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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到人家家中作客, 薛九源不能真如许银宗那般不理人,更何况老夫人与她母亲交好, 幼时曾照看过她几分。
第二天, 她把自己拾掇一阵,便寻着记忆中的方向到老夫人院外向她问安。
得知老夫人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不便打扰, 她也没多想, 问了问老夫人的症状,便回屋去给林玉苏写信。
将信送出后, 她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寻思着昨日远远见着老夫人时, 尚不觉得老夫人的身子有哪里不对, 圆圆的脸, 甚是和善的样子, 一.夜便病得不能见人,必是急症。急症拖不得,想必林玉苏医术再好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当下便急行出门。
薛九气进门时见她急跑出去, 紧跟上拉住她, “出什么事了?”
薛九源把老夫人病了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问他, “你可知汴京城里哪家大夫医术最好?”
自小, 她有病伤痛便会寻林家人给她治, 对于别家一无所知, 眼下要请大夫也是两眼一抹黑。
薛九气听她这么一说,自动以为老夫人突发了了不得的急症,波及性命, “我不知, 但是菅娘应该知道的。我去找哥请御医,你跑得比我快,去东市找菅娘,让她带路。”
薛九源颔首,一溜烟朝薛九气所指的地址跑去。
许银宗大半天不见人了,等薛九气寻到人,再请御医,不知是什么时候,还是她先把大夫寻来瞧了才安心。
至于菅娘是谁,她早就没了印象,但不妨碍她寻到菅娘带路。
姐弟俩都是直肠子,不多想时一根筋到底,速度又快,半点没觉得这样寻大夫会不会太麻烦,会不会绕了老大一个弯。
菅娘没想到九爷会寻来,还未来得及开口寒暄就知道了薛九源的来意,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叫人看着店,给薛九源指路。
心下犹不安心,径自先到镇国公门口来等着瞧情况,见薛九源扛着大夫进门,自己也跟了进去。
薛九源弄的动静太大,倒让菅娘钻了空子,被当成是与大夫一起的人,得以顺利进府。
只是一行人风风火火到了老夫人院中,发现院中空无一人,顿时尴尬下来。
薛九源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顿时明白了。
她先前是不曾往那些方面去想,但她能在梦里的太子后院里活下来,也是经历了一些打磨的。
心里的担忧散去,说不清是欢喜多一点轻松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些。
大夫胡子全白,被薛九源扛到这里,头晕眼花,盯着瞧了好半天,颤着声音问她,“你说的得急症的病人呢?”
薛九源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大夫,我这就送你回去。”
大夫气得吹胡子,“现在的年轻人,也不弄个明白,就把我这把老骨头颠到这里来。难不成有没有病人也不清楚?”
菅娘一眼便瞧出了些问题,忙对大夫道:“救人如救火,哪怕只是有可能,也得劳您跑一趟。您心中怀仁,消消气,回头,奴家给您送份土豆然然过去,可好?”
老大夫脸色转好,“一份可不够,多来两份。你家的土豆然然,是我家乡的那个味儿!”
菅娘弯了弯眉眼,满口应下,又小声地提醒,“九爷,那……奴家……先送大夫回去?”
薛九源点点头,“有劳。你……”
菅娘知她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在意地道:“刘菅。九爷叫奴家菅娘就好。”
她顿了一瞬,“这刘,还是当年离开泰和县的时候,得了九爷的允许,跟着九爷取的姓。倒没想到九爷诓了奴家,真是姓薛家那位。”
她掩唇轻笑,说不出的娇魅,“奴家这就送大夫回去,九爷若是不嫌弃,可去奴家店里坐一坐,奴家回去给九爷弹琵琶。”
薛九源总算想起她了,一双黯下去的眼睛亮了起来,“是你!”
随便不好意思地笑道:“叫你看笑话了。我当与你同去。诊金我会照付的。”
薛九源不说,菅娘也便不问发生了什么,与她随意说着平日里的有趣见闻。
老大夫本是急着回去的,但他不想再感受一次被人扛着跑的感觉,拖称并不急,慢悠悠地跟着在两人身后行着。
左右,这一趟出诊的诊金不会少,也不急着回去营生糊口了。
薛九源听着京城里的趣事,面上的笑意真了少许,但在瞧见迎面走来的妇人时,笑意迅速淡了下去。
菅娘顺着她的目光瞟了一眼,便猜了个大概,“九爷可要去与她论一论是非?”
