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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景赶到碧霞殿的时候，秦逸正在青石上剥莲子，冬日沁寒，他手都被冻的青紫，回不过弯，可依然坚持用带血的指尖一个个扣开，指缝里都是血。

　　容景缓步走上前去，垂眸静静看他，不做声。

　　秦逸也不说话，两人一站一蹲，仿佛莲池边石雕一般，直到最后一颗莲子剥完，金轮已然西斜，夜幕织上天际。

　　燃烧成赤炎的晚霞渐渐变成乌沉沉的黑，天已暗，灯未亮，两人间隔着两步距离，谁也看不清谁的神情。

　　秦逸将莲子仔细收拾到盒子里，背对着他，在冰冷的池中洗手，“容哥哥帮逸儿把莲子带给德娘娘吧。”

　　容景看了一眼染血的莲子，夜幕下已经变成了紫黑色，“莲子清苦，娘娘如今已经不喜了。”

　　“喜欢与否是娘娘的事，我只负责剥，剥到娘娘满意。”他说话时，血水在池中渐渐荡开，“哪怕是喂了狗，秦逸心意敬到了。”

　　“你是在用这种方式让娘娘消气。娘娘派来看着你的人，已经被我换掉了，你以后想做什么，大可放心去做。”

　　“秦逸只求安于一隅。”

　　“继续在娘娘面前露怯，做拙。”他负手而立，目光于高墙之外，“只要你不争六殿下的光，她是不会注意到你的。”

　　容景声音不高，更多是提点的意思，秦逸忍不住侧脸看他，面上却一片宁静。

　　容景早就看出自己是装愚了？也是，堂堂怀璧公子，能舌战群儒，慧眼如炬，自己这些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他。

　　可他为何要帮自己？甚至当着德妃的面，顺水推舟把自己送到学部。

　　按说他身为容家人，该像德妃一样提防自己才是。

　　是试探，还是另有所求？他与容家的关系，真的如外界传言一样紧密吗？

　　“你想要什么？”

　　在这朝堂后宫，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友善，“我只是一个废掉的五殿下，无权无势。”

　　“只是不想看到英才被埋没而已。我虽是容家之人，更是朱雀之臣，这天下不论谁登基，都是秦家的天下。”

　　“大爱无涯。”

　　他洗净了手，将莲子盒递给他，他迟迟不接，秦逸干脆抱在怀里，望着池中枯莲叶，“我更相信人本自私，付出必有所求，你今日不提交换要求，或许是因为我太弱，没办法完成，若有朝一日我能还你这人情，你尽管开口。”

　　“不会有那一日。”

　　“话不要说太满。”

　　“娘娘身边的胡人婢女，轻鸿，可用。”

　　他转身离去，如来时般不声不响。

　　秦逸蹲在池边又呆了会，片刻打开盒子，将莲子“扑簌簌”滚落到池中。

　　莲子很快沉入池底，只留涟漪一圈圈荡开。

　　被剥了壳，也不知明年还能不能再发芽。

　　容景回到容府时，天色已暗，远远看见家门口有一盏灯笼摇曳，马车走近一看，原是苏沐歌，正在和门口石狮子较劲。

　　墙上倒插钉子，大门紧闭，她进不去，只有对这两尊狮子出气。

　　容景撇一眼被石头塞住鼻孔的狮子，眉头都不挑一下，显然已经习惯了苏沐歌各种超乎寻常行为。

　　“苏姑娘，时候不早了。”

　　苏沐歌发烧小脸通红，怨妇模式指着他，“你怎么才回来？你是不是又去找外面莺莺燕燕了？我给你的情书你看了没有？”

　　“没有。”

　　怨妇噎了一下，“那还不快看？”

　　容景静立不动，一双眸子不嗔不怒看她，苏沐歌败下阵来，念叨一声“都怪敌人太强大”回头从摘星那掏出一卷纸，一抖交到容景手上，“好在我这有备份！来来来，看这个，现在就看。”

　　“苏姑娘为何如此执着。”

　　“命啊，命你要不要！”