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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许银宗这么一问, 耶律丹铭愣住。
明明是盯着薛九源,怎么就是对他不满了?
不过许银宗与薛九源坐在一处, 认定他就是盯着她, 他也无从辩解。
他冷哼一声,偏转头,看到娇柔得如被雨水击打过的小白花一般的云霓, 腹中燥热一片, 偏什么反应也没有,神色更加阴鸷。
云霓坐在萧子奕身边, 游转天外的心神因着这句话, 可算收了回来。看到身边全然不在意自己的丈夫, 心中苦涩难言。
再收到耶律丹铭毒蛇一般的视线, 脸色更白了几分, 如坐针毡, 悄悄往萧子奕身后藏了藏。
萧子奕收回落在薛九源与许银宗身上的视线,注意到如同受到惊吓的妻子,斜眼看她, 眼中没有平日的柔情, 还多了一丝厌烦。
云霓咬着唇, 低声道:“夫君, 妾身是有苦衷的, 一会儿我们寻个机会出去, 听妾身解释, 好不好?”
她抬着眼皮,泪水不要钱一般地往外流。
那日,她本以为自己的黑暗生活里还有一抹亮光, 拼了命地抓住, 回去之后,两人你侬我侬了几日,好似回到了刚刚成亲那会儿。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这个孩子自然是不能留的,她让贴身的婢女熬来了打胎药,却被萧子奕发现,以为她不要他们的孩子,当时便与她翻了脸。直到今日才让她能见到他。
她不敢再拿掉孩子,却也不敢留它,整日以泪洗面,出自真心,却不似从前有用。
此时得了萧子奕的回应,哪怕只是微不可见的一个颔首,都觉得心满意足,再顺着萧子奕的视线看到高坐上的薛九源,艳羡不已。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一个女人可以不依附于男人站在那样的高度。
有在大晋举足轻重的男人护着,有帝王偏袒着,还有百姓爱戴着。
虽然没了家,却有了无数。
薛九源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时,着重在云丞相与云霓面上停了一停,见云丞相并没有因为要为契丹使者说话的意思,收了视线,耳边听得蒙克不轻不重地道:“二皇子年龄尚小,大晋重礼仪,自不会与他计较的。”
这是把前几日许银宗拿来堵他们的话又还给了他们?!
薛九源挑挑眉,“年龄这么小就眼睛有病,把他关在上京就好了,做什么带到汴京来丢人现眼?既然带来了,关到驿馆里就好了,又为何带到这里来丢人?一双怨毒的眼睛,就没离过殿里的女人。是因为被女人嫌弃多了?”
她与耶律丹铭是敌非友,一直以来展现出来的都是敌意,可劲地拿话刀子往他痛处扎,看起来根本就是个不顾和谈的浑头,甚至于展现出来的是不想和谈的意思。
蒙克不及莫山王多疑,却甚是谨慎小心。见许银宗和成安帝也都没有要拉场的意思,仿佛不知道他们已经陈兵十万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妙。
然而耶律丹铭被薛九源点中了炮筒子,想不到这些,连出门前被蒙克千叮咛万嘱咐的话都忘了一干二净,拍桌怒道:“短视的女人,当我们契丹的十万兵马是吃素的?!”
此话一出,殿中晋国官员各自变了脸色,云公仪亦是如此。
他动了动唇,正要开口从中调和,想到薛九源那日嘲讽他的话,想到枉死的妻子,索性拢了袖子,闭眼打起瞌睡来。
蒙克余光瞧见,越发觉得不同寻常,但耶律丹铭已经开口,他也打算再推动一二,却见一根筷子射向了他身侧的位置,幸待他反应及时,才推开耶律丹铭,回首一看,那只筷子斜插入地面,一颤不颤。
再一回想,那一支筷子所射的位置,正是耶律丹铭眼睛所在的方向,心下发寒,“薛九源,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不想和谈的意思。”薛九源把玩着手里余下的筷子,大有一言不合再射出一根的意思,“薛家人,从不想与契丹和谈,除非你们拿出归还幽云十六州的诚意。”
她笑了一笑,抬起的眼里没有一点温度,“区区十万人。”
“好大的口气哦!”乌兰看直了眼,眼中星光闪闪,在耶律丹檀耳边低声道,“哥哥,我喜欢上她了。”
耶律丹檀瞧她一眼,眼里有了笑意。
耶律丹铭脸色铁青,双.腿却抖了起来,声音也是颤抖的,“这就是你们和谈的诚意?”
一句话说出来,不等薛九源的反应,脸色就更难看了。
蒙克按住他,看向许银宗,“镇国公,你怎么说?”