“不必了。”薛九源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我们从那边走。”
她本就不是个会去伏低做小的性子,会来探望老夫人,一是因为曾得老夫人疼爱,二是因为如今借住在人家屋檐下,当向主人家问声好。
但人家明摆了不喜欢她,她就不会再自寻无趣。
这是非论出来,赢与输于她而言也并无意义。
她要避开,听闻她闯进了自己院中的老夫人却是不允的,一声“站住”,阻住了所有人的步子。
薛九源回转身,朝老夫人抱拳行礼,“见过……”
“薛九源,连我的院子都敢闯,你是要翻天?”老夫人阻断了她的话,嫌恶地打量她,越看越觉得不顺眼,“一个女儿家,穿成这样,成什么样子?!”
菅娘看向薛九源。
这是在镇国公府里,她不适合开口,但她没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脾气又横又冲的九爷竟然不回嘴,心下暗自惊叹。
薛九源垂眸看着足尖前三寸之地,缓缓直了身,收了行到一半的礼,不言不语。
面前的人还是她熟悉的相貌,却对她已然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她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知道自己在这里并不受欢迎。
她害怕,害怕抬起眼来看到的神色会将记忆里的老夫人磨去。
老夫人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薛九源抿了抿唇,依旧未语。
石蕊一手扶着老夫人,一手轻轻拍着老夫人的背,“老夫人顺顺气,想必薛娘子也是觉得您说得有道理,才一声不吭的。您心胸宽阔,莫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薛九源抬眼瞧了石蕊一眼。
大眼,高鼻,下巴微尖,是个容貌中上层的侍女,可是身上衣裳与佩饰像是比着贵家姑娘来的。
只一眼,她便能确定,这个侍女在镇国公府的身份不一般,且对她有敌意。
她笑了一声,“你认识我?和有过交情?”
石蕊愣住,摇头道,“婢子听说过薛娘子,此次是头一回见。”
薛九源捏了捏背在身上的药箱,一不留神,在药箱上留下了个指印,蜷了蜷手指,想要压下自己在镇国公府发作的脾气。
菅娘确定石蕊自称婢子,便不客气了,“既是不认得,没有交情,你缘何说得和很了解似的?”
“薛娘子……”
“哟!连称呼都用错了。”菅娘不客气地打断她,“这是保家卫国的将军,不是高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的蠢妇人。再不济,也该尊称她一声九爷!”
她说着转着调的腔,阴阳怪气的,倒让薛九源笑出了声。
老夫人脸色发青,“什么东西,也敢在主子们说话的时候插嘴?!给我掌嘴,教教她规矩!”
石蕊的手刚抬起来,便听得耳边一声脆响,眼前发晕,好一会儿才稳住身形,泪眼汪汪地向老夫人求救。
薛九源慢悠悠地转了转了腕上的护腕,“老夫人说要教下人规矩,我觉得别人的力气都没我的大,不够叫人吸取教训,便主动为老夫人效劳了。”
“菅娘是我朋友,不是下人,镇国公府里谁也没资格打她。”她转了转眼,依旧不去看老夫人,“你记着,以后见着我,绕道走。见着我的人,也放尊敬些。我这里,不讲什么长辈晚辈,只讲军令。”
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指着薛九源说不出一个字。
薛九源转向朝老夫人再次拱手,“老夫人,薛九源本就不是寻常的女儿家,自然不会穿寻常女儿家娇美华丽的衣裳,因为,不方便。”
“九源也不是厚脸皮的人。老夫人不欢迎我,大可明说,不必耍后宅的阴私手段恶心人。”
“还有,我护短得很。”
“你可以骂我,可以欺我辱我,但不能伤我护着的人。”
自始自终,她都没有去看那张她记忆里满是慈爱的如满月一般的脸,大步朝宅外走去。
菅娘暗自松了一口气,九爷还是那个九爷,但又心疼她,美眸转了转,对老大夫解释道:“大夫,九爷急着去请您,就是因为听说这位贵人病了,哪里晓得人家是装病的?您晾着您的铺子,奴家晾着奴家的铺子,都为跑这一趟,结果没讨着好,还被人家骂了,奴家还差点挨了打,这都叫啥事呀?回头去问问街坊邻居,是不是贵人们都是这样的白眼狼?您呐,腿脚不便慢慢走着,奴家担心九爷,急着去瞧瞧。”
老大夫一听,顾不得心疼药箱子上多出来的手指印,只催快行。
镇国公府还是西宁侯府的时候,就因为流言蜚语差点倾倒,这些年来,老夫人小心谨慎地护着名声,听不得这样的话,当下便放下所有要和薛九源计较的心思,想叫人拦住他们,但薛九源有心要逃,哪里是她叫得住的?
不过眨眼工夫,连薛九源的影子都寻不着了。
她又想将菅娘和大夫拦下,可那腿脚不便的大夫利索得和逃难的猴儿似的,仿佛他们镇国公府真是慢一步就要人命的地方,顿时急火上头,话还没说出口,整个人翻着白眼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