧跟其后,“那些粮草,都是假的?你不可能舍得烧真粮草。你早就知道契丹人会突袭!”
薛九源被他笃定又称赞的语气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咧嘴干笑两声,“都给了给了。是他们守不住,不关我们的事。总不能由着契丹人抢走粮草吃饱喝足来杀我们吧?!”
“别说了,文三哥还等着我们接应!他把契丹人过江的路截了,契丹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纪南风知道问不出答案来,当真不问了,心里却已然明了。
笑了一声,“你总说我像狐狸,你才是。你这招瞒天过海,把我都骗过去了。”
薛九源拧了拧眉,好一会儿,不太确定地道:“兵法里,这招该叫暗渡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