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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甲近乎哀求, “哪能呢？小的骗谁也不敢骗九爷您呐……你手里可把着小的的命呢。”
薛九源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赵甲恍然，转着眼珠子笑道：“九爷这就有所不知了。幸亏有小的在……”
“快说！”锅子见不得他没完没了的讨好, 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九爷不满意，我就揍你！”
赵甲抖如筛糠，扫向锅子的眼角带着恨意。
他早先就想要逃离, 无奈被锅子死死盯着, 只要他往旁边多看一眼，就会被揍一顿。
若要逃跑, 必要先把这个人解决掉。
燕末打量着周围, “我也从未听说过这附近有铁矿。若有铁矿, 当有官兵驻守。不像是有铁矿的样子。”
赵甲转了转眼, 赔起笑来, “这里人多, 我们不如找个客栈，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这里面的水，可深呢。若在外面暴露了九爷来这里的目的, 怕是要不成。秦爷最不喜欢别人打听他了”
薛九源等人不信他那副满心为他们着想的样子, 但也意识到这个地方大抵是有些古怪的, 不再耽搁, 寻了个客栈住下, 见客栈老板打量着他们欲言又止的时候, 越发确定了。
同时, 他们又更为不解。既是要做生意的，又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何怕人打听？
“说吧, 怎么回事？”薛九源迈进锅子的房间, 不羁地歪坐在椅子里，懒洋洋地抬了抬眼。
听在赵甲耳中这是赤~裸裸的威胁，顿时觉得全身皮子发紧，小心应对，“九爷有所不知，这个矿山是有主的，姓秦。”
薛九源闻言，上身略微坐直了些。
一地铁矿和皇家无关？
这可是天大的案子！
赵甲见她来了兴致，心下微定，“小的也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只是混门路的时候，得知有个地方招商队运送东西往契丹。小的也就想着，咱们和契丹虽然是皮连着肉，可是赚点契丹人的钱，也没啥。倒是大晋里的税收那么重，辛辛苦苦大半年，还不如跑一趟契丹划算。小的就来了这里。”
他这话说得真假参半。
薛九源瞧了他片刻，知大晋内提税是真，莫寻他爹都因此庆幸自己在虎栖寨的庇护下，不必给朝廷交纳那多赋税。但那也是在她绑了他之后的事。
她与赵甲非亲非故，不耐烦听他诉苦，“说重点。”
赵甲面皮一僵，连声道是，“小的来了这里，没想到这里的水比小的以为的还要深得多。按着得的路子，转了两个月，才真的拿到这个门路，这个时候才见到主家。矿山的主家姓秦，性情与旁人不同。听说在京城里有人护着的。不仅把京城里瞒得好，就连这安阳县里，也都是他的人。只要进了这地界，一举一动，就都在秦爷的眼皮子底下。”
锅子不以为意，“这不就是个土霸王吗？咱们是土匪，难道还怕他个土霸王不成？”
三年前，他就跟着薛九源了，亲眼看着薛九源怎么把易州一带最弱的寨子变成了易州一霸，又怎么把周围的山寨都收了。他对薛九源的实力极有信心。
赵甲恨恨地瞪他，觉得他在坏自己的事，可真到把视线投过去的时候，又成了讨好了讪笑，“锅爷有所不知。秦爷他不是土霸王，充其量算是地头蛇，比起九爷你，肯定差远了。可是头狼落单，到了地头蛇的地界，也容易遭到暗算呐。”
锅子还欲再说什么，薛九源止住他，示意赵甲说下去。
赵甲心下有些得意，面上的笑意更为谄媚，“九爷想想，他不仅有个矿山，不让朝廷知道，还能不让这里的官员管，能让这里的百姓绝口不提，那这里……嘿嘿……盘根错杂的，定然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说话间，屋里的几人都不由得正色几分。
莫琼推门而入，在薛九源耳边低语几句。
薛九源挑挑眉，疑惑地瞅了莫琼一眼，似笑非笑地转向赵甲，“你说的秦某人，可是当地的师爷的侄儿，秦小路？”
“这矿，离县城也不算近，在辛村。是以，在那里动工，这里的人也难以察觉。”
见赵甲震惊的样子，她好笑地瞅他，“就这么点消息，你真觉得很难打听到吗？看来，你真的很差劲。但是我很好奇。那秦小路，到底有些什么古怪，那么怕人打听他？”
“辛村离这里有些距离，你指的山却是安阳县附近邻城的山头，这里边的水，到底有多深？”
赵甲整个人都僵了僵，扯出个自以为很讨好实则很难看的笑来，避开前面的问题，只答最后一个，“对于别人来说，是□□很深，对于九爷来说，自然不一样了。因为九爷有小的在嘛。”
“小的第一次来的时候，想要打听秦爷……秦小路的消息，完全打听不到，因为到处都被禁止打探。九爷一到这里，就能知道关于秦小路的所有的消息。下一步，就是约见秦爷，和他商议买矿之事了。只要出得起价，有能让秦爷放心的往北边运的渠道，秦爷一定会同意的。”