许银宗将手肘搭上桌案,状似不经心,闻言动了动眼,“和谈是你们提出的,我们拿出了足够的诚意,你们非但不愿意拿出诚意来,还陈兵十万。”
他笑了笑,看向薛九源,“若你们不想和谈,我也不必耗费脸面哄着薛将军受委屈。”
薛九源喜笑颜开,来了精神,“真不和谈了?我可以抓了他们去祭军了?”
她明晃晃地搓手,分明是期待已久的。
契丹使者怒目相向,想要抽刀,才想起先前入宫时将刀交了出去,听到外面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各自朝向外侧立着,做出防备的模样,不安地看向了蒙克。
薛九源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笑道,“契丹人也不过如此,不知上一年去和谈的人被喂了什么迷汤,竟将契丹人说得和虎面蛇身的怪物,随时能吃掉他们一般。宗哥,我看,那些人恐怕是被契丹人收买了,才做出那等子卖国的事来。那些在契丹人面前退让的官员,是不是都该以通敌罪论?”
此言一出,不仅是契丹使者,满殿坐着的官员都没了好脸色。
契丹使者是因薛九源的强势与对他们毫不掩饰的敌意,晋国的官员则是想着平日里除了武将之外,他们都没有少说过长契丹威风的话,不知镇军大将军的三把火会不会烧到自己头上来。
蒙克将耶律丹铭推向身后,“皇子的性命与幽云十六州之事,不是我能做主的。否则,即便我允诺了你们,最终也不过是一场骗局。晋国若有别的要求,尽可提来。”
他朝耶律丹檀使了个眼色。
后者起身向薛九源与许银宗行一平礼,“蒙克已向契丹去信,改我为和谈使者,耶律丹铭所言之事,仅代表他自己,不代表契丹。”
“算盘打得真好。我们同意了吗?”
薛九源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外,他专注地看着她,“薛将军不愿意我为和谈使者?”
这副眼里只有她的模样,让薛九源觉得自己再说一句拒绝的话都太过分了一般。
她抿抿唇,“耶律丹檀,你真要做契丹的和谈使者?”
耶律丹檀目光微动,微微扬唇,“我是契丹人。”
心知这话一说出来,他们之间本就淡薄的朋友关系必然折断。
可到了此刻,他也体会到了这个身份带给他的是什么。
薛九源点点头,面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你不仅是契丹人,你还是契丹送来晋国的质子。”
蒙克拉了拉身后的人,没拉动,便侧开身子,“我们会将二皇子留下作为质子。以示我们的诚意。”
“理所当然的事情,也能算诚意?”薛九源嗤了一声,“送回我们的四皇子和安和公主,那才是你们的诚意。”
这话一出,殿里突然就安静了。
耶律丹铭如被雷击一般,站在原地盯着蒙克和耶律丹檀。
云霓将手里的帕子绞紧,不敢置信地盯着薛九源。
她竟然敢……
她竟然敢这样对契丹人说话?
她竟然敢对契丹人说出这样的话?!
高贵妃紧紧抓着赵雪歌的手,盯着薛九源,一瞬不瞬。
赵雪歌亦是错愕,看着薛九源的方向,缓缓扬起笑,连手腕上被高贵妃的长指甲刺破,流出血来,也不觉得疼。
成安帝更是惊呆了眼,没想到薛九源突然话锋一转,能转到这上面去。那个儿子,从被他送到契丹去的时候,他就觉得会和安和一样,不能再回来了的。
安和,是他意识到自己无力的开始,是他心里永远横着的一根刺。
他突然颓丧起来,都不必刻意再装,整个人恹恹,似得了重病一般。
又觉得心里有什么似要涌出,细品之下,似是二十余年前便死去的血脉贲动感。
蒙克沉了眼,这样一来,晋国就没有皇族在契丹为质了,怎么看,都是契丹吃亏的事情。
耶律丹檀不待他给出暗示,便道,“依你。”
这下,契丹人和晋人都更惊了。蒙克也惊愕地看向耶律丹檀,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耶律丹檀笑问:“还想要什么,你且说。”
乌兰回过神来,急道:“不仅把他们送回来,还愿意把契丹的公主嫁给你们!”
说完,她发现殿上众人的表情没有更惊,也不管是不是麻木了,紧接着道:“怎么样?是不是够有诚意了?”
红艳艳的少女扬着下巴,透着满满的把自己嫁出去了的成就感。
薛九源准备好的话都被她给堵得说不出来了,眨巴眨巴眼,不甘不愿的让将士们不必再现身。
石乔最是震惊。
他小心侍奉着的契丹人,竟然在薛九源面前让步了?
不对……
不仅仅是让步,还有讨好!
“你们的诚意到了,我们自然也会有我们的诚意,不过今日是除夕宫宴,我们不谈家国天下,只说风花雪月。”许银宗适时打破如同无人的寂静,示意成安帝当开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