他朝薛九源做了个深揖，“九爷是大吉大福之人，一路顺心如意，一定会心想事成！小的甘愿为九爷肝脑涂地，亲自出面，做个引见人，让九爷以最快的速度见到秦爷。”
薛九源抻了抻胳膊，漫不经心地扫了赵甲一眼。
她两辈子都凑巧在灭门之事中活下来，还有重活一世的机会，自然是大吉大福之人。不过，若是她顺心如意了，那个叫秦爷的怕是好不了。
若秦小路只是占了一个铁矿，她当会起与他相交的心思，可秦小路占了铁矿之余，积极地将铁矿送往契丹，便为她所不容。
她与契丹，天生不两立！
“锅子，你带他去办。”
赵甲的笑容拧巴成了一团，站着不动。没想到他费心说了这么多的好话，到头来还是没有能离开的机会。
薛九源自不会真的信了他肝脑涂地的鬼话，见状，敲打他，“事情了结，自会放你离开。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必为我肝脑涂地。不过，你这次若是再耍什么花招，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她早将他一路耍的小心思看在眼里，不过从来不曾挑破，只当不知，左右他逃不掉。眼下，到了别人的地盘上，不好把动静闹得太大，要联系上秦小路，确实由他出面更好。
可她心里还是有点不安，直到他与锅子带回来秦小路接了他们拜帖的消息，她才放下心来。
到了那一天，她带着燕末、莫琼、锅子和赵甲按时出现在约定的酒楼。
刚进包间，赵甲便捂住肚子，嗷嗷大叫，“九爷，小的怕是吃坏了东西了，先去上个茅房。秦爷是个守时的人，马上就会到了，您到时与他说是赵甲代您向他递的帖子，他就会知道了。”
燕末见不得他这怪模怪样，“难不成姓秦的有什么三头六臂，还没来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你可别……别乱说，这是对秦爷的大不敬。”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身上响起绵长的放气音，他涨红了脸，“小的真的要憋不住了，若是等秦爷过来闻见，这事儿就黄了！”
刺激人的气味散开，莫琼忙开窗散气。燕末没想到他真的不适，青着脸叫他快滚。
薛九源朝锅子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跟了上去。
锅子跟着赵甲七拐八拐的，见赵甲越来越快，一面喊站住一面加快速度，冷不丁被什么绊住，待得稳住身形，便见脖子上横了几把刀，拉肚子的赵甲面色红润，朝他笑道：“风水轮流转，你终于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
薛九源见时辰已到，秦小路未到，就连锅子和赵甲也没回来，垂着眼看着窗外，紧拧着眉头想把自己先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捋清。
莫琼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见状，下楼去探情况。
才到柜台前开口询问茅厕的方向，便觉得腰间一凉，不敢动弹。
燕末嘀咕，“茅厕里是有坑吗？怎么一个两个三个的，去了都不回来了？那赵甲是不是骗人的？说什么姓秦的最守时，时辰都到了，也不见人影，他到底有没有诚意和我们做生意？”
他烦躁地将一碗茶灌入腹中，“九爷，我觉得不对劲。”
“嗯。”薛九源这会儿也捋清了个中怪异之处，没拦住他喝茶的动作，站起来急道，“我们马上离开！”
可才打开门，便听得一个尖细的声音，“呵呵呵呵呵，我来晚了，让贵客久等了。”
薛九源眉心跳了跳，快速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眼，他生得极瘦，两撇八字胡看起来是真的。
“既是来晚了，便礼尚往来，请秦爷也等我一会儿。”
她说着，便往门外走，却被跟在秦小路身后的壮汉挡住了门。
秦小路阴恻恻地笑了，翘着兰花指，“到现在才发现，未免太晚了些。你的人可都在我的手里。一二三四五，二十个，加上你们两个，可就齐了。”
“当然，你们也可以跑。我都听赵甲说了，你们两个是这些人里最厉害，最能打的。你们要跑，谁也拦不住。”
“可是你们想清楚了。若你们跑了，你们的人，可就都回不去了。”
燕末脸色铁青，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我杀了你！”
他做出抽刀出鞘的动作，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眼前发花，天地旋动，连抽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瞬，大汉的刀反而指向了他。
薛九源的目光从桌上的茶碗上扫过，不羁地笑了笑，“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